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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街(续)

2020-12-10叙事散文阿贝尔

步行街(续)拖鞋,电视,电脑,影碟,冰箱,席梦丝,水果刀,睡袍,杂志……阳台和盆景花卉。城市人的私生活空间。家就是几个水泥匣子,本来,匣子忠实地映照着他们的生命踪迹,就像大自然忠实地用岩石去映现一只死兽的痕迹,但保姆除去了这些痕迹,让匣子
步行街(续)   拖鞋,电视,电脑,影碟,冰箱,席梦丝,水果刀,睡袍,杂志……阳台和盆景花卉。城市人的私生活空间。家就是几个水泥匣子,本来,匣子忠实地映照着他们的生命踪迹,就像大自然忠实地用岩石去映现一只死兽的痕迹,但保姆除去了这些痕迹,让匣子天天呈现出不曾有过生活的模样。只有床单上偶尔的一个血点,茶几上偶尔的一道刀痕,或者遥控器上电能一天天减弱的电池证明着匣子里的生活。对于多层住宅和电梯公寓里的人,步行街就是荒原。春天景观树发芽的时候,鸟儿也会飞来,你从树下走过,学一两声鸟叫,你会忘记一些什么,记得一些什么。夏天暴雨台风过后,你看见被摧折的树木,一道道断裂开的白生生的伤口让你重温久别的疼痛。晚秋有萧杀,落叶满地,北风刮骨,从高楼间钻过的风依旧是抽打原野的声音。冬天也许没有落雪,但行人弯曲的脊背也能让你感觉到荒凉,别说那些黄昏拿报纸和公文包挡风的狼狈者了。步行街是荒原,广告拍和招贴画是岩壁,热浪或寒流是土壤,小姐是野花,高楼是丛林,超市是草地,美女是野兽,艺术家是旅行者,民工和流浪者是过客,持卡购物者是猎人。   在霍夫曼的著名小说《街角窗里的表弟》可以见到个人对涌动的人群的追踪,只是这个“个人”被限制在了室内,对人群的观望带有极大的局限性。然而他从咖啡馆纱窗延伸出去的目光却极为犀利。这种情景,步行街是作为风景存在的,霍夫曼时代是装了框的油画,卡夫卡时代是无声的黑白电影,在今天则是随意的DV。步行街的观望者依旧在室内:咖啡馆,酒吧,马兰拉面馆,肯德鸡或麦当劳。在以纯、本色、德尔惠这样的服装专卖店,观望的姿势一定是站立的。也许你是一个悠闲的人,也许你不是一个悠闲的人但有一个悠闲的时刻,你坐在临窗,就像旧时的伦敦人或巴黎人坐在马车里,目光跟随着窜动的人头或人群中某个富有情色的身影,直到那个影子消失再选择另一个。不用撩开纱窗,也不用担心他人的道德评判。那些线段和颜色编织的情色不是磁铁,却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你。你并没有在意这些风景中过客,但多年以后的下半夜,它们在你的意淫里出现,你才突然发现一个颤栗也有如此漫长的里程。在步行街,常人的意淫对象到了艺术家那里,就变成了能唤起伟大灵感的贴身影像或纯洁意象,甚至会通过艺术家的创造成为不朽。   喜欢透过橱窗观望步行街上的风景的人,未必是向往自然的孤独者。霍夫曼和波德莱尔在秉性同属于一类,他们从未特别喜欢野外的自然,人群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交谈,观察,甚至只是瞟上两眼,都是乐此不疲的事。狄更斯外出旅行,也常常抱怨当地没有热闹的街道。1846年他在洛桑写下了这样的文字:“我无法表达我是多么需要那些街道,它们似乎为我的大脑提供了紧张工作时不可或缺的东西。我可以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很好地写一两周,然后再去伦敦呆上一天,接着又重新开始工作。”波德莱尔指责布鲁塞尔没有橱窗,马路上没有可以观望的事物,街道空空如也。在这里,艺术家已经不再把步行街当成素材,而是当成了能源库,仿佛他们过来走走,观望观望,能量就充满了他们的肌肉和肝脏里,灵感就充满了他们的血液和神经。像波德莱尔那样,他们喜欢孤独,但他们喜欢的是在人群中的孤独。   并非艺术家才是步行街的超脱者,游手好闲者也是。尤其是孤独的游手好闲者,他们是超脱了市民正在向艺术家靠拢的另类。他们在人群行走,目光始终是朝上的,但又不是朝着席卷的乌云或开裂的蓝天,而是朝着几百米处的空茫。他们蔑视人群,蔑视被人群污染的建筑,偶尔瞟见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表情满足的人们,就会恶心。人群从来不可能成为他们的牵挂和羁绊,他们走在步行街如同走在干涸的河床,所有的自在都是“走自己的路”的自在。他们也皱眉头、咬嘴唇、拿烟头自伤,他们也有压抑、焦虑、恐惧、虚无,但都与人群和步行街无关,都是他们身体内在的摩擦的冒险。被别人碰撞了,他们不会停留,而是下意识地整理一下衣裳,继续目空一切“走自己的路”。他们偶尔也会骂一声TNND,他这骂也是下意识的,没有多少恶意。他们不会微笑,他们的表情总是冷漠和严峻,有钢针一般的尖锐。在《非同寻常的故事》里,爱伦·坡让一位心神不定的游手好闲者在一家百货商店消磨了一个半钟头左右:“他走进一个又一个商店,不买任何东西,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冷冷地看那些商品。”本雅明说,如果拱廊街闲逛者眼中的街道是古典的室内形态,那么百货商店便标志着那种室内形态的衰亡。百货商店是闲逛者的最后的场所。如果街道在闲逛者眼里一开始就是室内,那么百货商店这个室内现在就变成了街道。现在,那些已经沾染上艺术家气质的游手好闲者不仅既把步行街当成荒野,也把百货商场当成荒野,他们“走自己的路”,孤独,超脱,目中无人,或者紧迫,抑郁,恐惧,耳畔是荒原的寂静或孤狼的悲泣。   波德莱尔第一个把巴黎说成是“一个天天与受到诅咒者相伴的都市”。波德莱尔也是第一个提到麻醉药的人,那些麻醉药都提供给了那些受到诅咒的人,而且是给那些人以解脱的。步行街不是艺术家和准艺术家的避难所,而是他们的麻醉药。麻醉,或者说移情是艺术家和闲逛者跻身步行街寻求陶醉的本质。波德莱尔说:“诗人享受着一种无以比拟的特权,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既成为他自己,同时又充当另一个人。他像迷失路径找寻躯体的灵魂一样,可以随时进入另一个人的角色中。对他来说,一切都是敞开的,如果某些地方对他似乎关闭的,那是因为在他看来那些地方不值得他去关注。”波德莱尔说的是诗人,也说的是步行街。步行街带着她峡谷一样的幽深、季节一样的情色、山洞一样的店铺、蘑菇一样的商品和野花一样的人影,向经过她的人低语了什么? 附录:几条著名的步行街   南京路:南京路是上海最早的一条商业街,原称花园弄,19世纪初期,就有四大著名环球百货商店:“永安”、“先施”、“新新”、“大新”,是富人聚集区,各行各业的商人择此风水宝地开设了数以百计的大店、名店。20年代以后南京路便是“十里洋场”, 灯红酒绿,成为上海最繁荣的商业街。 南京路东起外滩,穿越26条马路,横贯上海市区中心,西至静安寺与延安西路交汇,全长5.5千米。现在的南京东路,1865年改名为南京路,南京西路从前称静安寺路。现在,南京路已经辟为步行一条街,以便于各地游客的采购。   王府井:王府井大街元代以前处在京城的郊区。元代开始叫“丁字街”,也是个不起眼的地方。明代有了王府有了井,就成了王府井。“王府”是明成祖朱棣建造故宫时附带建的十个王府,“井”有三眼井、苦水井、 甜水井等。49年前年王府井大街虽然有名,但没有前门大街、西单大街那样享有盛誉。今天,王府井大街不再只是卖纱帽儿出名的街巷了,有了百货大楼,有了东风市场,有了沿街林立的商店,成为一条繁华的商业大街。   苏州观前街:观前街是苏州的繁华闹市区,声名最为显赫的是玄妙观前,约定俗成的称呼是“观前街”,或“观前”。如同南京的夫子庙、上海的城隍庙、北京的天桥,观前街也是一个集商业、娱乐、饮食、文化于一处的大众消遣场所。街旁的玄妙观有1300年历史,主殿是九开间的重檐歇山顶的三清殿,南面正山门前的长街就是观前街。东起醋坊桥,西至察院场,连同小公园附近,几百家各类商店充斥其间。新修的观前街脱去了尘埃的外衣,将它的主体玄妙观烘托于商业文化的世俗氛围之上,以其深厚的历史、蕴含的古典精神和人文气息,压住了充斥其间的市井气。   成都春熙路:春熙路早年只是一条狭窄的小街。“春熙”之名来自老子《道德经》里的“熙来攘往,如春登台”。为省主席杨森邀请前清举人双流县江子鱼创意。春熙路以老字号闻名于世,“胡开文文具店”、“龙抄手”、“钟水饺”、“赖汤圆”最为著名。2001年改造后的春熙路宽20米长766米,设置有绿化、小品和座椅的小景区,拆除了孙中山铜像两侧的建筑,修建了中山广场。 06年3月31日于四川平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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