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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去见杨献平

2020-12-10抒情散文鲁青
去见杨献平很久以前,当半树对我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们还是那么的陌生。后来,我读他的文章也就慢慢知道了,他早我十五六年来到甘肃的荒漠边缘,只是他在酒泉,我在武威,相隔千余里。西北的春沙日日如约而来,我们也日日在风起的时候望沙兴叹。我日日读着
         去见杨献平   很久以前,当半树对我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们还是那么的陌生。后来,我读他的文章也就慢慢知道了,他早我十五六年来到甘肃的荒漠边缘,只是他在酒泉,我在武威,相隔千余里。   西北的春沙日日如约而来,我们也日日在风起的时候望沙兴叹。我日日读着他的文章,体味沙漠旅行的忧伤,读其文如见其人,我也常常想起我常说的“相似相容”,便时常幻想化作一缕清风,从腾格里的这头飘过巴丹吉林的那头。   浮沉的日子依然重复,窗外的树从深冬的模样摇到了满头绿叶,我们只好盼望着五一长假的到来。他说:希望五一能见面。于是,丝路之约油然而生,长假一同去玩,见面的地点在张掖。   我站在宾馆门前默默地等,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有车驶来,我便探头过去,砰砰心跳却都没有见到照片里熟悉的模样,而后汽车拍拍屁股走掉,一阵沙烟扬起。渐渐的,一斤酒的重量已经拉得我的手有些疼痛,有点拿不住了,就去登记了房间。   昏暗的屋子,我找不到灯的开关,我头疼,慢慢躺下来,睁着眼睛,我想到大哥正在匆匆的来找我,不自觉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发了个短信:我在401。但我还是头疼,还是睡不着,我并没有见过我的大哥,我只是熟悉他的声音,熟悉他的照片。我起床,打开电视,身子在房间里来回的走着,或者坐下来。   忽然的一声敲门,我应允下,门开了,我站定下来,转头向外看去,却不见照片里那个头戴一帽、眼戴墨镜有些严肃的模样。与我相仿的个子,理了光头,一手拿着帽子、衣服,肩上背一背包,笑容满面地走进来。他就是杨献平,同时带来了著名诗人倪长录。   第二天,我们同柯英他们去青海的祁连。在祁连县城,阳光直射的卓尔山前,有我们最初的留念。   傍晚的祁连县城,比白天更静,只有稀疏的车辆走过。其实,县城只是一条街,横在斜坡的中央。我们从街的一头到另一头,艰难地找了一家狭小、紧张的小饭馆坐下,街道上立即少了七个人的热闹。年后的西行路让我的身体残弱,三千米的高度我害怕喝酒,但还是取来了我带去的葡萄酿制的白酒,他们的酒杯轮流着在我的眼睛里一饮而尽。   酒未尽兴,我们回到灰暗、陈旧的祁连宾馆,我又出去买来了奶酒和下酒的小菜,他们开始斗酒,我躲在床头的一角,山的轮廓围绕的祁连只有我们七个人的喧闹。抽来的桌子上,围绕着一个玻璃杯,两斤白酒,三瓶啤酒,四只纸杯和五两花生。柯英打开酒,在玻璃杯倒了大约一盅,伸出手,从献平开始划拳,一只手对着一只手变换,输掉了随即一饮而尽,然后倒上,边上另一个继续。献平说:都是写作者,这次出来一定收获不小,回去要写一个东西出来,作为作业。他顺丝绸之路数落着河西走廊上的作家们,其中有他对孟澄海等人散文地赞美,还有对铁穆尔为人发自心底的佩服。一轮斗酒,一轮文学的评论,渐渐地他们有些醉意了。微微醉了献平,开始握着一个个平展的手掌,盯着掌心的道道曲线,善良的心忽悠善良的好奇,但不久,六个人已经都可以为他看手相了。我们默默看着他的坐着地摇晃,聆听着。他摇摆着擦过我身旁的时候,他悄悄的告诉我:柯英也是值得深交和信赖的人。好的为人,好的文章,永远都是文学圈里最为宝贵的东西。   他说我是他的兄弟,并不能饮酒。斗酒还在继续,输掉了就皱皱眉头,还是仰头喝掉,然后喝几口水;实在难以下咽,伸手递给了我,就轻轻的替他喝了几口,一杯酒与一口酒对于我都是苦药下咽的动作,但我还得苦苦的跟柯英辩解。这是海拔三千米的一间房子,但我们都已忘记,屋外除了寂静还是寂静,直到真心话与吹牛伴随酒尽了时候,已是深夜。   大醉后的清晨,我带来的酒让他头疼,眼睛也睁不开,我和长录只好轻轻带上门,留他躺在了寂寞的床上。早饭归来,脸上难看的表情还在,我们硬拖着去了黑河的源头。两支葡萄糖,消去了酒后的痛容,枝丫上夹着高音喇叭的一棵千年枯杨,树下的献平啃着剩下的两个苹果。   祁连山上冲刷下来的石头,大大小小遍布在河床上,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的人们都捡着满意的石头回家,垒出朴素自然而并不高拔的院墙。我们在在几棵树下喝水休息,一辆装满石头的手扶拖拉机慢慢开过来,在河沟中央挣扎着,吃力的冒着黑烟。献平把水扔下,起身,建议我们过去。迎面而来同样挣扎过后的老农对以最朴实的微笑,在轰轰声中说了些什么。   下午,计划顺雪山去看石林,租来的车在深山里穿行了好久,才知道我们走得那条路还要翻过四小时的山。稀薄的空气让我大口的喘着粗气。那边山腰一座挺立的水泥碑,我和献平不约而同的想过去看看,我们爬上去,抚摸着,没有任何标记,一块小石头留下了潦草的“杨献平到此一游”,他们却已经顺着去年的河流走出很远。他说肚子疼,让我先走,我直朝山顶,想在前面想象的山口超过他们,但是临近山头的一段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落手脚的地方,只好退下来,深山中孤自一人去寻找我的兄长,此时的手机只是一只表,没有吹嘘中的一丁点信号。我小心的走着,对面山头一群黑色的牦牛悠然的吃着草,凉风中粗壮的擎天沙柱孤立在山脚,他就蹲在一侧,我喊了喊继续往前走。此时任何形式的大声呼喊,没有任何的应答,依然冷清的静悄悄。山上没有树,抓一把满手都是土刺,献平从那边直上已经迂过我得头顶,他蹲下来,我抓住他的手到了山头,山的那边还是山,他们几个已经不见了踪影。一片风塑的雕像在我们的眼前浮现,有眺望的斑豹,有趴着的凤凰……   于是下山,再过对面的山头找寻他们的影子,山脚的清水我洗掉双手的沙土,轻轻一甩,我问:是不是下雨了?但很快就有冰凉的雨点落下,匆忙中我们将最朴实的样子留在了大山深处。顺天然的蚁肠小道登上又一个山头,山顶上有乌云飘来,他用手指向很远处,浓云下面悬挂着清晰的雨线,一只苍鹰飞快的跃过灰蒙的天顶,随即消失在蒸腾的雾气里。进山的方向已有他们的身影在草丛里时隐时现。   在高高的半山坡,我小心的走着,很慢,他已平地自如般的走上很远,不住地回头看看我,鼓励我不要害怕,大胆的往前走,不会掉下去的。追上他们的时候,群山的外面还是群山,时间已经不早,抱起一包包路上准备的吃喝往回走,冷风吹透本来就已稀薄的衣服,全身都有些凉的彻底。找到了滑坡的一角,七个人蹲下来,在风雨中又吃又喝。我们俩附和着,告诉他们我俩已经翻过好几个山头,早已在那边找到了“石林”,还得走这么冤枉路来告诉他们……   平静的度过一夜,大清早收拾东西返回。清清的河水在去年冬天的冰下流淌,我们即将作别青海祁连的雪山。
  我们在冷风中的峨博逗留,卤肉和青稞酒的味道送我们返回民乐。在扁都口的天然石佛前,在洪水镇的圣天寺,留下了他们最为虔诚的许愿。
  到民乐,我第一次见到了北方草叶,朴素善良的西北汉子孟澄海老师,献平也是第一次。12点的峨博小店,我们已有二两青稞酒下肚,大约2点30分的此时,酒仍来演绎感情交流的媒介。我们吃着火锅,四个小酒杯围桌转悠,依旧是划拳,西北不醉不休的朴实让我仍然害怕。献平靠孟老师紧坐着,依旧在谈文学,在交流观点。渐渐的,谈到了孟老师的散文,献平不自觉的转转身,正对了孟老师,酒到浓时情自重,孟老师不住的点头,桌上的他们继续着斗酒。柯英对我,可我不会猜拳,就猜手里的火柴棍,身旁的献平悄悄在我耳边说了答案。心疼的柯英继续挑战有些醉了的献平,长在河北的我的大哥依然没有斗过看着猜拳长大的柯英,献平低头看看输掉的酒,举起,倒进了口里,咧咧嘴,抖抖舌头,喝光了我茶杯里的水。一圈圈过后,一箱酒就成了四个空瓶,我看到献平和孟老师都要醉了,偷偷倒了满满的三杯清水给他们准备,却都让替酒的我给喝了。老友的初次见面,文学正义的伸张,艺术的美丽,围着酒桌旋转,一直过了日落西山。
  我扶献平一起摇摇晃晃地下了三层楼,在路边的台阶上,他和孟老师继续迎风缠绵着。但我们还是拒绝了那真诚的挽留,留下了一次次晃悠悠的拥抱。回程的路上,不见了沙石滩,车灯外面的树影,更远处寻常人家的星点灯光,让我看到了一片模糊的田垄,献平头靠座位,在颠簸中昏沉的睡着。
  再过一天就决定各自回返,但还是没有谢绝河西学院老师们的热情,下午的三点五十五,我与大哥轻轻的挥手。
  时间最终没能锁住离别的脚步,车的轮子,各自无情的滚出了聚首过的城市。黄昏下的车窗外面,开始变得湿润,模糊,云彩在为我哭泣,从张掖一直落泪到武威,在车窗上留下了一道道常常的泪痕。倘若每天一次如此淡然而又深深的离别,河西的走廊是不是也会出现江南的梅雨时节,大地的枯草都会感动的欢呼吧。
  但我还是回到了出发的地方,就在立夏的日子,我又有了春天般的感觉,不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梨花会不会依旧开得灿烂。
    2006年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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