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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农事

2020-12-08叙事散文黑龙江小龙女
一5月1日,当出行的游人挤成一团,旅游景点、交通部门不堪重负时,我在家享受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劳动节。在渴盼春雨的季节,前夜天公作美,躺在床上听淅沥的夜雨打在屋顶,没等翻身,梦就翠绿了。翌日凌晨,天空像洗过的玻璃,几朵云像少妇漫不经心斜挎在脖子
  一   5月1日,当出行的游人挤成一团,旅游景点、交通部门不堪重负时,我在家享受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劳动节。   在渴盼春雨的季节,前夜天公作美,躺在床上听淅沥的夜雨打在屋顶,没等翻身,梦就翠绿了。翌日凌晨,天空像洗过的玻璃,几朵云像少妇漫不经心斜挎在脖子上的丝巾,随意暗合了某种审美,显得比刻意要意味深长了。   地面刚刚润湿,雨下的不是很大,肆虐几日的尘土,服帖的躲在水痕里。遥想夜里闯进的每一滴雨,一定在灰尘中撒欢儿的打滚儿,被装扮的真正灰头土脸才罢休的。房前水泥防水坡上的积水无处可逃,像鸭、鹅羽毛上滚来滚去的水珠,无处可藏的刺着行人的眼。   园子里不泥泞,正是整饬菜畦的好时机,我递给爱人一把小钁头,他在园里刨出垄形,此时钻出地面的,只有零星的草、发芽葱,用豆蔻年华形容这些绿是很恰当的,夏日的繁茂,秋日的收获躲在憧憬里,忽隐忽现并刚刚启程。   我是新式女子,却突然冒出传统想法,小农的自给自足,小国寡民的田园之乐,你耕田,我织布的神仙眷侣,是否像古人感知的如此惬意?爱人是半路出家的农夫,平日握粉笔的手,连续用力的挥钁头,不久就有些吃不消,手上无老茧的庇护,手指肚儿被磨出一个水灵灵的泡儿……   按古语的程式,我是该织布的,只是现在的工业化生产,女红慢慢的销声匿迹,我的手指能够灵巧的在键盘上敲击,却捏不起来针线,作为一个农妇极不称职。拿过钁头“象征性”的刨了几下,便也气喘吁吁。把如此繁重的劳动作为休闲不免有点矫情,原本该怀有享受的心境,但在季节背后,有种言不由衷的得过且过。   状态类似生活在城市、农村夹缝里的边缘人吧?青少年时代,投身于所谓的十年寒窗。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在农村,却不事桑麻。“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省略掉“磨、苦”的过程。形似的剑与花,也丢了神韵,这是不是一种悲哀呢?!   二   母亲家的后院养几头牛,没能及时清运的牛粪堆在路边,父亲只需担粪筐横穿一条街便进了自家后园,很是便宜。于是,后园顺着垄形有规律的分布着几堆牛粪,春风已经刮起来,牛粪里的水分几乎要蒸发干净了。太干的牛粪不容易打散,湿粪则有臭气像雨天里的烂泥,把握粪堆干湿适度的松散,把牛粪均匀扬开,是刻不容缓的农事。   60多岁的母亲穿着弟弟在家的薄毛衫,一条深色旧裤子,脚踏自己做的“懒汉鞋”(千层底布鞋),在后园的粪堆上挥着铁锨,只见她撮起一锨,胳膊用力伸直,手腕缓缓发力,按着一个方向有节奏的挥出,周围的地面便均匀的洒了一层。母亲重复的扬粪动作,节奏像悠闲、精彩的太极拳,换个舞台,配上灯光、布景、音乐,母亲便是最真实,最具表现力的舞者!她前额的刘海儿几乎被迎面的风吹立起来,头上仿佛驻留一只跳来跳去的麻雀,顺着风向变换姿势。   母亲望着我脚上的皮鞋,怕我嫌牛粪肮脏,心疼我费力的刷鞋过程,拒绝递给我手里的铁锨。其实看似简单的重复动作,身临其境的尝试,却总有些局促,熟能生巧在巴掌大的小园是练习不出来的。母亲在少女时代就是一个好社员,能拿得起各样农活,在生产队挣工分顶一个男劳力。只是岁月不饶人,皱纹逐渐爬上她的脸,眼睛在日光下常常眯成一条缝儿。   母亲抱怨园子太大,侍弄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她舍不得买化肥,总用农家肥给我们的菜蔬贴一个放心的绿色标签。日常的集市、副食店总有时令蔬菜出售,付出辛苦的小园,等菜蔬上市的时候,在其它季节奇货可居的青菜,真正成了大路货,物无所值。所以对它我总是有些懒散的,一分耕耘换一份收获,好像在这里偷工减料的被改了比例。   母亲对于种小园是一种惯性,好像我们睡前的漱口刷牙,多年的习惯由不得你的心境。春天来了,母亲无怨无悔的播种。像临睡前我总要摸出牙刷、水杯,看着牙膏的泡沫,料想自己很洁净。   三   母亲家西院的房子卖给了一个城里人,易主之后,邻居的黑色大门关得紧紧的,只留守着一座空房子,了无生气的院子便势不可挡的破败,仓房的后墙破了一个窟窿,厕所的砖墙塌了一个角。院里的荒草从绿到黄,经过秋冬洗礼,拥着历经沧桑的银白。   邻居们在路口晒太阳、闲聊的丽日,一辆黑色轿车徐徐停在门前,从车里陆续下来几位穿工商服装的人,抬着种子、化肥浩浩荡荡的走向黑色大门,摆出的“阵势”真以为是某职能部门来农村慰问自己的联系户,或是献爱心一类的活动。直到其中一人熟练的打开房门,才明了是房子的主人出乎意料的走出邻居的话题。   没有铁锨、没有钁头,他们如何泛土,整饬垄形?邻居们没来得及合理发挥想象。只见其中一人便出去找来短工,几位农民拿着工具进入园子开始劳作,他们躬身用力的身影在阳光下的垄沟儿里摇晃着断成几段,小园子像抱紧的花瓣幸福的张开蕊,很快达到播种状态。   另一辆轿车悄无声息的靠路边停下,蜂拥而下的孩子兴奋的有些夸张,白白胖胖的脸煞是可爱,有年龄不协调的略鼓小腹,便赞叹起父母的明智,运动对孩子们尤为重要。母亲们则是骨感美人,矜持的挎着手提包,目光挑剔的扫过突出路面的小石子,像飞鸟寻到暂时栖息的树枝,送给邻人一个微笑,朱红的唇浅浅的一抿,像微风掠过湖水,倒影便跳起轻柔的慢三步。   孩子们的笑声灌满园子。一丈多长的小垄,是种香菜、还是油菜,不能定夺,大人、孩子为园里的蔬菜布局争论的不亦乐乎,“点种”像绣女手中的绣花针,每次起落都决定秋天重彩里浓浓的一笔。短工簇拥在他们的身前身后,替他们完成种地的先期准备与善后的所有工作——挖坑、施肥、培土、踩实。场面类似去植树造林的领导们,在挖好的坑里放上树苗,有人扶正,然后煞有其事的拿把铁锨添土,在照相机、摄像机的镜头里,留下一个最佳造型。   孩子们兴高采烈的骄傲着,他们如何身体力行的做农活,神色恰似早年间“农民进城”的翻版!但聚在妈妈家门口的邻居们则用艳慕的口吻说,城里人真有钱,花几万元买房子空着,只为种园子,收获的那点菜恐怕卖不出这几万元存款的利息!他们的思维里,没有“农家乐旅游”的位置。莫名中有着不解,农事怎么可以乐?它只是为了生存而付出劳动的手段而已。还是贾平凹说的好:没有遇到饭店饿了一整天的饥和吃了上顿没下的顿的饥本质上是不一样的。   不光对农事,实践世间的所有事情也该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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