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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云中谁寄锦书还

2020-12-08抒情散文翰墨人生
经常要和外地的书画家保持联系,时不时还要给一些报刊寄稿子,因此总免不了有较多的书信往来。我每天下楼的第一件事便是看看信箱里有没有新的信件,顺便取回订阅的报纸,那些信件我只要光看信封便已经知道个大概了,或是同道师友的来函,或是报社寄来的样报,
  经常要和外地的书画家保持联系,时不时还要给一些报刊寄稿子,因此总免不了有较多的书信往来。我每天下楼的第一件事便是看看信箱里有没有新的信件,顺便取回订阅的报纸,那些信件我只要光看信封便已经知道个大概了,或是同道师友的来函,或是报社寄来的样报,还有就是那些可称之为垃圾的广告信函了,无论如何,有信件来总表明自己被关注着,若是见到盼望已久的回信,心情就更为喜悦了,拿着信上楼,脚步也会愈发地轻盈,一天的好心境也就开始了。   偶尔我也会用毛笔写信,写在荣宝斋的宣纸信笺上,或是洁白的,或是仿古洒金的那种,用现成的一得阁墨汁,就那么在灯下不徐不疾地书写,一般总用行书,行笔连贯又易于辨认。遇有写错字时,便在错字的右边用笔尖轻轻点两个点,示意此字写错或多余,这样一来可表示正确的文意,又可以保持信笺的整洁,倘若直接将字涂掉,必会在宣纸上留下重重的黑黑的墨块,刺目地立于行文之中,犹如一盘精美的糕点上,突然落下一只大头苍蝇,那份雅致的心情也必遭破坏。写时还要有意无意地在信纸的某些地方留下些空白,初看似乎是种奢侈的浪费,其实不然,这有点象中国画,总要在绘制之前便大致设想了留白的位置和大小,唯如此,才能使作品呈现空灵,才会给读者留有遐想,留白的作用甚至要远大于水墨的功能,如果没有那块白,那才是让人扼腕叹息的事情呢。   只是现在有此雅好的人已是极少,必定得是文人而且其必定要拿得出象样的毛笔字才可以,否则不但浪费了珍贵的笔墨,还给人留下附庸风雅的把柄,实在不是划算的事情。而有些书画家因为惯用毛笔写信,则干脆亲自或请人设计了信笺的款式交付宣纸厂制作,这样的信笺上多半会印有他们的斋号,或者是姓名和印章,有的还印有自己绘制的花鸟或山水,因为有了私家的风格,而愈发珍贵可人。以前的文人,如鲁迅、张爱玲等人好象都有这样的自制信笺,我总想象着他们写信时毛笔在纸间轻盈跳动的优美的弧线,而他们的心情,也当如考了满分的学生,得意而滋润。我自己也藏有一些书画家的手札,或长或短,有的甚至是寥寥数语,还有就用临帖时随意裁下的一小截毛边纸,薄薄的,摸上去象小姑娘的脸蛋,柔软而细腻,再看那些文字,虽然简短,却依然浸透着淡淡的墨香和浓浓的文人气息,叫人欢喜。曾见过金陵女书家孙晓云写在清朝信笺上的小行书,微微发黄的纸张上印着淡雅的花卉,而她的书写,如同在一块细绸上做精致的裁剪,无比的熨贴般配。欣赏这些完全发乎于心的即兴挥毫,有时要比看那些充满激情的创作更让我赏心悦目。   传世的墨迹中数量颇丰的便是那些毛笔书就的手札了。王羲之的《兰亭序》高古冠今,笔法精妙,可是我们所见的也只是唐人的摹本,真迹早被唐太宗带入坟墓作了他的陪葬,至今不见天日。倒是王羲之的一些手札,幸运地经历了千年的风雨而留存至今,泛黄的纸本上,流转的草书传递着或悲或喜的心情,就这么轻轻的几片碎纸,就这么淡淡地几处墨痕,在我们看来,犹如还原了一个真实的时代,也还原了一个真实的王羲之,让我们赞叹并深思。历史的足迹,也在这跨越千年的对话中变得异常鲜活而生动。让人心生微词的是那些历代的皇帝,仿佛怕后人不知道这些金贵的墨宝曾被他们朝夕把玩,于是在处处的空隙盖了大量的收藏鉴赏印章,就如同一个健全的身体,突然生了满身的疮癣,真正的大煞风景。   毛笔时代的消亡宣告了一种社会文化的终结,书画家们用毛笔写信也就成了生活的点缀而非每日的必须,因而虽然幽雅浪漫,终究是偶尔为之的即兴消遣。这情形有些象正在遭受破坏的原始生态,我们在享受工业化带开的各种便捷的同时,深深惋惜它的不可挽回,因此除了长叹一声,已别无他法。   虽然心里始终认为只有手写的书信才让人觉得温暖、亲切,但是偶尔,我也用电子邮件发信,这种好处我已充分领略,只要在打完字后轻轻按下一个回车键,信件便会在瞬间落于收信人的信箱,既节省了买邮票的费用,又免去寄信的路途,何等地便捷。我有时会直接将文章通过电子邮件发到报社的信箱,但却从来不直接用电脑写文章,因我的打字速度极慢,用的还是全拼,当脑子里的文词源源不断涌出的时候,我的手指是无法跟上的,这样的情形会让我焦急不已而最终导致无法成文。曾看到毕淑敏说打字象一串串成熟的果子,噼噼啪啪溅落在屏幕上,我不免心生羡慕,因为自己做不到,便觉得打字快的人,其姿势也必定非常地幽雅悦目。我认为用电脑直接上传文章至少有两个好处:一是省却了编辑阅读的劳累,无论如何,整齐的电脑字体总比手写的更容易辨认。二是可以提高发表的概率,同样的一篇文章,如果手写总要增加编辑的审稿时间,若写的不易辨认则更让他们心情不悦,这样的情形下,如果文采一般,必被束之高阁了。但如果是打字稿,至少他们不会看得急躁,而且也省了再次录入电脑的麻烦,直接下载便可以编辑排版了。这是我的私家经验,若哪位编辑看了,必定认为我是在钻他的空子而哑然失笑。   我手边珍藏着外婆给我写的最后一封信,是从学生用的本子上撕下的纸,大大的原珠笔字,其时外婆已经九十岁了,既有身体的恶疾,又有严重的白内障,我可以想象她写信时的辛苦,更可以想象她写信时的心情,她在信中告我,儿子还小,一定要格外地当心好,叫我多做些家中的杂务,叫我多打电话给我乡下的父亲。她还说,我常常在为你们祷告,希望主有奇妙的福音赐给你们,你一定要相信。我曾收到过外婆许多的来信,只是如今天上人间,我再也无法再次看到外婆的来信,再次聆听她的叮咛,就象这样的夜晚,我回忆起外婆灯下的阅读,厚厚的《圣经》是需要何等的平和与安静才可以慢慢参悟。我亲爱的外婆,我真想给你写信,让你知道我是多么多么地想你!!   云中谁寄锦书来?一纸飞鸿,承载了多少亲人的牵挂,友人的祝福。亘古绵延,地久天长! (此文为原创作品,曾被中国书法家论坛置顶,又被中国文学论坛加为精华,将发表于湖北报业集团《书法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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