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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土路上的石桥

2020-11-16叙事散文冯羽之
一个村庄至少有一座美丽的桥,它的名字跟村庄有关,有时因一件古老的事物,有时因一个大事件,而我要说的桥更直接,它以村庄为名。桥东是东庄,桥西是西庄。两个庄上的人都在使用着它,东庄的人去村外的柏油路上赶集、去县城都要经过石桥,西庄的人要看医生、
  一个村庄至少有一座美丽的桥,它的名字跟村庄有关,有时因一件古老的事物,有时因一个大事件,而我要说的桥更直接,它以村庄为名。桥东是东庄,桥西是西庄。两个庄上的人都在使用着它,东庄的人去村外的柏油路上赶集、去县城都要经过石桥,西庄的人要看医生、送孩子们上学、去小卖铺买东西,这些小事也在石桥上发生,晨露滋润着它,晚霞影射着它,一架架马车在早饭后从它身上压过去,晚饭前有从田地里归来,托拉出的腐烂树叶、动物粪便等发酵成的肥料在晚霞铺满的石桥上变成了金灿灿的玉蜀黍,于是一年四季都在石桥上溜走了,我们在桥边的小学里慢慢长大,石桥一天天的老下去。   西庄有条笔直的土路,当尘土不飞扬的时候,它很安静,一群在路边玩耍的孩子在土路上像是一群在白地里跳跃的兔子,忽然一阵大雨刮来了,二蛋儿边跑边喊:到俺家的门楼里去,大家顶着冰凉的雨点向那路边唯一的狮子门楼里跑去,啪啪,啪啪,豆大的雨点很不留情的打在光着的胳膊和脖子上,大伙儿挤挤攘攘的在门楼里看着青灰色的天,二蛋儿在院子里收拢起晒干的衣物,大家也跟着忙活,抱着几捆干柴进了门楼,二蛋儿在堂屋里被雨水挡住了,来不到门楼里,他望着断了线般的水珠朝门楼里的大伙儿喊:打牌不打?大家一起喊:打!他便劈开雨幕朝门楼里奔来。
   雨水在河面上欢快的舞蹈,石桥因而洗去了落尘,年轻了些。流到河水里的尘土把水流染成了昏黄的箭头,它们向河心冲去,徐徐前进着,一块一块浑浊的颜色在青灰色的天空下显得很美,就像二蛋儿“老婆”的头花一样,属于村庄十大美景之一。我善于罗列这熟悉的事物:枝头的泡桐花槐花、院墙下的一片芫荽地、小学门口的老梧桐树、二蛋儿“老婆”的头花……这些在儿时都长着新奇颜色的东西,紧紧抓住了我的眼睛。河面又在画画了,我在门楼里对着那浓浓的雨幕发呆。手里的牌不怎么好,这把恐怕要输,没有王的牌令人沉闷。雨打在屋檐上,东边,天色开始橙明的蓝,院子里蓬松的槐树摇晃起来,枯枝从树上摔下来,碎落成三四节,掉到硬邦邦的地面上。槐树根部发出的幼芽和枯木桩下生出的嫩草一起摇动着,连墙根种植的两排小葱也耐不住了,舞起剑一般的叶子来。草垛下飘起的麦秸,围成一股股风的脚印。从根部开始颤抖的草本植物,起劲的,随风舞蹈:肥厚的柿子叶、巴掌大小的南瓜叶子以及椭圆形的枣叶片在小院子里,舞动,趁着风。     蓝砖砌成的四方院落里,槐叶在五六米的空中隐隐发着声响,梧桐叶子打响高音的拍子。最合群的声音来自院墙边上种植的几棵穿天杨,它们从高空把风扯下来,碎落在庭院的空地上,风声在地面砸出水花啦,起起伏伏,时断时续。梧桐龟裂的树皮和小路上灰蒙蒙的草渴盼的雨水,重金属般地砸下来了,啪啪、啪啪……在门楼里避雨的大伙儿慌忙缩进去露在外面的脚,雨点占据村庄了,淋在雨水中的枣叶子显出明亮的叶面,满树肥厚的柿子叶被雨点踢中了,左右摇摆。院子里响起雨水的歌声,雨点打在长棚顶的石棉瓦上,打在窗棂上,院子里的水桶和瓦罐都盛满晃动着光点的雨,从房檐流下的雨水,喷泉一般把屋檐和墙根连成水帘洞。    雨水从院子了涌出来,到大街上汇合,街道已经变成了水巷,深到脚裸的一层水流,从四面八方的水巷里涌出来,一直流向河去,飘满绿萍的小河变成了浑黄的河流,新注入的雨水一直向河心渗去,几乎可以看见水流的速度,雨水混合着河水一起向南流淌,枕在村庄脖子上的小河送走了多余的雨水,村庄像只洗净的陶俑,焕发出灵动和神气。饱满的河水挺着肚子向南流去,枯枝败叶被翻卷的水流吞进又吐出,这水的腮一直玩游戏。带有青草和泥土味儿的空气吹向被洗净的村庄,躲在门楼里的我们走到新雨乍停的空地上来,小巷和大街上留下一洼洼的雨水的脚印,在雨水的脚印里片刻澄下的一层黄泥沙,又在脚丫的搅玩时候,变的浑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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