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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九月凤凰》

2020-11-11叙事散文无岸
一首人与城的诗期盼千年弥香的约定烙印今生百年等待等待青石板的声声脚步等待吊脚楼的痴痴凝望千年守望守望城头依然残留的背影守望苗疆飞扬的军骑黄沙太多的希望总被悬空连做梦也保持飞翔的姿势吊脚楼是永远收不拢的脚渴望飞翔定格在凤凰这是凤凰旅游宣传资料
  一首人与城的诗
  期盼千年弥香的约定
  烙印今生
  百年等待
  等待青石板的声声脚步
  等待吊脚楼的痴痴凝望
  千年守望
  守望城头依然残留的背影
  守望苗疆飞扬的军骑黄沙
  太多的希望总被悬空
  连做梦也保持飞翔的姿势
  吊脚楼是永远收不拢的脚
  渴望飞翔
  定格在凤凰

  这是凤凰旅游宣传资料里一首诗的后半段,这份印刷精美而又很文艺的海报上最后是激动人心的一句——为了你,这座古城已等了千年。

  从湘西自治州的首府吉首乘车,大约一个小时多便到了凤凰县城。
  从公路一拐入县城地界,大桥一侧,豁然开朗,沱江两岸层层叠叠依山势而建的民居,一个个瓦背顶错落有致,临江一侧都是吊脚楼,笨拙的木窗木门,浅灰褐色的砖墙,灰黑色的瓦檐边向两端高高翘起,成串簇新的大红灯笼喜洋洋地沿两岸悬挂,沱江从中弯弯委婉地流淌着,远处的山峦烟雾弥漫。
  呵,凤凰。
  经过十七八个钟头火车汽车颠簸的我们,在沱江边上一家吊脚楼的家庭旅舍安顿了下来,店主是苗家,老人是湘西剿匪时参的军,墙上挂着当年十七岁少年军人英姿勃勃的大相片。凤凰最黄金的地段是古城江岸边能够同时望到虹桥和河对岸的吊脚楼房子,淡季每张床位是三十元,这是最适宜画家写生角度的地方。顺着沱江拐了角,便望不到三眼虹桥了,淡季里这些吊脚楼便可杀价五到十元。街上沿江一侧不断有新的家庭旅舍在装修,那些崭新的楼面虽说也是木料居多,然而那种簇新的漆油和别出心裁的设计鲜亮地发出一个信号,古城的味道或许越来越淡薄了。   城门楼两端的街道,一色的青石板路,偶有穿高跟鞋的女子走过,便发出脆生生的声音。街道两边,是热热闹闹的铺子,临江的大多做了家庭旅舍,也有的做了餐馆和酒巴,网络上搜索到的铺子,都在这里向你张开了熟悉的笑脸。现场制作的地方特色小食姜糖,是挂在门前的铁勾上反复拉成的,黄的姜味特浓,白的稍淡,尧有风味。临街的食肆,都把作料摆在最当眼的地方,熏得黑黑的腊猪头高高挂起,火红的辣椒,麻黑色的鸭血糯,洋白色的米豆腐……一把袖珍的小风扇拆去风叶,扯上一条塑料线团团转着,驱赶偶尔飞来的苍蝇。餐馆又多是木地板,木桌木椅,清洁得很。往另一个街角一拐,便又来到售卖旅游用品的店铺了,林林总总,却又大同小异,无非是些银器饰物,土褂围兜,也偶有文革遗物仿古物件,甚是热闹。   江面上,一只浮在江半心的竹排站着两个苗家姑娘,一有载着游客的小游艇驶过,她们便歌喉莺转,撩拨客人和她们对歌。没有准备的游客往往被湘妹子善意地调笑一番:那就想好了歌词再来找妹子对歌噢……   沿着江边的老街径直往前走一里路,便可到达沈从文先生的墓。墓地就紧靠着江边的小路,走上一个小山坡,便看得到黄永玉先生为沈从文墓题的字句:一个士兵若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沈从文先生的墓地惊人地简朴,在一块满身是碎石的大石上刻着沈先生的字句: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
  下得墓地,江边上的梢公便热情招呼我们上船到桃花岛,说是行程来回一小时多。日暮时分,反正也不可能有其它安排了,我们一行四人便上了船。梢公姓周,船头上挂着凤凰卫视赠送的一面旗子,只因他是当年载过沈从文先生的梢公。老周极其善谈,他以六十四的年龄依然在沱江上撑船挣活儿,艇是自家的,造价约一千多元,载客一般是每人十元钱。老周在撑船轻松的时候,往往嘹亮地唱起了湘西民歌。他说,沱江最好观赏景致的上游已经给张家界来的老板承包了,对歌的妹子便是那个公司派出来专门和乘坐游船的客人娱乐的,他们这些老船工只能在下游接游客往桃花岛。两岸的大红灯笼则是一个影视剧组正在拍戏的布景。   沱江水远没有文墨记载中的清沏如许,凤凰已经三个多月没有下过雨了,江水不仅看得到混浊而且许多处浅显见底,野蛮的水草则疯狂地生长,下游的岸边污染处处,岸边农田偶见垃圾直接倾倒在江边,江水闻得到一种异味。江流中,许多处浅滩已不能撑篙走船,船工要下水推行,我们则用船浆竹篙帮力。
  在两岸水位长期低落裸露出的斑驳污痕映衬下,日暮中的沱江似乎象一个失去往日俏丽身影的苗家妇人。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古老柔情的凤凰,只活在沈从文先生渐渐淡漠的边城里,只活在黄永玉先生逐日斑黄的字画中,只活在文人墨客矫情的记述和艺术家刻意的镜头内,而对于我们这样的旅游朝圣者,它只能依稀闪烁在你昨夜的梦中。   晚上的沱江,别有一番风情。
  一道道亮丽的彩灯把岸边的标志建筑物优美的轮廓轻轻勾勒出来。黑夜中,江边兜售蜡烛纸花灯的小摊档点的花灯星星点点,游人则在两岸和桥上放花灯。沱江有两道充满风情的小桥,一条是石桥,有两排石墩,游客可以蹲在石墩上放灯,但由于水位太低,距离水面较远;另一条小桥是木桥,从桥边寻个安全处攀爬下去,水中有几条露出水面的石条,小心翼翼站好了,便可以随心所愿地把纸盏花灯顺流漂下,默默的祝愿便随一闪一闪的烛光飘飘而去。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一阵凄婉的二胡声把我惊醒。
  江河水!
  我从吊脚楼的窗外望出去,幽幽的二胡声是从河对岸传出来的,夜色茫茫,岸边一枝水银灯发着惨淡的白光,墨色裹挟着若有还无的淡雾,远处河水倒影里,三四只灯笼朦朦胧胧散漫着黄黄绿绿的光,水波偶尔一闪,黄绿的椭圆便在水中摇晃起来,两岸吊脚楼上挂着的大红灯笼早已熄灭,凄怨的江河水就这样在黑暗中缓缓流淌出来。
  是谁在无眠的夜里用如此曲韵诉说衷肠?二胡声想必把不少人都惊醒了,可是夜色中却只有这如泣似诉的弦声在孤傲地游荡,没有半丝杂音。《江河水》结束后,这个人再拉了小半段练习曲,嘎的一声,仿佛琴弦断裂,黑夜重归寂静。   悠悠的二胡一下子就消失了,好象从来就没有响过,好象是你自己做的一场梦。本来睡得昏昏沉沉的我,此时却清晰地听到房东大爷家的大挂钟当当当地敲了三下,半夜三点了。偷情的猫又肆无忌惮在瓦背叫唤了,几条狗在对岸此起彼伏地吠叫着。我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明明白白的听到三点半、四点、四点半……
  谜一样的二胡曲,梦一样的古城夜。   一阵吱吱呵呵的京胡声和此起彼伏的敲打衣服声把我从迷糊中唤醒了,天蒙蒙亮了,几个功底颇为不俗的京剧票友在对岸山水诗堂楼子里一大清早就吊起了嗓子,河岸边的石阶上几个妇女正在用棒子使劲地敲打衣服,一个个赶早墟的菜农挑着菜担子在河边清洗蔬菜,静静的沱江河里,两三艘小艇已经在忙碌了,有的把昨天夜里游客们漂流的纸花灯收拢,有的在岸边割去恣意生长的水草……
  一个周而复始的日子又开始呼出了第一口新鲜空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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