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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日暮乡关

2020-11-01叙事散文汤如浩
日暮乡关汤如浩当夕阳的余晖晦涩的涂抹祁连山峰顶积雪的时候,我看见西方的天空一片凝重,落寞遥远的重重雪山、光秃秃不长草木的红土山峦、干涩的白杨树刺入青天的孤寂身姿、星星点点散落在褐色土地上的村落、放牧归来的穿着羊皮袄的腿脚蹒跚的老人和他的咩咩
              
             日暮乡关               汤如浩   当夕阳的余晖晦涩的涂抹祁连山峰顶积雪的时候,我看见西方的天空一片凝重,落寞遥远的重重雪山、光秃秃不长草木的红土山峦、干涩的白杨树刺入青天的孤寂身姿、星星点点散落在褐色土地上的村落、放牧归来的穿着羊皮袄的腿脚蹒跚的老人和他的咩咩鸣叫的羊群,均在沉寂中渐次远去,我忧伤的笔调就禁不住的敲击起沉重的行板,在瑟瑟的朔风中,单调而又邈远。   北风卷地百草折。隆冬,西伯利亚的寒流呼啸而来,卷起的层层尘埃,携带砂石和土粒,张狂凌厉,东突西冲,似一个肆无忌惮的酒后狂徒,把这方大地当作它的势力范围,为所欲为,无所顾忌,肆意的颠覆、倾轧、压迫,把一切弄得一片狼藉,凌乱不堪。在黄昏的间隙里,人能够看得见和感觉得到的,唯有这种穿透心脾、砭人骨髓的猎猎寒风,在肆意的横扫着、叫嚣着、肆虐着,没有片刻的宁静。这样的时刻,我会注定的站立在某个地方,在无尽的苍茫中,任凭一种暗色的布幔渐渐弥漫周身,任肆虐的狂风卷飞衣衫似一张大麾招展,任发丝飞旋如琐碎的野草碎屑纷乱,无语张望,静静遐思,任思绪在这方土地的每一个角落里游走,全无半点懈怠之意。   极目远眺,西天一片空旷。昏黄的落日的余晖,像渔网一样,渐渐被一圈一圈的敛拢、收回、隐藏,只有几丝淡淡的光亮,从厚厚的云层中硬生生的挤出来,掠过祁连山顶的皑皑积雪和低矮的土丘,极力的向下延伸,似乎在试探着伸出无数条长长的瘦腿,触及地面,又畏畏缩缩的踮着,似乎在担心害怕些什么,完全放不开手脚,是不是像一位腼腆而又忧郁的乡村少年呢。随着时间的推移,又一点一点的,怯怯的,回撤、缩小、暗淡,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几缕淡淡的霞光,由于夕阳的离去,身单影只,孤立无援,也似乎苍老了,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宛如憔悴的寡居妇人的肌肤,干涩、苍白、松弛,没有了血色似的,而且还在不停的淡化,直至看不清楚它的容颜。整个苍穹暗淡下来,模糊起来,厚重起来了,沉沉的挤压下来,似一张厚重的大幕铺天盖地撒降开来,笼罩了周遭实物清晰的影像,顿时,所有的一切都深陷在无边的幽静中,掩埋了原有的面目和轮廓。只有那几棵高峻的白杨树,孤零零的站立风中,发出“嘎嘎”的啸叫,模糊的身影如此寂寥,在诉说些什么呼喊些什么呢?谁能知晓呢。   大地亦然如此辽阔,在杨树和村落的间隙中努力的向外扩张,因而被无限的拉长,拉长,由逼狭而宽阔而辽阔,势力逐渐增强,地盘逐渐扩大,信心逐渐树立,于是,好像傲慢了,无拘束了,桀骜不驯了,像一匹久受羁绊的野马遽然回归草原那样,撒着欢儿,打着响鼻,一路似乎欢欣无比,向北地迤逦而去,全然不回头,没有半点的滞留之意,决然向前,一直延伸至无法企及的遥远之处,空留下无边无尽的偌大的想象空间,让人费劲的去揣度、猜测和填补。而渐次幽暗深邃的远方,又是那么的深不可测和遥不可及,似乎只要稍微向前推进一下,瞬间就会被吞噬而去似的,这儿似乎是一个永远不见天日的无底深渊,人只能在其边缘,做一些无为的观望和荒诞的遐思,除此之外,再也做不出什么果敢的动作。那么,在它们那些貌似兴奋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些什么呢?我在它们的身后,一再的凝眸,妄图从它们的背影中看出点什么,寻觅出些什么,搜捕到些什么。可是,暗夜已经悄悄的站在我的身后,将我强行拉入现实的世界,催逼着我,让我在赫然挺立的现实中,再一次坍塌成无法恢复的废墟。   最近,我在翻看着一本厚厚的村志,这已经是这方土地上有史以来的第二部了。在此之前,把这个地方放置在中国历史的大背景中考问以至思索辨析,我曾经感慨过这方土地的渺小和微不足道。因为我们无论怎样建立一个坐标系,要勾画出此地一个比较明晰的概念和影像,都的确是比较难办的一件事情。我想,这不仅仅是自身学识的肤浅造成这样的结果,更重要的是,即便是那些史书中的纪录,固然零散、杂乱无章,即便正经八百的提及,也概略至几乎不可一提,如果用一鳞半爪或者灵光突现这两个词来概括,那是再恰当不过了。再加上由于天灾人祸的影响,文字的散佚和自古以来文化的不兴和欠缺以及人们对于历史混浊不清的认识衍生的敷衍态度,已经促使真实的东西难以承受,早就远远的遁我们而去,不见了踪影了。而史书中流传下来的片言只语,虽然古旧发黄,似乎在透漏着远古的信息,其实,只要我们稍加推敲就不难发现,这些历史的纪录,往往通过别人的眼眸来审视,观察,书写,其中存在的谬误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在这诸多的疑惑不解中,我会更多一份反复纠缠的沉思,欲罢难休。   一度,我默默地摩挲着这部村志崭新挺括的书页,用眼光轻轻扫过由金黄的油菜花的宽幅图片装帧而成的封面,如同抚摸一位新生的婴儿一般,小心、轻柔、爱恋,似乎唯恐不小心给它造成什么别样的伤害,然后反过来映射自身,造成更大程度上的混浊和迷乱,再一次把自己陷身其中而难以自拔。我知道,这样的担心绝对不是多余的,多少次,当我把目光瞄准这方土地,试图用自己拙劣的秃笔杜撰一段貌似思辨的文字的时候,我总会被自己的无知和短视吓懵以至于心生诸多不安和无尽恐慌。毕竟,在文字堆垒的重峦叠嶂之中,对一个试图找到一条通向本真的康庄大道的探寻跋涉者而言,山川河流的走向如此的不明晰,而且迷雾重重荆棘密布,不啻难上加难。更何况,在一次又一次的小心翼翼的翻阅中,我总会被其中一些惊心动魄的苦难生生打倒、击溃、痉挛,乃至于完全的瘫痪于地,久久得不能翻身,这与人的体质性格无关,与书籍本身无关,与村志的编辑撰写者更无关,这主要是因为,多年来,我已经被这样诸多的困惑搞得焦头烂额,寝食难安。   正是这样,透过浓郁这部村志浓浓的油墨气息,和文字对视,我感慨万端:无休止的兵燹匪患、民族间肆意的相互仇杀、山崩地裂的大地震、碗口大的冰雹突袭、六七月间的霜冻突发、持续数月的干旱肆虐、大规模的沙尘暴的袭击……这片土地漫长的历史,似乎与很多的苦难是联系在一起的,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遭受涂炭的,往往更多的是一般的平民,这样的纪录,所有的记述都是很明了的。因为,祁连山作为见证者,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而关于这片土地人们的生存状况、来龙去脉,关于前世与今生,表述皆很渺茫,几近一片混沌。也许,可能是由于历史这本大书太厚重太阔大了,以至于用以承重的,仅仅是正统历史书籍里有关这方土地的寥寥几行,其余的,几乎忽略不计。从现实看来,不管是曾经在我手中被我反复把玩过的府志、县志,还是我曾经借阅过的那本和现在我手中的这本村志中,关于这个方面的表述上都显得很是力不从心,难以游刃有余。我曾经揣度,集诸多县境内能文之士,搜罗古今,剔抉史料,皓首穷经,殚精竭虑,历时数载编纂而成,应该是万般翔实而全面的,可事实上是事与愿违,通过对比发现,它们当中关于“姓氏溯源”的专题,推演至民国、清朝,最多追溯到明代,基本上就戛然而止,我怀疑他们在这个方面都在有意的绕走和回避,而其中主要的原因,我以为还在于由于相关资料的缺失,追本溯源的任务又是那么的艰难,故而,只能留此存照,待后来者加以弥补缺漏。透过书香,我似乎感受到了修史的几位老年人滚烫的跳动着的心灵,几位耄耋之年的长者,没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人生叹惋,有的只是对这方生我们养我们的大地的一片深情,一份眷恋,令人顿生敬意!   可是,面对当下浮躁的世风,面对当下人们世界观的多元化,他们的努力又会被多少人认可呢?也正如我一贯的沉默的思考和忧伤的笔调一样,总会经不起流言蜚语乃至偶然出现的像暗箭一般的防不胜防的背后攻击,以致节节败退,步步后缩,只有招架之功,鲜有还手之力,往往在很多的时候,草草收兵,黯然收场。因为我们身处的现实世界,已经有着过多过多的功利色彩,当这些功利的东西穿上合理的外衣发挥其巨大的作用的时候,其影响力和破坏力,就会远远大于唯美文字世界惨淡经营和构筑的象牙塔的光耀,还会使之渐次暗淡下去,乃至消亡。我们无法应对,只有勉强的躲避和忍让。所以,更多的时候,我会在自己拙劣的文字背后,黯然神伤,暗自垂泪,不仅仅为自己多年来寻寻觅觅的诸多付出,更多的是,在历史和现实之间,一切都很逼狭,一切都很拥塞,腾不出空间任我们纵横捭阖,左右逢源,我们面对洪荒一般的辽远沧桑,缺乏应有的正确认识、判断和参照系,自然而然就产生一种欲说难休的苦闷和沉重的压抑。   是啊,正如现在,黄昏的暗影一点一点将我吞噬,我曾经一度像影像一般清晰而谙熟的乡关哦,也一点一点的离我而去,而且,愈走愈远,只在空旷的田野,留下一个孤寂落拓的形象,独自站立形成高瘦的剪影,醒目的镶嵌在夜的边缘,一动不动,一声长叹。司空见惯的高峻的祁连雪山变为一个遥远的暗影,渐渐虚空,和夜色合为一体;西方光秃秃不长草木的红土山峦变幻为褐色、黑色,也一步一步的虚化;“嘎嘎”作响的干涩的白杨树刺入青天的孤寂身姿和我遥遥相对,和我相互攀比高瘦;星星点点散落在褐色土地上的村落中,闪烁着几粒星子似的灯影,显得格外遥远和隔膜;放牧归来的穿着羊皮袄的腿脚蹒跚的老人明明灭灭的旱烟烟锅中升起的一缕轻烟,宛如一个小小的问号,在追问什么呢?咩咩鸣叫的羊群中,时而传来一阵一阵的喧嚣,是在回答牧羊老人烟锅中的清烟形成的疑问吗?   日暮的景象醒目如初,在故乡的黄昏乃至静夜,孤立无援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的乡关哦。我为什么在隆冬的暗影里独自伤怀,让泪水流成潺潺的的小溪,兀自不息的奔流?我知道,这是因为,对一个总以忧伤的眼眸关照一切的人而言,似乎,唯有将自己完全的放逐,置于孤寂的境地,才有可能更多地去关注他所面对的一切,才会对他所面对的一切有着更多的思考和探究,也才有可能更多的切近本真,才会在一切貌似繁华的背后,有着更为清醒地认识而不至于和世俗同流合污,随波逐流。如此,即便寂寞,即便在所谓的正统中完全放置在边缘地带而不被重视,也不至于迷失自我!   乡关,我的乡关!在日暮里沉思的我的乡关呵。我为什么对你念念不忘,每每在拙劣的文字里将你提及,每每在黄昏过后的暗夜,一次又一次的摩挲你的脉络,感受你律动的频率,贴近你最本真的质理,是由于我们在乎的,笃定是你的阳光明媚的清晨哦。   因而,有着这样的信念,我愈加的自信,在黄昏和暗夜之后,在明天,在未来,我,我们,为之欢呼的下一段光阴,不但有鸟语和花香,更有着数千年来累加的,自然的,人文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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