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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胃 疼

2020-10-29叙事散文魏建胜
胃 疼胃突然就疼了起来。虽然有些预感,在早晨生冷的空气中匆匆吞下一个干饼,多日不能畅通的胃气就这样硬生生的压在胃中,它就像躲在黑暗中的蒙面杀手一般伺机而动。而懵懵懂懂的我,手无寸铁,只能静静的守候。现在想来,我多么像一只正待屠宰的羔羊,明
           胃 疼   胃突然就疼了起来。虽然有些预感,在早晨生冷的空气中匆匆吞下一个干饼,多日不能畅通的胃气就这样硬生生的压在胃中,它就像躲在黑暗中的蒙面杀手一般伺机而动。而懵懵懂懂的我,手无寸铁,只能静静的守候。现在想来,我多么像一只正待屠宰的羔羊,明明预感寒光即将逼近,却只能傻乎乎地睁大眼睛静静地守候。   一枚初冬的树叶银铃般从眼前一晃而过,我原以为这应该是一枚芬芳的信函,却明明是一封死亡帖。胃突然就疼了起来,一时间,胃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扭曲、搐动,他们就像是一群在奈何桥边的冤魂孤鬼,拼命挥舞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臂,共同书写着一个词语:痉挛。这个词就这样深深的刻在了年近不惑的我的心灵履历表上。   说到胃疼,我并不陌生。时光再倒退十六年,应该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还在师范求学的我,就在经历着这样的折磨。可能是师范学校寡而无味的饭菜,可能是人生命的某一机体一段时间的自我调节,更可能是求学三年即将面临毕业的我,在整天琢磨如何在毕业后和心爱的人能共剪西窗烛而茶饭不宁。于是,胃就以自己的方式告诉我它的存在:不吃不行,不能多吃,一吃就架在胃中,久久不能消化。
  有年长的老乡笑着问我:“你和她是不是呕气了?”我怎能和她呕气?就学师范学校,在一段更为伤感的往事中久久不能自拔的我,是她用她的一本本的书垫在我的脚下,坚硬着我行走的路途,充实着我的灵魂,就在书与书的交流中,不知不觉中相互走近了,我怎能和她呕气?而且,在那个年代,虽然青春的心灵相互温暖,虽然别的相互走近的心灵形影不离,但是我们,更多的只是属于黑夜的爱情,更多的是在借来还去的书中夹带着一封封书信,更多地只是在晚自习后操场边的树影中窃窃私语。不曾在初冬的寒风中相互递上一双温暖的手套,不曾在前行的途中洒下一串串的笑声。我怎能和她呕气?   食堂的饭菜寡而无味,于是,一般在星期天就约上三两知己前去距离学校四里的火车站附近去安慰一下自己的胃口。说是安慰,也仅仅是一个有两三张桌子的小饭馆而已,也仅仅是一碗不到两块钱的炒面而已,最多正是年轻气盛的我们,也仅仅要一小瓶热辣辣的小酒,相互尝上几口,然后装着很“牛鼻”的样子走在回学校的公路上,看着窈窕的身影,吼上几声属于那个年代的歌声:“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或者是觉得自己很崔健的样子:“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每每在这时,经常会瞥见她的身影,要么在马路的另一边和几个女伴们嬉笑玩闹,要么在另一家小饭馆里看到她和女伴们也在安慰胃口。然而,我们却从来没有比邻而坐,她从来没有扶着我的肩膀坐下,然后小鸟依人般的坐在我的身边,等我给她用筷子夹来一口口她喜欢吃的菜,她心安理得,静静地把自己坐成一位古人山水画中仕女,雅静得通身都笼罩着淡淡而又晶莹的洁白光芒。我也从来没有福气在这个时候讲述我的快乐与忧伤,让她含着恬静的微笑望着我,目光洁净而幸福,整个桌子或者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两个人。就算是有这样的机缘,我怎敢用我自己的筷子给她夹菜?她是那么圣洁美好,我的浊物怎敢去亵渎她?我有什么资格和她呕气?   一个女孩子,和自己爱着的男孩子坐在同一个教室里学习,却没有机缘一起花前月下、耳鬓厮磨,没有享受过哪怕一口可心的饭菜,还要承受他大男子主义的指责,什么不做学习笔记,什么不努力进步,什么不纠正错别字。一点小小的虚荣都不能让她享受,我还有什么资格和她呕气!   胃疼持续了大约三年时间。工作以后,校门口一个慈眉善目的个体医生告诉我,我胃寒。我不知道服用了多少她买来的“养胃舒”和“温胃舒”。不知不觉中,有可能是药物的养护,有可能是煤矿工人热烈的酒杯,我的胃居然“不寒”了。   如此看来,不管是胃疼还是魏疼,只是窘迫的物质生活和艰辛的生存历程中的一个提醒或者惩罚。物极必反,所谓“胃寒”,应该是上天对我做事总是热心过度,对人总是热诚过度的一个矫正。   而现在,几经周折,几经辛苦,我的她,我的老母亲,我们的儿子,还有我的亲人们已是衣食无忧,我为什么还要胃疼?上天想告诉我什么?或者上天想惩戒我什么?   近段时间一直在奔波,无论是在三道岭煤矿特色厚道的饭桌上,还是巴里坤草原游牧色彩的酒席前,还是哈密市浓烈的火锅边……满眼的觥筹交错,满耳的莺声笑语,而我的胃突然就开始痉挛,我只能眼睁睁地忍受着蒙面杀手的宰割!还要强颜欢笑……   当然,也有温暖的时候。在巴里坤大街上,遥望城外山坡上青草不再,想起不能在盛夏一游的种种遗憾,胃就隐隐然又疼了起来。然而,听同行者介绍,巴里坤的酥馍很有特色,于是就各样买了几个。看着餐桌上我的亲人们津津有味的品尝,顿感自己通身像置在一个铜火炉旁,热气氤氲,青烟缭绕,亲人们的笑脸清晰地浮现,“谢谢你的饼子,真好吃!”他们是那么的幸福、优雅!我自己的全身也被温暖包围着,我的胃还有什么理由再疼呢?原来,蒙面杀手的钝刀在这种幸福中也悄然委顿在地,盛开成一朵温馨的花!   而现在,胃依然在疼!它忧伤而又坚韧,丝毫没有善罢甘休的可商量的余地。她看着电视《血色浪漫》,我在键盘上敲下这篇文字,胃依然在隐隐作疼。   既然上天想惩戒我,我还有什么可以反抗?我如果是一只羊,只能睁着傻乎乎的大眼睛,流露善良;我如果是一只狼,只能嘶哑着嗥叫,奔走沧桑;我如果是狼爱上了羊,只能在善良中奔走沧桑。   既然上天想惩戒我,我还有什么可以反抗?我只能双手合十,暗暗祈祷上苍,保佑我的亲人一生快乐、平安、健康。   如是,我情愿承受所有的苦难,我情愿选择胃疼。那么,每一个扭曲、搐动的胃细胞,就不是在奈何桥边的冤魂孤鬼,就不是挥舞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臂,而是翻身歌唱的农奴,载歌载舞,把一条洁白的哈达虔诚地送给自己的亲人!   胃依然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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