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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春日断想

2020-12-09叙事散文莫明
多少年了,我对春天的厌恶与日俱增着。或许,真应了景由心造那句老话,真正可憎的,并不是这样黄沙漫天的郁闷,而是那日渐枯竭的心情。间或,两者又都纠杂在一起,彼此渗透着、传染着,终成了人世间无可药救的绝症。有人指出,是心境,不是处境。可是,红尘中
  多少年了,我对春天的厌恶与日俱增着。   或许,真应了景由心造那句老话,真正可憎的,并不是这样黄沙漫天的郁闷,而是那日渐枯竭的心情。间或,两者又都纠杂在一起,彼此渗透着、传染着,终成了人世间无可药救的绝症。有人指出,是心境,不是处境。可是,红尘中沉浮的痴男怨女,搅和在生活的污秽中,又如何能像数学方程式那样清晰地分辨了A和B呢?况且,佛也只能普渡了众生,于己却是回天乏力的无奈。   少时,看着朱自清先生的《春》,暗暗艳羡不已,以为那便是春的绝文,就像霓虹灯下看到的貌美娴淑一般,其实远不是那么一回事。凭心而论,朱先生是一个善于雕琢说梦的痴人,至少,那样的文字,适合于俗如我辈者在少不更事的轻狂中,引来做一些所谓抒情的咿啊。但令人扼腕而唏的,还是在那样艰辛的岁月里,却能始终不渝地坚守着如此清明透彻的心绪。或许,能在痛苦中咀嚼出别样的甜美,这便是大师的大了。还比较有印象的,大约是老舍先生的一篇,似乎叫什么《北京的春天》。文章里尘土飞扬的描写,使我脆弱的牙齿一如我脆弱的神经一样一直碜到了今天。也许是情景的相似吧,心便一相情愿地沟通了,认同着,觉着那才是生活的真实,没有雕琢的精美。当然,作者的豁达,使他把生活的沙砾磨砺成了文艺的珍珠,苦也就成了后人羡慕不已的快乐。看来,苦怨虽是人之常情,但人的本性却还是不愿倾听苦怨的。生活中,能够留下的也只是滤净杂质的华章,街头巷尾的怨诉,在漆黑的夜里,风轻轻地一吹,也就了无痕迹地散了。于是,如何真实地铺叙春日的心情,也的确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我不晓得,先人们为何会不约而同地将春和怨联系在了一起。一般地说来,春天应该是孕育希望和收获的季节,人们习惯了寄寓太多美好的东西。可惜,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更不能承受之重。于是,也只能无端地作些猜测,是不是失望太多了,对希望也就由美好演绎成了丑陋?由冀望演变成了怨责?也许,文学中这种潜意识的积淀过于深远,对人便成了一种与生具有的东西,躲都躲不过。但我还是更愿意把它看作是一种借口,一种托词,一种伪装,一种企图瞒天过海的手段。毕竟,人是不愿沉沦在一种无能为力的宿命中的。我先前便坚信人定胜天,以为“自信人生二百年”那便是一种英姿和豪迈!很久了,一直觉得只要活着便有希望。但三年前,在一次扶贫慰问中,面对了生活的艰辛和生命的卑微,这样的信念却顷刻间肥皂泡般地破灭了。我真切地认识到,对人而言,重要的已不仅仅是活着,而更应该是有尊严地活着。否则,屈辱的生,不过是对生的亵渎,对生的强暴,对生的嘲弄而已。以前说,连死都不怕,那便是最高的勇敢了。其实,现在想来,死有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生!因为生的痛苦,生的磨折才是恒远的,而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如此,再回过头来审视“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境界,我们还能仅仅肤浅地认为那是一种消极和颓废吗?或者,真正的通透,原本就应该是一种自觉的渺小,自觉的丑陋,如尘世间浮扬的黄沙一样,终究要归于沉寂的。   其实,这样的浑浊于我却应该是适宜的。古人讲天人合一,人的心情固然容易受环境左右,但也更易被强烈的反差挫伤。那么,躺在床上,听窗外风声如吼,心倒真可以寄寓到暂时的洪荒激流中去了。我一直觉得,寄身飞瀑之下,应该就是这样的感受吧,让所有的不快都随着如涛的轰鸣,一点点地撕裂了远去,渐渐地幻化成一种虚无和飘渺。但人还是喜欢纠缠于所谓的希望,比如此刻我就希望下点雨或者雪什么的,以为那样可能会更好一点。可是,雪真的如期而至时,你会发现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也不会改变。就像一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山顶,才知道那里不过是个垃圾堆。况且,隔阂的存在,往往在沟通中是会裂变成天堑的。所谓沟通,实质上往往是自言自语,每个人固守的立场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在自觉不自觉地维护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利益。所以,生活的本质就是一种妥协,就是一种逃避,就像冬对春、春对夏的妥协逃避一样,周而复始,了无穷期。而人的真实面目是虚伪自私的,更多的时候,我们所说的和所做的,都只是一番取舍之后的结果,让一切尽可能地有利于自己,尽可能地完美了自己。在趋利避害上,人赤裸裸地呈现的,不过是所有生物的一种原始本能而已,但人总觉得自己很高明。   不过,我的触觉还是明显地一天天地迟钝和麻木了,我已经不会再像小孩子一样惊诧于草露头了、树长叶了,我的心也越来越多地觉得,该来的一切都会来,该去的终将要去。现实教唆人宿命,就像一头猪,在阴暗潮湿的圈里呆久了,便觉得那就是天堂的所在。面对了变幻来变幻去的嘴脸,再敏感的心也会失去了辨解的愿望。脂粉自然是要涂抹在脸上的,而且越鲜亮越好,大粪却只能悄悄地倾泻在阴暗的旮旯拐角,最好还要用新鲜的土掩盖了。事实上,人的耐性是非常有限的,坚持下去的,不过是一种别样的扭曲和变态。但每每面对那些自以为是的嘴脸时,我都痛苦得想要仰天大笑。真实的生活中,人屈辱得不如一条乞食的狗。但我相信,谁都会老去的。那份老,已绝不是我们此刻所说的那种心之苍老如浮云的老,而是身心的真正无所依靠,却又不能不依靠。那么,我们此时的计较和谋算,即或是晃过了天下所有的眼,难道就真的不怕有冥冥的报应在前方守侯吗?   但高明的攻击却像武侠小说中所说的摘叶成刀、化气为剑,人都早已远去了,肩上的头颅才在不动声色地跌落下来。我不得不承认,那些分明就感觉到的忍无可忍,却就是说不出也说不清的。有时,便只能是自哀着,自欺且欺人地作不视、不听、不言的傀儡。或者,在这样的状况下,除了懊恼也只能是佩服了。事实上,说和做往往相差太远,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忽略着自己身后的那条影子。在我们言不由衷地赞叹时,掩盖的真相往往不是别人做得太好,而是我们做得太糟。盛誉之下往往难符,我们丢失的不过是做人的根本。但即或如此,又能怎样呢?再多的尘沙漫天,我们不也还是在唤作春天的吗?   就此打住吧,不过是说了些一无所用的废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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