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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紫藤花

2020-10-24抒情散文韩开春

紫藤花“来信说起紫藤花,我真爱那紫藤花!在那样朴陋——现在大概不那样朴陋了吧——的房子里,庭院中,竟有那样雄伟,那样繁华的紫藤花,真令我十二分惊诧!她的雄伟与繁华遮住了那朴陋,使人一对照,反觉朴陋倒是不可少似的,使人幻想‘美好的昔日’!我
紫藤花   “来信说起紫藤花,我真爱那紫藤花!在那样朴陋——现在大概不那样朴陋了吧——的房子里,庭院中,竟有那样雄伟,那样繁华的紫藤花,真令我十二分惊诧!她的雄伟与繁华遮住了那朴陋,使人一对照,反觉朴陋倒是不可少似的,使人幻想‘美好的昔日’!我也曾几度在花下徘徊:那时学生都上课去了,只剩我一人。暖和的晴日,鲜艳的花色,嗡嗡的蜜蜂,酝酿着一庭的春意。我自己如浮在茫茫的春之海里,不知怎么是好!那花真好看:苍老虬劲的枝干,这么粗这么粗的枝干,宛转腾挪而上;谁知她的纤指会那样嫩,那样艳丽呢?那花真好看:一缕缕垂垂的细丝,将她们悬在那皴裂的臂上,临风婀娜,真像嘻嘻哈哈的小姑娘,真像凝妆的少妇,像两颊又像双臂,像胭脂又像粉……我在他们下课的时候,又曾几度在楼头眺望:那丰姿更是撩人:云哟,霞哟,仙女哟!我离开台州以后,永远没见过那样好的紫藤花,我真惦记她,我真妒羡你们!”   这样的一大段文字,想来熟悉朱自清散文的人都不会陌生,这是1927年的9月27日先生写给S君的一封信中关于紫藤花的一段,先是以《九月二十七日记》为题发表在台州师范学校的《绿丝》上,1927年10月14日,先生在《清华周刊·清华文艺副刊》第2期上发表散文《一封信》,文中再一次提及这封信。   许多年以后,我把先生的这段文字搬出来,在四月的春阳下翻晒,穿越时空的隧道,依稀还可嗅出当年的那缕甜香。   我疑心岁月凝固、空间缩短了,要不然,我在八十年之后、千里之外,怎么还可能这样真切地嗅到那缕从先生文字中散发出来的甜香呢?   我的鼻翼不住翕动,空气中的那缕甜香越来越浓,越来越真切,开始还若有若无,淡淡地像是清晨那一缕抓不住的轻烟,渐渐地就变成了一种真实的存在,真实得如同眼前这翩翩起舞的蜜蜂、蝴蝶,穿梭往复,赶都赶不走了。转过一个墙角,眼前蓦然出现一道鲜花的瀑布,那么多粉中带紫的花束一穗穗从半空中垂坠下来,仿佛一大片粉紫的水倾泻而下,让人乍看之下惊心动魄,你瞧,那些翩翩的蝴蝶、飞舞的蜜蜂不正是这道美丽的花瀑溅起的点点水花吗?   我承认,是那缕幽幽的甜香诱使我从那条每天上班习惯了的大道上拐进了这条相对幽静的小巷,我料想到这缕由淡而浓的甜香会给我带来惊喜,让我看到美丽的春花,却没想到看到的景象竟会是这样的惊心动魄,让我目不暇接,喜出望外。   我认得这就是紫藤花了,就是朱先生笔下那既像小姑娘又像少妇,让他喊出“云哟,霞哟,仙女哟”的紫藤花。   在此之前,我就是认识这种叫做紫藤的植物的。还是去年的夏末,偶尔的一次我从这条小巷走过,见到这家深宅院的高墙上,垂满了绿色的藤条,当时心中就起了爱意。我喜欢这种柔韧的藤条,源自于我少年时代学武的经历,我这地方,不产北方那种白蜡杆儿,所以想要一条趁手的长棍、枪杆,都是十分的不易,我师傅手里的那根枪杆,紫中透亮,泛着油光,据说就是用紫藤的条儿做的。我也想要那么一条枪杆,就让住在山里的四叔给我去找,无奈那座山里不产紫藤,只产一种叫做葛藤的藤萝,这种葛藤,根部充满淀粉,山里的人会把他们的根挖出来砸,用这淀粉充饥,在许多年前的那些饥荒岁月,这种葛藤粉救活了多少山民的命,现在已经无法计数。它在山中大多缠绕在树上,很难找到笔直的一段,但是难找到并不代表找不到,偶尔也能找到笔直的一条,却不可以作为枪杆使用,原因是这种植物有一特性,就是割下之后茎便粉碎,别说摔打,抖抖也就散了,不像紫藤,愈久愈韧,所以直到现在,我竟还不曾拥有那么一杆泛着紫色油光的枪杆。这次看到这家墙上垂挂的这种藤儿,再看看那几根编成辫状的小臂粗细的紫色身躯,突然就生出一个念头:这是不是就是我早就想要的紫藤呢?一问人家,果然就是,好在当时我已撂下武术多年,也就没再开口向人家讨要一枝作为枪杆,省了许多的口舌。倒是早年读过的朱先生的那《一封信》又在心中起了涟漪,盼望着早一天能看到紫藤花真实的样子。   其实从嗅到那缕甜香起,我就预感到是这紫藤花开放了,虽然早就在先生的文中知道了它的“雄伟与繁华”,却未曾想到是这样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所以虽然早有准备,仍然显得有点猝不及防。   我欣喜地对同行的海潮说:“瞧,这些花多漂亮,多有气势!”   “喔,你说这些老鼠花啊?”海潮的话又一次让我猝不及防,见我一脸惊愕,他指着地上的那丛野丁香说,“你不是说它们吗?”——民间有叫野丁香花为老鼠花的,我们也叫它地雷花。   这家伙,跟我南辕北辙了。   就在我们说话的当儿,深宅院的大铁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提着一个小竹篮,拿着一把剪刀出来了,他走到那道花瀑前,用剪刀剪下了几束花穗。   “老人家,剪这些花穗干什么用啊?”   “给孙子做紫藤糕吃,小家伙喜欢吃这东西。”   紫藤花居然可以做糕吃?这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   “岂止是做糕,它还可以做粥做菜呢。”   老人家的话让我对这种花儿刮目相看,内心充满了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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