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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返乡日记

2020-09-17叙事散文车辙

返乡日记1月17日(腊月廿三)
佛山.南海.阴.6℃/14℃这几天,远在甘肃定西老家的婆姨一次次地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返家。这不,汪长福刚下班回到宿舍,婆姨又来电话了。他向婆姨解释:“厂里已经放了一批工人回家了,他和留下的工友要把手里的这
返乡日记
1月17日(腊月廿三)
佛山.南海.阴.6℃/14℃ 这几天,远在甘肃定西老家的婆姨一次次地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返家。这不,汪长福刚下班回到宿舍,婆姨又来电话了。他向婆姨解释:“厂里已经放了一批工人回家了,他和留下的工友要把手里的这单活干完了才能回去。最多三五天,大年三十一定会到家的。”婆姨在电话里嘟囔着:“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伲……”汪长福感觉到了婆姨语气中的焦虑,连连催问:“莫不是家里出嘛事了?立马跟哦说。”婆姨吭吭哧哧了一阵:“咱娘们子最近总是留鼻血,止也止不住,尿的尿和酱油一样,县医院也查不出是嘛毛病,让咱娘们子去省上兰医二院检查伲。”汪长福一听母亲病重脸刷地就白了“你这个捯糟婆姨咋地不早说伲?”婆姨喏喏地说了句:“哦不是怕你着急嘛。”“哦现在就去找厂长请假去……” 汪长福跑出宿舍,远远看见厂长从办公室出来打开了轿车门。“李厂长……李厂长……” 汪生福扯开嗓子喊着。李厂长皱了皱眉头,回过头来:“你有什么事吗?”“哦娘们子病了……哦婆姨刚打电话说地……要送到省城检查伲……”汪长福语无轮次地说着。“我知道了,明天你带上身份证到办公室找小张,哪天走等通知吧。”说完,李厂长便一屁股坐进了车里,砰的把车门关上了。 1月18日(腊月廿四)
佛山.南海.阴.4℃/11℃ 早上上班后,汪长福向工长请了一会假,说是去趟办公室。汪长福进了办公室,正在整理文件的张馨头也没抬,随手指了指办公桌:“放这吧。”汪长福疑惑地问:“厂里是不是要扣下哦的身份证伲?”张馨笑了:“你想哪去了,是派出所要核实暂住人口的资料。赶紧回车间干活吧。” 这一天,心神难定的汪长福几次在提压铁时将刚塑好的沙模撞坏,气的工长乱骂人。 1月22日(腊月廿八)
佛山.南海.多云.6℃/13℃ 几天来,汪长福多次给婆姨打电话,得到的消息都是病因还没有确诊。这让汪长福心里非常烦躁,工作时常常走神。这不,早上一上班就把粘土和沙的比例混错了。工长走过来拍了拍汪长福的肩膀,“张馨让你去厂办拿你的身份证。”说着递给了汪长福一张工资条“你的工资已经打到你的银行卡上了。收拾收拾下班吧。” 办公室里,汪长福拿着张馨递给他的身份证和一张车票有些懵懂:“高铁票也太贵了,广州到兰州就要一千多块钱呀!”张馨说:“我的哥呦,你就知足吧,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了给你买回家的票,两个手机同时上网,三天了才抢到这张别人退的车票,要不是厂长专门交代,我才懒得管你的事呢。”“那一会哦到银行取了工资把车票钱还给你。”“我可没钱给你买车票,那是厂长掏的腰包。这里还有1000元钱,厂长让我交给你,让你到家了带他向你母亲问好。”汪长福急了:“我去找厂长去。”“厂长昨天就去禅城了,明天下午才回来,你的车票可是明天早上7点的。我这还有几个口罩你也拿去吧,说不定能用上呢。”汪长福望着张馨手中的几个粉色的口罩很是尴尬。“别挑三拣四的了,这几天口罩都脱销了,有钱你都没地去买。”张馨将口罩硬塞到汪长福手中说:“你这人真不知好歹,赶紧走,赶紧走……记住了,明天早上7点的火车,在广州南站上车。” 1月23日(腊月廿九)
广州.阴.9℃/17℃
武汉.多云.2℃/5℃ 广州火车南站人头如云,汪长福直到坐在列车的座位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7点04分高铁正点在广州南站发车,一路向东疾驶。盯着窗外看了很久的汪长福回过头望了望车内,一位扶着座位靠背的老人,身子时不时地随着列车的晃动而晃动着。“大叔,你没买到座票吗?”“孙子坐着呢”老人指了指汪长福对面的座位,座位上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正在玩他的玩具。“您到哪下车伲?”汪长福问道。“驻马店,中午就到了。”“您坐我这吧。”汪长福说着站起身把老人按在了座位上。 老人说:儿子,媳妇在珠海上班,他是去儿子那接孙子回驻马店过年的。有人聊天似乎时间过得很快,不觉间火车就过了长沙进入了湖北。突然,列车广播里传出了播音员的声音:“旅客朋友们请注意,旅客朋友们请注意,现在播放通告,现在播放通告……自2020年1月23日10时起,武汉全市城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恢复时间另行通告……” 11点23分列车徐徐驶进武汉,随着人流走出车站的汪长福左顾右盼,不知去哪为好。
“小伙子,你有落脚的地方吗?”同车厢的老人问汪长福。汪长福摇了摇头:“您有吗?”老人也遥了摇头说:“这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啊,大人怎么都能对付,孩子总不能在露天里过夜呀。”“哦帮您找个旅店吧吧”“唉……”老人叹了口气:“本想着四、五个钟点就到家了,身上的百十块钱够干什么呀。”“大叔,您别着急”汪长福从内衣口袋里掏出厂长给他的那一千元钱:“这点钱您拿着,先给孩子找个卸脚的地方吧。”说着,汪长福又从背包里取出几个口罩:“这几个口罩您也拿着,给孩子换着戴吧。”老人哽咽了,流泪了…… 1月26日(正月初二)
武汉.雪加雨.0℃/2℃ 在街头徘徊了几天,附近的一草一木,已被汪长福数了个无数遍,现在的汪长福感觉越来越疲惫了,太阳穴入髓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胸口像似压了一块石板每喘一口气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汪长福知道自己病了,也知道不远处的那条街上有家医院,该不该去医院看看病呢,他犹豫着…… 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汪长福蹒跚地向医院走去。医院的门诊大厅内已是人满为患,时不时地传来几声孩童的哭叫,汪长福倚着墙,默默地注视着大厅内熙攘的人群。然后,默默地出了门诊大厅,靠坐在院角的一个花坛下。天黑了,下雪了…… 1月27日(正月初三)
武汉.多云-3℃/5℃ 东方的天渐渐透出一抹艳红。汪长福仰着头,挺着脖颈,急促地呼吸着凌晨的空气。这时,一阵熟悉的铃声从衣兜里传出,汪长福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僵硬的手指按下免提 。“啪!”从手中滑落的手机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长福……长福……咱娘们子的病因确诊了,叫啥子睡眠性,阵发性,血红蛋白尿,大夫说,只要不吃酸性东西就不会有大问题的……”电话里婆姨的声音在空寂的花坛上回荡着。汪长福咧了咧嘴,笑了,一滴从眼角溢出的泪,瞬间便凝固在了冰冷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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