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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源》断章(三)

2020-09-18叙事散文何也
1.读《麦秀歌》,让人想到亡国之恨,也让人想起传统诗歌所传承的“残山剩水之思,麦秀黍离之感”的主题源流。的确,这是一首从源头走来的且发散着强烈文人气息的古歌。“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能够屹立在古诗源头,《麦秀歌》在悲


1.读《麦秀歌》,让人想到亡国之恨,也让人想起传统诗歌所传承的“残山剩水之思,麦秀黍离之感”的主题源流。

的确,这是一首从源头走来的且发散着强烈文人气息的古歌。

“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

能够屹立在古诗源头,《麦秀歌》在悲美的意境中的确蕴涵着深广的含义,也没有任何征兆地开启了后世寓意诗的先河。

我在心里只有默默膜拜。

《史记》记载,“箕子朝周,过故殷墟,感宫室毁壤生禾黍,箕子伤之,欲哭则不可,欲泣为其近妇人,乃作麦秀之诗以歌之。” 寥寥十八字,将亡国惨状和亡国原因和盘托出,而且又是凄凉悲惋。
这是古人叙事的高明之处。曲笔过处,所指跃然纸上。
内心里麻木迟钝的意识因着青草的历历在目而渐渐觉醒。面对古诗,我不再倾听。在冬日粗粝的抚摸中,我将享受着古汉语带来的某种历程。磨练。
箕子是商朝旧臣,在劝谏纣王无果的情况下,他毅然选择了离开。周朝时因此而被分封到了朝鲜,并终其所老。

对于一个故臣而言,前朝纣王就是魔鬼撒旦,然而于箕子则是一次永难实现的灾难性体验,或真实的过往。这,就像任何一个强权主义一样,充满了魔鬼意志,且让人无法逃避。

我想起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一个悲悯的创世纪范例。“真诚的热望,是某种可以浴血其中的东西”。的确如此。不过这需要有一颗良善之心才能够感知得到。

命运无常的箕子就是这样无法走出被禁锢的心魔。或许,《麦秀歌》是他以诗歌的形式在向过去的自己赎罪。真诚之中,他没有任何夸耀性的袒露。于是,即便是青青的麦穗,幽幽的禾草,也都被赋予了锐利而孤苦的痛楚。

但是,他的颓愤之心还能够再次宁寂下来吗?

静静的,我仿佛看见一切都沉浸到了夕阳的暮色里。无论是千年的麦秀,还是凄楚的老城墙,都已黯淡地沉灭了。也正是这样的沉默,使我逆溯到了古源头沉默里的表达活力。一股来源于悲愤与沉思之下的倾诉。

亡国之后,才知道自由的可贵。叹息也好,思索也罢,对于揭开历史、活在另一个现实之中的古人而言,《麦秀歌》无疑是有着反讽的意味。因为,与所有的衰落相比,做一个思考的人,要比阿谀奉承的小人物更难。

箕子之后的战国末期,楚国出现了一个歌舞家莫愁女,她将《采薇歌》、《麦秀歌》等民间乐诗入歌传唱。因着这样的传袭,古歌才代代相传至今。


2.“径万里兮度沙漠,为君将兮奋匈奴。路穷绝兮矢刃摧,士众灭兮名已隤。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安归。”

这是李陵的《别歌》。一个将军深沉的长吟。

李广之后,匈奴与大汉和亲,北方牧羊的苏武终于被单于允许回国。离别之际,李陵起舞而歌,为一颗即将远去的心魂送别。

没有惆怅,没有悲苦,更没有撕心裂肺的哭泣,只有对遥遥万里之外故土的思恋。离别的基调,竟然因着对往事的回忆而多了一些浪漫。

想象之中,万里绝域,篝火冉冉,大雪纷飞。翩翩而舞的背影是那么凄凉,孤单,舒缓,就像远方杭盖的屏障一样。

那是一个让人伤心的地方。霍去病、卫青、中行说他们都到过这里,留下了辉煌的人生足迹。但是,漫漫风沙之中,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模糊得看不清楚。苏武来了,李陵来了。冰天雪地,牛羊成群。

但李陵不是拓荒者。

“子归受荣,我留受辱”。这样的感慨读一遍难受一遍。

“凉秋九月,塞外草衰。夜不能眠,侧耳远听。胡笳互动,牧马悲鸣。”越是接近古诗,越是觉得可怕。

这样的名句,让人忍不卒读。

这样的九月,让人肝肠寸断。

李陵,一个受尽屈辱的战将,他赌上了母亲、妻儿的性命进行了选择;司马迁赌上自己的男儿之身进行了选择;黑暗一如五代的民间赌上说唱剧本进行了选择。还有后来的《李陵碑》、《苏武牧羊》。等等。难耐的寂寞,难耐的惆怅,难耐的悲壮。

历史,竟如此相似地和一位受降的将军先后对话。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杭盖以北,远山茫茫。被遮蔽了的野草依然蔚蓝如天。“妨功害能之臣尽为万户侯,亲戚贪佞之类悉为廊庙宰”。这样的感叹,听来凉心。不如不听。

天水,号称龙城。西关里有条巷道叫“飞将巷”,应该是缅怀飞将军李广的。南山之上,有李广墓,碑名是抗战时蒋中正所题。如今,李广墓已成文保单位,飞将巷也被制作成牌子,只剩下一个称呼了。
[ 本帖最后由 何也 于 2014-1-4 21:0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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