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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日暮天长下的爱

2020-10-06叙事散文柳藏
夜已深,我用一台过塑机,将一大堆照片一一过塑。我喜欢这种感觉,坐在地板上,光着脚丫,看着一张张照片经过过塑机后,压膜平整闪光,渐渐在地面积成一片。这些照片基本上都是父母北京旅游时拍的。身为农民的父母以前从来没出过远门,但并不表达他们没有看看

夜已深,我用一台过塑机,将一大堆照片一一过塑。我喜欢这种感觉,坐在地板上,光着脚丫,看着一张张照片经过过塑机后,压膜平整闪光,渐渐在地面积成一片。 这些照片基本上都是父母北京旅游时拍的。 身为农民的父母以前从来没出过远门,但并不表达他们没有看看外面精彩世界的向往。十年前我曾写过一篇文章《父母未远游》,发在《泉州晚报》上。当时最大的感慨是因为母亲想去隔壁长汀县城看望就读师范的姐姐,未能成行,后来,姐姐在县城实习时,母亲象是弥补未能去长汀的遗憾,去县城住宿了几天,姐姐借了黑白相机,让母亲在县城唯一的风景点烈士陵园的宝塔松之间照了一些照片。照片里的母亲笑得非常灿烂,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很少有这么开怀的笑容。那些照片是姐姐自已动手冲洗的,不大,都是小小的二、三寸黑白照,但那是母亲曾经出游的证明。为了很好的摆设这些照片,母亲将她房间的木桌布置成一个相框,底下用报纸垫着,照片排列好后,便用普通玻璃盖住。除了她的照片,还有一张我尚在襁褓中的全家福,和其它几张泛黄的老照片。 记得那时常和二姐趴在桌上,讨论母亲的那些照片,它们给了我许多美丽的憧憬,虽然我那时不会表达,但我深深理解这些照片的宝贵。所以那块淡蓝的玻璃总是被擦得蹭亮。 有一年,父母为了能再生一个儿子,四处逃避计划生育。那是一段很暗淡的岁月,老奶奶带着我们姐弟几个应付一切,母亲的房间门总是上锁,进入房间也是关着窗的漆黑。就在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压照片的玻璃被砸出了两条裂缝,更要命的是后来居然不小心倒翻茶杯,茶水渗透了那些照片,等到想起要保护处理时,照片已泛黄蚀白了。母亲轻轻对我叹谓过一句可惜了那些照片,让我久久难以忘怀。所以,带他们去远一些的地方看看,是我一直藏在心里的愿望。 但父母并不希望我为了带他们出去游玩而花钱,对他们来说,他们不愿意儿子化费钱胜过出去游玩见识。为此,我为家里安排好了一切,并打消了他们的一切顾虑。母亲听说我要带她去北京玩时,她高兴的问了一句:有坐飞机吗?我说有的,来回都坐飞机。母亲笑着回答:那我就满意了,这辈子坐过一下飞机。 家里种了十几亩稻田,父母虽然年过半百,但他们坚决认为,只要身体力行,便要种这些田地。为了能更放心的出行,来的前几天,父母夜以继日的收割稻子,挑回作牛冬粮的稻草。家里养了二十几头猪,几十只鸡和两群大小不一的鸭子。他们到龙岩时,特别打电话回家,让妹妹注意那七八只小猪有拉稀现象。到了北京,想让我打手机回去问小猪的状况,被我笑着开释了,我说已交待过堂哥、叔叔他们了,你们出来的这几天,家里的什么都放下别管啦。 母亲不会坐车。她和父亲坐车到龙岩时,一下车便吐得脸色发青。去厦门的路途需要三个半小时,鹭峰快运前面的座位都卖完了,只有后面的座位。母亲的晕车药吃得太迟,一路上她都在吐,整整用了七个塑料袋。我坐在她身旁帮她拍背,看她不吐时倦在椅子里闭眼休整,心里难受得不得了。母亲苦笑着说:真是苦碌命,连出去玩一趟都受罪。到了厦门,她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才起来。她很实在的说了一句话:到北京玩是不是都要坐车啊?如果是,我倒不如留在厦门逛逛就可以了。 母亲信佛。在厦门南普陀寺,她捧着檀香四处膜拜,在一处崖刻石壁扔硬币时,她杂在孩子们中间扔硬币,但她扔的力度掌握不好,硬币总是倒滚下来。傍晚到厦门大学后的沙滩看海,天色已有些昏暗。我在学校读书时,因为《父母未远游》这篇文章为启由,与一名何姓的讲师成了忘年交,他家在崇武,临海。好几次邀请我带父母去他家作客,看海,我曾无数次的假想父母看见大海时的情形。现在,父母象所有第一次看海的人一样充满了欢喜,我想他们心里也肯定有着波澜一样涌动的激情,只不过习惯了土地的沉默的他们找不到表达的词汇,也不会象年轻人一样冲进浪花里嬉闹,他们穿着我以前带回家的皮鞋,在浪花的旁边走来走去,评论着一波波浪涌的来来去去。 一名在沙滩上信步的青年主动用客家话向我问好,居然是武平同乡,他在厦大念MBA工商管理硕士。他用羡慕的眼光打量我们一家子,彼此说的都是很平常的话,但我可以感受到,海长日暮下他对家人的想念。我想,不管是在哪片天空下,只有家人才能让我们的世界完整。 第二天去机场坐飞机,我很担心母亲在飞机的起落时会晕机。母亲问我坐飞机会不会象坐车一样晕?我说坐飞机又不象汽车在地面上颠簸,怎么会晕呢?飞机上喝水的杯子不用手拿都不会漾出来哩,再说你昨天在南普陀烧了香,菩萨会保佑你不晕(机)的。母亲很相信。果然,去机场时她没晕车,飞机上了天,一直到平安降落地面,她都没有出现身体不适的现象,倒是我在飞机降落颠簸时感受到了轻微的晕眩。 对于大多数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来说,北京是圣地。我记得以前母亲也当过红卫兵,跳过忠字舞,而且依稀记得她会唱“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和《东方红》这些具有时代烙印的歌曲。去年奶奶去世后,因为母亲与奶奶素来不甚合性,因此,她请了一张毛主席像贴在大厅里,毛主席是她们心中的神。偶尔我们姐弟谈论起文化大革命时,母亲拒绝认识毛主席犯过的错,如同小时我说不信神,当即被母亲一个耳光扇得眼冒金星。这次去毛主席纪念堂时,她跑出队伍去买了一束花,恭敬的献上,口中还念念有词。我大约能猜测出她说什么。在雍和宫,她以钱代檀香,也是一路膜拜,在每尊菩萨面前都是虔诚而无我。别的场合,母亲多少因为陌生会表现拘泥,但在菩萨面前,她就象是在自已家里的神龛前一样神情自若,没有任何东西能干扰她的专注。母亲引以自豪的就是神灵的庇佑,她对我们说,她这么多年以来无病无痛,有时尽管再劳累,但睡上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的确,母亲在年轻时上山下田,挑上百斤的重担还可以从容的从峭壁走下,为我们姐弟多年以来的学习费用劳碌,奔疲于命,从未有过利害的病痛。而事实上,母亲的身体已大不如前,身体瘦小,头发已斑白,她已出现了老人们最常见的睡眠问题,不管多迟睡,每天早晨五点左右醒来后便无法再入睡。我们姐弟常常买一些补品回家,但她不习惯吃如脑白金这些外来补品,而我买回家的人参,她都是等我们回家时,炖在鸡汤里让我们吃。母亲固执的认为在外面不容易,吃得也肯定没有家里好,在外就学时,我们姐弟回家,父母亲总是杀了鸡鸭,说外面没得吃回家多吃一些。一矣我们工作后,劝说父母亲家养的鸡鸭自已平时杀来吃,我们在外面天天都有鱼有肉的,吃得很好,但母亲总是不舍得,说是现在家里的日子已基本天天有猪肉吃了,仍然等我们姐弟回家才杀鸡杀鸭,理由是外面的肉都是饲料,不营养的,回家才能吃到好的肉。母亲有点轻微的偏执,比如她不喜欢吃海鲜,理由是怕腥,但我带他们去南海鱼村吃海鲜时,她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妥。和父母亲说理很难让他们信服,尽管当时他们笑呵呵的说是是是,但事后,他们仍然遵照以前的习惯,把给他们买营养品的钱都存起来,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留给儿女吃。后来,姐姐们回娘家时,常常是带一只杀好的鸡或鸭,这样,他们便没理由不吃了。记得92年是我家最为艰辛的一年,姐弟三人都在外念书,开学的学费以及每个月的生活费几乎将父母的背折弯了下去。父亲从未在信里说过任何不好,都是家里很好让我安心学习。期未,妹妹写了一封信给我,稚嫩的笔迹说清了三样事,奶奶挑猪潲去喂猪时摔了一跤,不能动弹,已瘫在床上快半年了;父亲为了挣点工钱,去当苦力竖水泥电线杆,施工中有人操作不当,五六个人被传导的高压电打出好几米远,父亲的一只手整个冬天吊着绷带,却仍然想用另一只手去帮别人挖水渠,赚三块钱一天的工钱;奶奶卧病在床,对父亲说想吃肉,父亲买了三两肉,煮给奶奶吃,母亲为此和父亲大吵,因为弟弟和妹妹已很久没吃过肉了,被肉香馋得不行……那年春节,姐弟全部回家过年,吃的和穿的都非常简朴,却是最为和乐而团圆的一年。 游天安门,旅游团里插入了一名摄影师。当天晚上,摄影师小杨把他拍的片段播放给我们看,父亲看到他自已的影像,不禁感叹自已真的是很瘦。我和母亲都笑着说你还知道自已瘦啊?对比起母亲,父亲无疑更具有年轻的心态,他有高小文化,还进修过电机学原理,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还会笛子二胡等好几种乐器,所以他并不是一味的沉默,有时还会沉缅在麻将中。走到那里,他都是泰然自若,不论是观景还是照相,他还会教母亲姿势自然些。前几年,他在我面前提出想外出打打工,当即被坐在旁边的叔叔嘲笑,说你都瘦得手臂象麻杆谁会要你哪。现在他自已说到瘦,我和母亲都一起说他以后要注意营养,麻将别玩太迟。父亲挠着头嘿嘿笑着说:不是有句话叫千金难买老来瘦么? 父亲一直是我的榜样,他的深沉和坚韧是我毕生追求的品格。他十三岁时,爷爷便在筑坝时被压死,不久,一场大火烧掉了整个家族赖以蜗居的祠堂,父亲和奶奶是真正的从茅棚开始白手起家。我从小跟父亲走东村跑西村的放电影,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寒冬深夜,我和父亲各推着一部载重自行车,我那时的个头只比自行车高一点,自行车后座上是三四十斤重的放映设备,父亲怕我冻僵的手无法控制,便推着自行车,走在依稀可认的小路上,因为遭受了冷遇,父亲对我说:这个金钱社会,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啊。 九月下旬的北京清晨有点凉意,母亲经我提醒,带了长袖的上衣,父亲却只带了短袖,其实我明白他并不是忘了带,而是没有适合的长袖衣服。好象是我工作一年以后,父亲便极少自已买衣服,要么是姐姐们逢年过节时孝敬的衣服,要么便是穿我带回家的衣服。因为工作性质,我几乎一直在更替新工作服,那些旧的、不穿的便拿回家让弟弟穿,很多衣服却穿在父亲身上,他骨架比我大,那些衣服便显短了,但他并不介意。而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在电影公司做事时曾有一套当时极为时髦的圆角西装,他也是村子里最早拥有自行车的一位。我在学校快毕业时买了一套三十元的西装,质地颇为不错,后来带回家,父亲经常穿着它去朋友家作客喝酒,他居然有一位朋友愿意以新夹克和父亲的西装对换。 年轻时的父亲因为掌握了放映技术,一架8.75毫米镜头的老放映机令他到处受欢迎,农村的人婚嫁喜庆都以放电影相庆贺,红包自然是少不了的,因此,在我念小学二年级以前时,家里经济上也较为宽裕。因为我是男孩的缘故,父亲极为疼年幼时的我,吃方面不用说,为我买了许多连环画,请裁缝为我做最时兴的儿童衣服,每次他去县城取拷贝,都会带一些乡村里无法吃到的水果,他还买过一部当时极为昂贵的玩具车给我,是红色的漂亮跑车,可惜我只拥有了它三天,便在上厕所时失手掉入茅坑;一年后,母亲清粪坑,我突然心有所动,捏着鼻子跑到臭烘烘的地面,果然看到了那部跑车,已被腐蚀成一堆黑破铁框了。由于溺爱,我小时养成了乖张的性格,懒惰在于其次,关键的是太贪嘴,母亲藏匿的食物无论她怎么隐蔽,我总能在最短的时间把它找出来。我有一次甚至突发灵感,竟然从一堆碎布中翻出了她的十五元私房钱,令她面对父亲大为尴尬。父亲放电影收来的钱中经常有非常多的分票,他随手到处乱放,我便竭尽所能的搜刮,然后去买零食。父亲有所发觉管好钱票了,我便想着法子弄钱,无师自通学会了从一个未锁抽屉偷取另一个已锁抽屉的钱,最终把小黑手直接伸向父亲的口袋。 一年级时的我,基本是个好学生。但二年级开始,我便变得品质恶劣。偷钱,逃课,不回家是家常便饭。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变化?长大后我一直在苦苦思索。我读二年级时,电视开始普及,放映收入急剧下降。那时也是父母亲结婚的第二个七年之痒。他们象所有的夫妇一样,经常激烈争吵,有时甚至有动手的趋势。家人正在吃饭,便是他们开始吵架的时候。我很怕看到父亲瞪起眼的模样,杀气很重。年轻时的母亲脾气有些急躁,常常把怒气发泄到儿女身上,偏偏我是最不听话的一个,因此我吃的苦头也最多,做错小事挨打是常事。有一次,饥饿的鸭群不听驱赶,冲入母亲的菜园,对娇嫩的菜苗一气猛吃,母亲夺过我手里的木杆不分轻重的狠狠抽打,那次是最狠的一次,将我的胳膊、小腿、后背都打出一个个鼓起的血包来,激起了我心里的仇恨。此后,几乎做什么事都故意和母亲作对,互动的效果是我一次次倒霉,一次比一次的更恨家里,包括惹姐姐们,和她们打架,有梯子不走,偏偏要从二楼跳下来。学校禁令游泳,我和几名同学逃课跑到一个隐蔽的小水库游泳,有一人差点淹死,下午又被其中一人的母亲发现,抱着衣服满山裸奔。日暮途穷,挨到晚上九点回家,母亲拎着扁担守候在门口,令我魂飞魄散……我无数次想过离家出走,却走投无路,只有跑到亲戚家逃避。外公家是我最常去的避难所,在无法容纳时,我便跑到学校附近的大姨家,一住便是一两个月,直到被母亲找上门来押回家。现在想想,家庭环境对孩子的成长真的非常关键,父母亲和睦的时候,家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而父母亲关系紧张时,我便象一个专砸玻璃的弃儿,充满了张惶和失落。 在旅游的时候,也是和父母亲最好的交流机会。他们对儿子的信赖就象我小时对他们的信赖,这种无需半分考虑的听从,唯有亲情才能那么彻底。一个人在外面累了、痛了、伤了,家会是他永远的底线。小的时候与父母亲外出,他们总是担心儿子走丢失了,现在,却互换了角色。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儿子永远舍不得父母老去。母亲和妹妹多次向我打小报告,说父亲一直在捣鼓种大白菜,赚不到钱,人又累苦了,要我劝劝父亲。我在晚睡前到父亲住房聊天说起,父亲说,你别听你老妈的妇人之见,我为什么还要种大白菜?前几次都赔了钱,还种?——没错,对比起烟叶,大白菜是赚不了什么钱——我并不是要赚多少钱,今年已平本了,明年再种一次肯定就可以成功了——只要明年种成功了,我就不再种了。父亲的话象是在辩解,又象是寻求我的认同,后面他添了一句我们男人做事情总是要一个成功才能算了结,我突然觉得父亲非常可爱。在故宫参观时,我把望远镜给他使用,太和殿游人太多,父亲不小心走散,遍寻不得,母亲唠叨着斥说父亲喜欢我行我素,再过两重殿,父亲竟然出现了,他有些尴尬的解释说是因为听导游说最后在神武门集中,所以他就一个人一路看过去了。我能想象他的样子——脖子上挂了个望远镜,大步流星直奔神武门,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故宫的中轴线居然被他走了个来回。到了新的风景区,父亲对望远镜控制机率少了许多,常常我把望远镜递给他,母亲都会唠叨一句:你给他,等一下又望到不知哪里去啦。 北京的旅游市场很混乱,或许在导游(地陪)眼中,这些俗不可耐的外地人简直就是来送钱的。六天的行程安排,游客每天都要早晨六点起床,一直到晚上七点左右才能回来休息。早起的理由是怕堵车,赶时间。事实上,每天的旅程里被无理的加入大量购物时间。真正用在旅游景点的时间每天最多只有三小时,扣除吃饭时间,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这厂那药之间度过。游景点时,导游严格控制时间,要求游客们一定得在她限定的时间内集中,而购物时,她可以无限期的等。由于以前一些朋友被导游“宰”过,所以在去观看恭王府(北京著名的宰客风景线)之前,我们几个年轻人要求自已购票,旅游合同里也明确标注门票自理,但导游坚决要求由她统一买票,票价每人六十元。自已买散客票只不过是五元,谁都知道这两者的比例,我们坚决不认宰。司机黑着脸说,你们不统一买票,那我的车就不拉你们过去了,情形有点僵。最终没去,导游的脸色象是谁偷了她家的菜刀又杀了她正年轻的下蛋母鸡,把我们扔在王府井大街。晚上夜览天安门及长安街夜景,司机拐了个角,不到两分钟就窜进胡同了,不由纳闷这就算游览观赏了?提出疑惑,司机跳得比烈士纪念碑还高,说你这小伙怎么尽挑刺,别人都没意见就你最调皮,我不开这车了,受气,明天找不着司机你负责……后来的几天,导游仍然是只顾赚购物回扣而不管旅游质量,玉器厂、水晶厂、中华肤宝、藏药、烤鸭果脯……购物的多少就是导游脸色的晴雨表。我们提出意见,她却以换导游相胁。老人们不明白自已的权利,他们能在有生之年到北京一趟已是欢天喜地了,根本没有权利的概念。父母亲的心情也是一样的,许多年以来,生活的艰辛已让他们习惯了忍受,导游的作为根本就影响不了他们什么。好几次,我都想爆发了,但想到照顾老人们的情绪,便压制了许多。看着他们的快乐,便是我最大的目的。我始终都在每个风景点寻找最好的角度,为他们拍照,或是单独的,或是父亲揽着母亲肩膀的亲昵样子。以后或许很难再有机会带他们出来走走,而一想到以后,我的心里便隐隐的忧郁,因为父母终有老去的一天,而我却永远依恋。 从北京飞回厦门,因天气所阻,飞机临时迫降在福州机场。母亲说这是福州么?并努力望外面看,想认清福州的样子,但窗外只有萧萧风雨和漆黑的天空。在返回龙岩的路上,人们都很活跃,大声说话,母亲说这次坐过飞机,到过天安门,见过毛泽东,就是死也值得了。其他老人也附和着说是。可他们怎么会知道儿女们听到这句话时心中的感受呢?我无法想象没有双亲的世界。 深夜回到龙岩,第二天,还没来得及把照片冲洗,父母亲便匆匆赶回老家了。在电话里,母亲很急切,想看到照片,并担心自已照起来不好看。我说不会的,都照得很好看。母亲有点不自信说,这下可照了够多相片了,要好好保管起来,不舍得再弄坏了。我说全部帮你过塑,可以保存更久的—— 能多久呢? “一切都是短暂,
一瞬间都是永远;
一切都保持原样,
一切都正在改变。 永远固定的,是昨天
永远不变的,是改变” [ 本帖最后由 高迎春 于 2008-12-20 08:5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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