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哥　哥　　
　　前天正在挑选微波炉的时候，接到哥哥已回深圳报平安的电话。昨天下午在家准备睡觉
时，手机又在口袋里嗡嗡地振动着。打开一看又是哥的。我问哥有何事？哥说，微波炉你会用吗？我笑着说没用过。哥接着说，最好给晓晓少吃微波的食品。另外，使用中千万不要打开炉门……这些都是说明书上已特别标注的禁用方法，而我也早已在网上搜看过，但心里却因哥的细心关怀而温暖着。 　　哥哥大我六岁，这中间隔着一个幼儿园大班学生的年龄。所以，自小哥对我疼爱有加。记得七八岁的时候，江北一亲戚接我到江北，腊月欲留我在他家过年。那是我第一次到江北来，自是欢天喜地。他们家有三个小子，很想有一个女儿。所以，他们一家对我特别疼爱。父母也默许了我在他们家过年，可是有一个人不同意，愣是在腊月二十九顶着大风坐船将我从江北接回了家，那个人就是当时才十四五岁的哥哥。回去的时候，又是大风，在船舱里，哥一只手把我紧紧的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捞捞地抓着那根铁支管。然后，蹬着自行车将我驮了十八里山路回到家。 　　但哥哥也将我暴打过一次，那是我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他从部队回来探亲。见我一天到晚歪在床上看书，先是劝我出来活动活动，我正对手上的小说入迷着，根本不理他的茬。他推开房门，对我说，你不热啊？我头也不抬地说，不热。你不饿啊？不饿。哥又说，你看你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脸上都黄成什么样了？我说，没事。回答简短而毫无生气。哥站在床边束手无策。突然，他一把将我抱起来丢到堂间的凉床上。我光着脚又回到房间的床上。哥生气了。一把夺过我手上的《呼啸山庄》往外面一扔，再次将我抱起来放到堂间的地上。我更来气。爬起来，踢他一脚，再咬他一口。然后，自己还先法制人地哭起来。我不哭，可能还不至于挨他的打，这一哭将哥惹怒了。他抬起手就给我一巴掌。搧得我对他怒目圆睁，牙咬得咯嘣响，却不敢还击了。我终不是他的对手，也自知理亏，在父母那里占不了上风。 　　但他这一巴掌，将我与他隔绝了三年。整个高中三年，我没有给他写过一封信，打过一个电话。只是在老娘那儿探听一些他的消息。在高三的时候，元旦放假，我突然回来。却见哥也在家里，他又回来探亲了。妈妈说，哥给我做了杂酱，准备到学校去看我。我看到锅台上的确有三个罐头瓶子装的杂酱，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哥说，老哥，谢谢了啊。哥哥又在我头上“啪”地拍了一下，你可真狠啊。 　　刚上班的时候，工资才280块钱，吃零食，“狐朋狗友”常来看我，弄得我不到月底就成了“月光仙子”。那时，哥也刚刚退伍尚未安置工作，开了辆仪征跑出租，车子出了事，非但没挣反而赔了好几万。既是这样的穷酸，哥还时常贴补我，不是在家做好菜送到公司里，就是在街上看到我后塞给我一两百块钱。后来才知道那钱是瞒着前嫂子，暗地里给我的。 　　即便是这样，在他与前嫂子闹离婚的时候，我也没站在哥的这边。因为我舍不得侄儿，再则前嫂子大体上也过得去。那段时间，他是众叛亲离，走在哪儿都是一双双异样的眼光盯得他脊背如抽丝般冷。有一次醉酒后，嫂子又与哥争吵起来，那时候，不管哥有理无理，要离婚他仿佛就成了众矢之的，母亲骂他，父亲打他，嫂子也左右开弓地搧他耳光。我哭着将哥挡在我的后面。只有我不再反对他的决定了，尽管我不想他真的要离婚，但我开始帮他说服父母了。他们离婚后，我去看前嫂子，她流着眼泪对我诉说着哥的好，在她们大闹大吵的时候，哥始终没有动过她一根指头，并且，在嫂子捡东西准备离家的时候，我看到她把哥的几张相片悄悄地藏在了她的皮箱里。她说哥的好，那哥是真的好，只是拥有时未曾发觉。因而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有缘无份。那时候，流言蜚语使哥过得从未有过的憔悴与辛酸。 　　都说树挪死，人挪活。如今好了，他停薪留职到深圳后谋得一份很不错的差事，在那里安置了新家，看着他与新嫂子恩爱地带着侄儿开着小车回来过年，我心里，不，应该是全家人心里都乐滋滋的。别看我们都三十多岁了，哥回家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半蹲下去，和小时候一样将我背了起来转着圈子，然后往地上一放，我晕了。当然，是在哥哥调皮的疼爱里乐晕的。
　 [ 本帖最后由 风向北 于 2009-2-12 22:4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