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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人至秋日情更暖

2020-10-13叙事散文海怡
我已走到人生之秋日,于07年9月底退休了,已当婆婆的我,想到自离家工作以来,很少有时间陪伴在老人身边尽孝,退休后没有了工作的羁绊,便于10月上旬把86岁的婆母及85岁的母亲接来与我们同住。每天,老公儿子儿媳踩着点上班,我与婆家妹妹一起在家守
  我已走到人生之秋日,于07年9月底退休了,已当婆婆的我,想到自离家工作以来,很少有时间陪伴在老人身边尽孝,退休后没有了工作的羁绊,便于10月上旬把86岁的婆母及85岁的母亲接来与我们同住。   每天,老公儿子儿媳踩着点上班,我与婆家妹妹一起在家守护照顾两位母亲。天好的时候就用轮椅推她们去公园看景散心。家里三世同堂,一家互敬互爱和睦相处,真是其乐融融,惬意无比。

  一天,母亲说眼睛看不清,我用轮椅推上她去医院,路上走得急,左脚脖子开始疼痛,我天生不是那种娇气的人,所以也就不去管它,回到家照样做这干那,有时疼的厉害就用红外线治疗仪“神灯”烤,一直没拿这当会事儿。   机关组织退休干部体检,拍腰椎片子时,大夫喊我站直,我说站直了,他看看我说:“可你的腰椎斜的很厉害。”并告诉我斜到现在这种程度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于是想起了那些在我生命中流失掉的岁月——因父亲在外地工作,祖父年迈,妹妹年幼,十四岁的我便开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村子深井里打水挑水给全家吃;青年时,那些在广阔天地里为清理黄河渠道,抬大抬筐的岁月更是磨砺了我稚嫩的双肩,压斜了我的腰椎。我深知,在身体发育成长时期,做了超乎自己承受能力的重体力劳动,岁月不可能不在我的身体某部位留下痕迹的。   在老公和孩子们的催促下,我还是到了医院做了必要的检查,大夫看过CT片说,这病最起码两年前就有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世间许多事情都是防不胜防的,病更是如此,它们像魔鬼一样悄悄的缠上你,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废人,这种病开始两年了我竟然浑然不觉,两年前是个什么状况呢?是怎样的情况下它发生了质的变化呢?那就是2006年,是父亲生病在ICU的一年,高强度的行走,极度的疲惫,使双腿遭受前所未有的压力,加上腰椎的不直,影响血液流通,平时总感到下肢像有冰块冰着似的发凉,那就是血液流通不好了,脚上的骨头长时间得不到血液的浸润,也就发生了质的变化,也就像人一样死去,不能再支撑主人的重量。现实就是这麽残酷——世间万物都是需要呵护的,受不到关心爱护,它就死去,人更会如此。   听完大夫讲述,看墙上的表已经十一点了,不敢耽误,两个母亲还在家中,我慢慢下楼,一瘸一拐地往家走。婆婆86岁生日到了,本应该买蛋糕的,只因两位母亲都患糖尿病多年,只好放弃,去买了咸水鸭和各种菜。又做了婆母、母亲喜欢吃的鱼。本来想让婆母吃长寿面的,可老人家执意说不愿吃面条,也就随了老人心愿吃米饭。岁月无情,让当年那麽能干且善良的婆母变成不能走路完全靠小辈照顾的耄耋老妇,令俺看了心里就发酸,孝敬包括孝顺,顺着老人的心意做,只要老人高兴也就是了。前几天瘸着腿冒雨去给婆母买了新衬衫、鞋子,老人家很高兴。
  85岁的母亲一辈子没过过生日,她的生日被我姥姥忘记了,头天晚上母亲拿出一百元钱给我老公说:“你妈的生日,俺跑不动了,你替俺给你妈买点喜欢吃的东西吧。”老公极力推辞,母亲转身又给我,让给婆母买生日礼物。中午在餐桌上老公对母亲说:“妈,你一辈子没过生日,今天您也算与我妈一起过生日了。”老母亲笑得很开心。   生病后,不想让两位母亲知道,她们那麽大年纪了,自己还顾不了自己呢,没必要再为我担惊受怕,好在她们耳朵背,我们议论什么她们有时根本听不到,不过在我们凝重的神态中,她们好似感受到家里发生了事情。原来是7点多起床,后来每天早六点就起来抢着自己做事情,我明白母亲的意思,但是她还是没有我动作快,我依然如故照顾两位母亲洗漱,母亲说总是累你呀,我说应该的。   病后有时会彻夜不眠,不是对病的恐惧,而是为今后的岁月如何度过而深感不安,就这样不能走了吗?两位老母亲还需要我,孩子也还需要我,而且我还希望能走出家门,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继续写我的游记。   病确诊后心里说不出的惆怅,手术吗?有风险,这是大夫亲口说的。查了网上一些资料,说手术者多半是青少年,像我这个年龄最好是保守治疗。决定去找民间中医王大夫看看,他在郑州乃至河南看骨病都小有名气,我们单位的人,不论是什么骨病都去找他,我家侄女、婆母摔伤后也是找他医治康复的,那时我是随从者,现在轮到我找他治疗了。   给他通了电话,问及有没有治疗缺血性骨坏死的方子,他答有新药。我心里燃起了希望。大半辈子大大小小手术已经做过四次了,真不想再受那手术之苦。   他的医院在郑州的华山路,汽车穿过郑州大半个市区才到达。
老公递上CT片子,王大夫用放大镜仔细的看后检查我的左脚说,骨头缺血性坏死无疑。立刻开了药,老公问及能否治好?答曰:能!我悬着的心开始放下。   老公取药,拿到换药室加工,现场做了竹子夹板,把药面放进缝好的沙袋里,然后固定在左脚上,还有一大塑料袋草药,王大夫说回家煮煮,把脚放到药上熏,熏到脚可以承受的温度再泡脚,问及一天泡几次,答曰:多多益善。   回到家,两位母亲看着我缠纱布的脚问及情况,这事隐瞒到现在也就瞒不住了,但还是轻描淡写的说脚有点不好,贴贴膏药就会好的。我躺在沙发上,母亲就坐在我的身边,还掏出CT片片看看,然后就一直用她的手抚摸我的左腿,说腿这麽凉,我说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她还是深深的叹气,说妈连累你,我说根本不是,她开始数手指头,说还有四天就走了。因为父亲一周年祭日到了。我问母亲是不是特想回去了,母亲说,来大半年了,该回去了。看着白发苍苍的母亲我无语,心里酸酸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原本打算在走之前帮母亲洗洗澡的,母亲说,你这样别洗了,但我不打算放弃这个念头,我脚上的药可以取下来,可以坐下帮母亲洗,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我不能彻底依靠别人过日子,我在心里这样暗暗告诫自己!   妹妹把那一大袋中药放进锅里煮,随着温度的不断增高,浓烈的草药味慢慢的弥漫了整个家,熬好后,妹妹帮我倒进洗脚盆里,调至温度脚能适应,泡脚开始。我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望着不停忙碌的婆家妹妹,那些家务本应我做的,现在全有妹妹做了,我很内疚,觉得自己愧对家里每一个人……   因血液流通不好,多年来我的下肢没有热过,当把冰凉的双脚置于热热的药水中,脚开始慢慢的热了起来,下肢也开始热起来,疼痛明显减轻,30分钟泡脚结束,擦净双脚穿上拖鞋,站起来感到双腿热乎乎的非常轻松。以前也泡脚,但是没有药的作用,泡热擦好很快双腿就会凉下来的,这次效果不同,不管能不能激活那死去的骨头,最起码起到活血舒筋的作用了。   自开始泡脚,母亲就在我身边,一会迈着她的小脚去给我拿个小凳子,一会又去给我拿擦脚毛巾,她一直想为我做些事情,希望我好起来。看着泡红的双脚,我想还不如趁机给母亲把澡洗了再把药袋敷上呢。   我告诉母亲现在洗澡,母亲不同意,说你站着给我洗澡那条腿会受压的,不洗了,回家让你妹妹洗吧。我不同意,妹妹多年来一直很辛苦的照顾父母亲,身体也不好,从前因父亲不能遭受旅途之苦不能把父母接来照顾,妹妹一直默默的承担着一切,现在接来了母亲,我理应像妹妹一样竭尽全力为母亲做一切。母亲要回去了,无论如何都要再为母亲洗洗澡——谁能知道我的病是否能治好?母亲已经85岁,在有生之年我还能否有能力为母亲洗澡?还能洗几次呢?所以我坚持洗,于是说服母亲,母亲点头同意。   调好水,我细心的为母亲洗头,洗背,洗身子,最后把水调热些,为母亲洗脚。   母亲的脚是裹过又放开的那种,一只大拇脚指伸在前面,其它四个脚趾头都扁扁的压在脚底板下,外面长满了硬硬的脚酊。就是这样的一双脚,陪母亲走过了一生,那些终年劳作之苦只有岁月知道母亲知道,这双脚更知道。   用很热但又不烫的水冲洗母亲的双脚,我想把那些脚酊烫软些,妈妈剥起来少费点劲。洗好脚又给母亲搓背,母亲一直说你坐下,别让那条腿费力。母亲的皮肤很白,被我一阵搓洗变得红红的,我问母亲搓的疼不疼,母亲说不疼,很舒服。洗好了,帮母亲换好干净衣服,让婆家妹妹把她扶了出去,我开始用手洗母亲换下来的衣物,母亲说过,洗衣机洗不净的,我把领口袖口都用肥皂打过搓过,内衣用药水消了毒,清洗干净后,用洗衣机又洗一遍甩好凉干,走之前就可以装箱了。   洗好澡出来,母亲还在床上剥弄她的脚。我看脚下放着白毛巾,上面有不少割下的脚酊碎屑,有的地方割破了,脚上有血浸出来。母亲每次洗过脚都要自己修脚,我帮她修,她死活不让,我带她去医院找大夫修,她更是不肯。山东是孔圣人的故乡,母亲对那些礼教是深知的,她固守着那些传统——女人的脚是不能随便见人的,更别说让别人修、摸了。修完脚,母亲穿上白色的袜子,妈妈最喜欢穿白的袜子,她说青色的鞋子配白色的袜子才好看。然后母亲用木制梳子细心的梳好头发,才颤巍巍的走出卧室坐到沙发上,望着轻轻爽爽干干净净的老母亲我心里舒了一口气,母亲问我脚还疼否,答曰,不疼了。其实,那只病脚还在肿还在疼,自古说病来如山倒,去病如抽丝呀,不会这麽快的。   中午老公买了按摩浴脚盆回来,有许多功能,最重要的是可以加热。饭后半小时,把熬好的药水倒进新买的浴脚盆里,开启各种功能,又开始第二次泡脚,这次泡脚效果更好,我在想,该花的钱就得花,假若以前就买了这浴脚盆,天天坚持泡脚,血液流通快,也许这骨头就不会坏死呢,可人往往会亡羊补牢,不会防患于未然。

  用中药坚持泡脚三个月,脚指甲都泡成黄色的了。这期间,因误食了牛奶糖,致使下肢过敏,双脚肿胀穿不上鞋,而且奇痒难耐,无法成眠。吃了药又抹了治过敏药膏,均无效。婆家妹妹便用家乡的土办法帮我治疗,她熬了花椒水放上盐,我便把肿的像熊掌似的双脚一次次的放进去,经过十几天的泡治,开始消肿,那些红红的点子也消失了,慢慢不痒了。中药无毒无副作用的说法被这次过敏“事件”彻底推翻,我坚信无论是西药还是中药,是药就三分毒的说法是对的!于是换了一种治法,还是中药,只是不熬了,用一个纱布袋子装起来,上面用小喷壶撒上一比二的被水稀释了的酒,然后放到微波炉加热后放到患处热敷,婆家妹妹便一次次的帮我拿到厨房加热。

  为了我的病,婆家妹妹舍了自己的家和家人,来到了我这里,包揽了我该做得一切家务,这让我从心里感激,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于是就从经济上给妹妹一些补偿,但我深知,妹妹所做的一切,不是用金钱能补偿的了的。

  现在是高科技时代,有了互联网,我便上网查了这病的一些信息,其中一条说一般情况下,这病会是对称发生,有时我走多了也感觉右腿的踝骨有疼痛感,于是去医院做了右腿踝骨的磁共振,片子出来一看结果,也是踝骨缺血性坏死,于是不堪打击,很想大哭一场,只觉得老天对我很不公平:辛辛苦苦工作三十几年,自己还没过一天轻松日子就开始得脚病,这也太残酷了。想想这些,泪顺脸而下,自己脆弱的竟想找人倾诉发泄一下,脑子里第一出现的人就是儿媳,于是打电话,打过又后悔了,孩子很忙,总是加班的,给她添麻烦心里很不安。于是发短信,说没啥,不用请假出来。孩子很懂事,回短息说已经请过假了,她很不放心我,我感动。

  儿媳来到我身边,因为两位母亲在家,不好给她们增加思想负担,于是我们娘儿俩到了附近的紫荆山公园。孩子牵着我的手坐到连椅上,我依偎在她身边。儿媳安慰我,劝解我。其实我心里啥都清楚,但那会儿我无法坚强起来,只任泪水肆虐———好久没痛痛快快的哭过了,有人安慰,有人劝解,有人痛爱就撒一会娇吧。哭够了,心里敞亮了许多,擦干眼泪面对现实还得过日子!让儿媳继续去上班,孩子说不去了,陪我回家,于是我们一起了回家,一下午我们娘儿几个都在聊天,那种亲密的气氛我终生难忘。   最近又收到了一个快件,我打开一看是一双暖脚按摩靴,把双脚放进去,按照说明书打开加热开关,温度很快升到40度, 打开足底按摩,刺激穴位,经脚部末梢神经的传导,血液循环加快,怕凉的下肢立刻暖融融的,双脚感觉非常舒服。手机响了,当设计方代表的儿子从南水北调工程工地发来短信:妈妈,我们在网上发现了这暖脚靴买了送给您,愿妈妈早日康复。   已到知天命之年,有病是不幸的,但在生病期间有人关心疼爱是幸福的。

               08年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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