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的老人

　　　　　　　　　　　　　　　　苦命的老人

　　拨通了老丈人家的电话，我才想起来，年初，丈母娘随老丈人一道外出做工去了，家里只有他们的外婆，老人命不好，老伴五十岁不到一场大病就夺去了他的性命，更不幸的是，他们的儿子不成器，没有个正当职业，平时游手好闲，儿媳一气之下，带着孩子离家而去。

　　第二年，老人的儿子也离开了家，说是打工挣钱去了，这一去，就是十年，杳无音讯。

　　孤独的老人，整天以泪洗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她儿子的名字------ 乔为明。老丈人心肠好，把老人接到自己家里，跟他们一起住。

　　接我电话的自然是老人了，她问我是谁，我告诉她，我是程维平，电话另一头的老人一下子大哭起来，我不知所措，老人带着责备的语气说：“明儿啊，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回来？为娘想你好苦啊！你还好吗？想坏娘了……”

　　我立刻意识到，老人搞错了，或许是上了年纪耳朵不好的原故，或许是她思儿心切吧，老人将程维平误听成了乔为明，我赶忙向她解释，可我的努力无济于事，老人根本不容我插嘴，一个劲地对我诉说着，这么多年来，她是如何地痛苦，又是如何地想念“我”。

　　末了，老人带着笑声着说：“明儿啊，记得回家看看，家里还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娘等着你啊！”听到这里，我不禁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我仿佛看到了老人的脸上绽放着从未有过的笑容。

　　放下电话，我思绪万千，心头沉甸甸的，一个小小的误会竟然能带给老人如此的快乐和心灵的安慰！回味着老人的言语，儿子的突然出现，也许是她最大的幸福和精神寄托吧，如果我将真相澄清，或者这事到此为止的话，老人该有多失望，多无助！我不忍心这样做。为了能给老人的晚年增添一点点的色彩，我何不将错就错？这个秘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深爱的妻子。

　　于是，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按时打一次电话给老人，带给她“儿子”的声音和关心，每一次我都是感慨万千，体验着伟大的“母爱”，每一次的感动和震撼，验证了我当时“离奇做法”是正确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老人一次次地追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让她看看是瘦了还是胖了，我无言以对，总是推说工作忙，暂时脱不了身，实在无法回避的时候，我就敷衍她，谎称春节的时候打算回家一趟。老人乐开了怀，她日夜盼着她儿子的归来。

　　可是，可怜的老人没等到春节，还没等到儿子回家，她就不行了，病魔，病魔使她实在支撑不住了，而她，在电话里从未向儿子说过半点她有病的事，因为她知道，儿子工作很忙，春节的时候才有时间回家，可惜的是，她没熬到那一天。

　　当我和妻子跟厂里请了假，匆匆从遥远的南方赶回家时，老人已经仙逝了，家人告诉我们，老人在临终前一直在说着“鬼话”：“明儿春节会回家的，他一直都打电话给我，他会回来的……”老人的儿子现在到底怎么样，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只是一个劲地摸眼泪，感叹老人的命运太悲惨了！

　　令人惊讶的是，临走之前，老人的嘴角居然露出了笑容，仅仅一丝而已！

　　　　　　　　　　　　　江苏省宝应县望直港镇贝斯特玻璃厂　　程维平　　　　　　　　　　　　　　　　　　　２２５８１１
[ 本帖最后由 杜永生 于 2009-5-14 00:1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