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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细父家的灶

2020-09-25抒情散文江腾笑
细父家的灶旧社会,细父家没有灶。细父十岁时,父母就撒手人寰,留下他和刚成年的姐姐,家里穷得叮当响。姐弟俩靠讨饭过日子。解放后,姐姐出嫁了,细父长大了,在生产队里放牛、放羊、喂猪。家里总算有个灶,但那个灶不像灶,几块土砖支起一口锅,锅盖上扣着
        细父家的灶

  旧社会,细父家没有灶。细父十岁时,父母就撒手人寰,留下他和刚成年的姐姐,家里穷得叮当响。姐弟俩靠讨饭过日子。

  解放后,姐姐出嫁了,细父长大了,在生产队里放牛、放羊、喂猪。家里总算有个灶,但那个灶不像灶,几块土砖支起一口锅,锅盖上扣着一只碗,一双筷子在碗上横放着。一生起火来,七窍生火冒烟,仿佛那火不是烧锅,而是烧砖。灶台上浓烟滚滚,把本来很黑的灶屋,薰得更是黑洞洞的。

  小时候,我跟细父一起上山放羊。春天,密匝匝的树林里,百鸟争歌。细父带我爬树捕蝉、捉蜻蜓、掏鸟蛋。秋天,红叶似火,细父还教我捡蘑菇,采野果、捉花生。最有起趣的是,细父在山上打灶。找来几块石头,架起从家里带来破旧铁脸盆。那个灶与细父家里的灶差不多。细父在山上搂来一抱干柴,塞进石头灶里,点燃起来,噼噼叭叭地响,四周冒火。远远看去,那不是灶,而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脸盆烧热了、烧红了,细父再把捡来的花生倒进盆里。接着,细父用树枝不停地拨动着盆里的花生,红红的火苗不住地舔着细父蜡黄的脸膛。

  细父到了三十岁才娶了细娘。婚前,细父自己动手打了一个新灶。这个灶还像个灶。灶半人高,呈长方形,安着一口锅、一口罐。生起火来,只是灶门出烟,不再是七窍生火冒烟。灶台上不再摆放碗筷。锅、罐及锅盖、罐盖很少沾油腻,粗燥不光滑,但总是被细奶擦抹得干干净净。

  在瓜菜代的年代里,细父家的灶爱惹出意想不到事来。家里的粮食不够吃,细父的肚子常常是瘪饿的。队里有时夜晚分点面粉或细米之类的东西,细娘为了让细父不忍饥挨饿,当夜生火烧灶,给细父弄点吃的。深夜,细父家的灶冒起了烟。爱管闲事的人看到了,说细娘贪嘴好吃,狗窠里放不住馊粑。第天在工休时,把此事作为笑柄侃谈传播。细娘知道后,气红了脸,气粗了脖子,硬是去与那爱管闲事的人骂一架。

  实现责任制后,细父家分得了七斗多田。分田的那天晚上。有人对细父说:“你家的田只能用锄头挖。”意思是说细父在生产队里从来没犁过田。还有人在背后讥笑,说细父家的灶半夜还会生烟。意思是说,细父家的田种不好,会忍饥挨饿,会像往日一样,半夜烧火煮东西吃。

  分到田的第三天,细父请来木工装了自家的犁。他很快就学会了犁田打耙。他上工放工不走空路。挑一担肥到畈里,又挑一担草皮回来垫猪栏牛圈。细父家的田地土肥下得足,庄稼长得发发旺旺。粮食年年获得大丰收。家里养牛、养羊、养猪、养鸡,家庭副业搞得红红火火。那些瞧不起细父和讥笑细父的人不得对细父翘起大拇指。

  细父家渐渐地富起来,率先在垸里打了水井,买了彩电,改了厨房,安了烟囱,砌了瓷砖灶。细父家的厨房,不再是四面黑墙,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提提腊鱼、一串串腊鱼。洁白的灶面上,炊具被擦拭得呈光闪亮。揭开锅盖、罐盖,锅罐光滑透亮,油光闪闪。打开碗柜,大碗小钵,方盘圆碟,收拾得有条不紊,饭香菜味,扑鼻而来。细父家的灶烧起来,火在灶里轰轰作响,灶门也不冒不丝青烟,厨房亮亮堂堂。

  进入新世纪后,细父家又发生了变化。细父的儿子、儿媳在城里做饮食业发了财,在城里买了楼房。灶随之也发生变化,用的煤气灶和电磁灶。还用上了名牌抽烟机,消毒挂式碗柜,美观洁净。

  儿子、儿媳有时接细父到城居住。细父住不多时就吵着要回去。他说,我乡下屋内大锅大灶用惯了,你们的煤气灶和电磁灶我用不惯,如果不帮你们做点事又有闲不住。儿子、儿媳很难留住细父在城里久住,他住上十天半月就回乡去了。
   [ 本帖最后由 高迎春 于 2009-5-28 15:0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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