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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菩提本无树

2020-09-24抒情散文冷晰子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14 编辑

菩提本无树 夜深,接张家港密友电话。长聊之后她忽然说:想去峨眉山当尼姑。明知不可能,却也在她有些幽怨的声音里沉默了片刻后玩笑:行,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14 编辑 <br /><br />
菩提本无树
夜深,接张家港密友电话。长聊之后她忽然说:想去峨眉山当尼姑。明知不可能,却也在她有些幽怨的声音里沉默了片刻后玩笑:行,你先去吧,那里山清水秀,说不定养出来一个俏尼姑。等我完成尘世中该我完成了,去找你。

友认真再言:当真?定个时间与我。

笑:别闹,好好活。

好好活。简单到极致的三个字,吐口即出。可在这三个字的背后,却藏着深海浪涛。世间万物与众生,都在这深海浪涛里沉浮挣扎。即使浴火涅槃,也会在你的心上烙下深痕,而这些深痕,会成为你未来岁月蓦然回首阑珊处疼痛的温暖。

我不是佛家的孩子,却喜佛经与禅语。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寻一佛教圣地,稍事安宁。犹记前年五一,去一佛教圣地。在某个百草千花环绕的桥头,于岚音之声只一水之隔。愣愣地立在那里,挪不动脚步。不敢进也不舍退。近是解脱,退是纷扰红尘。取舍两难。因为,红尘的取舍,并不由我们说了算,万千牵挂,百般责任,都在心头肩上,哪能由得自我任性?
两年的深潭般沉静,清风淡淡,觳纹轻浅。

今年五一,再去佛堂,经幡垂悬,佛灯如豆,岚音袅袅。点燃三炷香,深深地匍匐在万千人跪过的蒲团之上,虔诚祈祷,一祈:平安幸福,二祈:天长地久,三祈:相知如镜。

虽知,祈祷终归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佛祖并不能普渡众生。从佛堂拜完出来,逆时针方向走进转经堂。经筒在手中,风一样旋转。我读不懂一字,却有一颗肃穆虔诚的心。自六祖慧能之后,佛家讲究顿悟,境由心生。诵读经文只是修行的一种。六祖慧能不识一字,却凭一偈语得五祖亲传衣钵袈裟。

佛堂外,几个喇嘛擦拭着手中的佛灯,直到一尘不染。想伸手摸一摸,却在喇嘛鼓励的微笑里住手。

不是佛家的孩子,就不要让俗世玷污了这干净与清宁。虽然,而今的喇嘛,早已不是破扇草屐,袈裟褴褛。但我依旧相信精神的力量。

德富芦花的散文里那些大自然的旖旎风光,过眼成风,而《了就是好》、《禅是一枝花》、《禅外说禅》、《诗情画意总关禅》却成了深夜的安魂曲。

与佛家的缘分终归粗浅,不敢深涉。七情六欲,样样缠身。就算渐修,也抵达不了常辉法师“你看是人间地狱,我看是菩萨道场,你眼里的茅屋,在我眼里是宫殿,丘陵坑坎,污秽臭浊,我看统统是净土。”的境界。
生活不是童话。然,长这么大,我好像一直生活在童话的茧里,不愿意剥离,也害怕剥离。但,不管我愿不愿意,现实却在一层一层地撕开厚厚的茧,渐露真容。

每一天,遇到的每一事,都在督促我长大。每天的每天,睁开眼睛,就是现实,走出门去,就是俗事。没有永远的帘帐,让我躲藏。

努力地在童话与现实之间寻找着一个焊接点。努力地在尘世与佛缘之间寻找着一个足够安放一颗心的空间。

穿越沙漠。情感,在一个千古流传的名字深处,水流花开,安然无扰,花色洁白,纤尘不染。五月的深涧,空山无人。

额头,岁月风逝。春天,回到了她曾来的地方,顺着原路。世间的万物众生,都会原路返回,哪里来,再回到哪里去。电影《返老还童》并不是童话,它只是生命迹象回归的暗示,真实的暗示。

荒漠的丘陵,明黄的花朵,刺疼了试图碰触的指尖,弄疼了试图回望的目光,是不是不若,站在荒漠之外,等一场雨后的海市蜃楼。

在山之顶峰,躺半尺深的积雪之上,摊开四肢,仰看云白天蓝。冷冽的风刮过微露疲惫的容颜。疼痛的泪珠,沉入深湖。

春天,微笑着,已经准备和明黄的花朵告别。

夏天要来了,我对白云说,栀子花要开了。
栀子花要开了,这暗香馥郁的洁白花朵,曾将童年的夜空映得雪亮。我在栀子花丛中,佛祖般拈花一笑。六祖说:本性即佛。孩子,最能领悟禅语,无需坐,无需参,本性自明。因为,孩子从不问未来的路,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是涅槃重生还是永不复生。唯渐长的我们,面对天堂和地狱,掂量来,掂量去,总是无语的恐惧,矛盾地担忧。

准备了一些温暖的诗句,要在五月的阳光下晾晒,因为,想将美丽安详的笑容挂在每天的窗前,让打马而过窗前的时光,安心地经过,捎给爱我和我爱的人们,牵挂我和我牵挂的亲人,而把五月的夜雨,下在空山荒漠,无人进入,更无人抵达。

想在山间沉睡,与林涛为伴。睡成永不醒来。可,既来尘世,已结尘缘,岂由得我们来了断。何况,就算入了佛缘,佛家有十重天,你能修炼到哪一层?如果,在难进难退的中途,又该何去何从?时不时不若,身在佛界外,笑看尘缘空。

如果有来生,我是说如果,希望我长成一棵树,一棵能开如云花朵的树,在一个村庄的月色星光下安静地生长。听田野的风讲诉古老的故事,怀念幼年小姑点在眉间的那一粒朱砂红的单纯的快乐。田野里弥漫着的青草的味道,和刚刚经过的清风一起,洒满星光下的枝叶,挂在高高的树梢。与童年夏夜的星辰温柔对视。

能不能寻找到一个明亮的角度,将我最繁茂最青碧开满花朵的那一树枝桠,留给村庄和云朵?和一个怀想千年的温暖背景朝朝又暮暮?

把所有的怀想藏进诗句。夏天,是适合写字的,写快乐的字,说热烈的话,经历一场一瞥惊鸿的爱情。而我,在情窦初开的蝴蝶花里,更深地沉默,任凭盛夏的花朵,一茬一茬,漫山遍野。内心的声音,在深夜的指尖,绽放等待许久的骨朵,将曾经经历和未来想要的幸福,具化为一个句子,一个汉字,甚至一个标点。所有的字符,都藏在童年的星空下,就是不肯给黎明一个哪怕轻微的声响或者短促的叹息。因为,即便是黎明的晨曦,也不能救赎黑暗。

某些纯洁,在蒋捷的词里青花小朵,和童真一起,挂在故园村庄的竹篱笆上。

好好活吧。在四季的扉页上,写下温暖的词语。试图,将细致的温柔,赋予生命端庄而馨暖的过程。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就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峨眉山,也只是青峰之一。所有的救赎,都在你心里,和疼痛相依,与涅槃并肩。


晰子
2009.5.5日晚 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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