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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暖暖的草树

2020-09-24抒情散文杨冬胜

暖暖的草树一看到草树,我就会觉得格外亲切,心里就会涌起一阵阵温暖。时光回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湘西的村村寨寨,村头村尾,吊脚楼旁,便可以看到一个个用稻草团团绕树堆积而成的草树。那一棵棵,像圆形的塔,仿佛一种装饰,以雍容的形态点缀在乡村
暖暖的草树
一看到草树,我就会觉得格外亲切,心里就会涌起一阵阵温暖。

时光回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湘西的村村寨寨,村头村尾,吊脚楼旁,便可以看到一个个用稻草团团绕树堆积而成的草树。那一棵棵,像圆形的塔,仿佛一种装饰,以雍容的形态点缀在乡村,乡村显得古朴、悠远、恬静。 或见一头娴静的牛,慵懒地站立着,懒懒的吃着稻草;或见叼着旱烟、穿着黄色大衣的农人,迎着风雪,来到草树边,双手紧紧抓住稻草,一把一把地扯,然后抱一大捆,匆匆朝牛圈走去。 一缕炊烟从房顶窜出,一缕缕腊肉的芳香在空气中弥散。农人的脸庞写满惬意,仿佛瞬间抓住了幸福。 猫过了冬天,在春天刚刚透头,农人们就开始了忙碌。 忙碌着,忙碌着,春去秋来,刈倒那一地金黄,打下稻谷之后,那一根根稻草,被粗糙的手紧紧的捆扎为一个个稻草,立于秋阳中,晒干,然后摞好草垛。那一个个草垛,便在九、十月的田埂上等候着。在稍微轻闲的时候,农人就用绳子捆好,一担担挑回家。那金黄、轻盈的稻草在一晃一晃中就被接回了家。 找一棵树,或者没树的地方就挖一个洞,找一根三、四米的杉树竖好。用树枝、木棍先在地上铺一个一尺来高的架,然后一个人甩,另一个人接、铺,把一个个稻草,团团相叠,一层一层,渐渐增高,大约到了3米,就不在上稻草了。用一个稻草包住树干,结一根草绳,一圈一圈,牢牢地捆好,一个状似圆塔的草树就完成了。那过程,仿佛在进行着一种古老的仪式,沾满了虔诚。 今年,几场秋雨,给父亲一个措手不及,刚扎好的稻草,憔悴地站在田间。太阳刚从云缝钻出,淡淡的秋阳倾泻而下,母亲就催促着父亲去翻去晒。父亲也不敢懈怠,一个下午,便将草垛摞在田埂上了。父亲心里显得踏实,饭也多吃了一碗。 父亲说,有了稻草,冬天,牛就有了草料,牛就能膘肥体壮。 想想父亲的话,看着家里的那头剽悍的黄牛,我的心溢满了感动。那一亩亩水田,那一片片平地,是牛默默无言的犁过――从远古而来,以舒缓的步子,一步一个脚印,在伤痛中犁过,在希望里犁过。难怪,俗语说:“人是吃的牛的饭。” 没想到天不作美,秋雨连绵,摞在田边的草垛,拔开一看,稻草有些发黑,有些霉点。在一个晴朗的下午,母亲叮嘱我,趁今儿天好,把那些稻草挑回来吧。 我把一个个稻草捆好,踉踉跄跄地挑到屋旁的那棵椿树下。父亲一看那有些发霉发黑的稻草,脸色凝重了好久,沉闷了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今年牛吃什么呢?那发霉的稻草,牛会不会吃?唉,还是摞好吧,牛可遭孽了。”浮在满脸沟壑的父亲脸上的感伤,好久没有滑落。 父亲似乎在打造一件作品,一会儿吩咐这,一会儿吩咐那,一会儿教导我:收尾要接一条绳子,好好的捆紧,这样才不会漏水,下面的草才不会浸湿,牛才会吃。 稻草里,还残留一些秕谷,觅食的鸟雀、闲散的鸡也会光顾草树,乱乱的去抓。于是父亲又爬到山上砍来了杉树枝,放在草树的顶端。那一根根尖锐的刺,破坏者终于望而却步了。 冬天有了稻草,牛就壮,农人似乎就会幸福。 看着那摞好的草树,与草树有关的点滴便在我记忆的土壤里萌动了,发芽了,开花了,茁壮了。 岁月被犁铧铲过,洒下一缕缕芬芳,有草树的日子也就弥漫着幸福和温暖。 乡亲们办喜事,常常是二、三天。冬日里,亲朋好友,济济一堂,海吹神聊,夜阑人静,兴味犹存。主人则打着电筒,来到草树边,满满的扯上一大捆,铺在堂屋里,将借来的棉被铺好,一个简易的床铺就弄好了。睡在那稻草铺上,感受着残留的稻香,朋友们心里暖暖的。不是为了聚集在这吃一顿,仅仅为了走动走动,送上一份纯真的祝福。没有匆忙,没有时间的紧迫,没有厚重的礼金,一切简简单单,一切从从容容。 走村窜户的匠人、忙碌的夜行人,在冬日里,天黑了,从草树上扯半捆稻草,一路顶着火把,行色匆匆,向着那熟悉的家门。没有顾忌,没有恐慌,一切淡定,坦然。 寒风里的行人,看到了草树,似乎也看到了希望,寻个机会,趁主人没有瞅见,一个转身,偷一捆稻草,燃起了熊熊大火,红色的火苗在风中跳跃,瑟缩的身子停止了颤抖,行人温暖了手,温暖了脚,也温暖了心。 有草树在,农事也充盈了温暖。 春间二、三月,一冬里,牛没有享用完的稻草,农人赶紧卸下草树,将一棵棵稻草又运到了苎麻地里,一层层铺好,然后烧掉。此时,稻草似乎也在抒写 “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悲壮。那草灰,在雨水中与厚重的土地融合了。那一根根粗壮的苎麻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壮壮的。看着那一片碧绿,农人心里也是暖暖的。 那一棵棵草树,屹立在心头,总有太多太多的温暖。 10岁那年的十月,年已70的爷爷,一再叮嘱父亲在那片充满希望的苎麻地旁摞一棵草树。一棵苍老的油桐被爷爷看中,父亲一个个往上抛,爷爷一个个接住。在爷爷一声声的咳嗽里,那一个个稻草一层层一圈圈被摞好。我和弟弟在油桐地里乱疯,不想,只听咔嚓一声,那棵油桐不堪重负,翻倒了,爷爷也从那草树上摔倒下来了。幸好,满地稻草,爷爷又躲过一劫。 而爷爷离去已多年了,但看到那草树,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爷爷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脑海里了。我的心便觉得一阵阵温暖。 只是那一棵棵草树,已渐行渐远,被牛耘过的土地,突突作响的铁牛在吐着粗气强悍的吼过。田园的宁静已经被隆隆的铁牛吼声淹没了。 坚守的农人,在风霜里踽踽独行,孤独,直到老去。 残阳西斜,牛的铃铛在风中响起,草树便寂寥的站在家的旁边,像一个孤独者,在静思着,沉默着。 时光流过,但那泛着稻香的草树,却一直矗立在我的心头,让这个季节变得温暖,让我的心头变得温暖。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杨冬胜 于 2011-1-6 17:5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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