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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红秃头麦子              

2020-09-24叙事散文于文华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28 编辑

红秃头麦子              □文/于文华红秃头是一种老品种旱地麦子。无须浇水灌溉,不必施肥薅草,只要春天雨下透地皮——犁铧能够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5:28 编辑 <br /><br /> 红秃头麦子              


□文/于文华
红秃头是一种老品种旱地麦子。
无须浇水灌溉,不必施肥薅草,只要春天雨下透地皮——犁铧能够犁开板结的地层,扛起犁头,播上种子,再无需看管和照料,自会生根、开花、结穗,长成丰硕的金黄,告慰无私大地的付出、勤劳人们的渴盼。
这样的麦子,一般长在无人问津的荒山野地,人迹罕至的偏僻滩地。自然,就像后娘养的孩子,缺少疼爱与关照。风吹过,雨袭过,日头火辣辣地暴晒过,但它们依然我行我素,不管不顾人们的议论与不解,只是顽强生存,只知道锲而不舍地矢志追寻心中美好灿烂的图腾与梦境。前些年,在家乡长势良好的水田里,浑水摸鱼钻进来的红秃头看起来鹤立鸡群,显得很另类、很独特。因它高挑的身姿、细长的脖颈、没有麦芒的长穗头。这种穗头团结紧密,麦子紧紧围拢在麦壳里,风摇不落,鸟叼不走,雨淋不坏,日头晒不死,即或成熟了,麦秆被风摇的跌倒在地,它连一粒麦子也不会落在地上。不像那些新品种麦子,好是好,产量高是高,看起来麦穗饱满、麦芒齐整,但一场疾风暴雨袭击过后,地里就会落下一地麦子,看着就让人心疼不已。可有什么办法呢?老天爷就是这么难以捉摸,这么叫人哭笑不得。
自然,与那些改良与培植的优良品种相比,红秃头麦子产量低、且由于长势高,下一场透雨,刮一场大风,会被吹到在地,全部卧倒在地,再也扶不起来。千百年来,人们和阳光、风和雨厮混的很熟稔,自以为摸准了脉搏,掌握了天气变化的规律与成因。但殊不知,有时候,老天也会跟人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可人们对老天有什么办法呢?老天该刮风时就刮风,该下雨时就下雨,该暴晒时就暴晒,全不管不顾人们的感受与心情。
但人们对红秃头麦子不大喜欢,只要看见它的身影,总是想方设法细心地一棵一棵挑出来,当做青粮食,烧着吃了。或是成熟时节单独挑出来,捶打下来,单独放在一边,深怕它们和其他高贵的麦子掺杂在一起,影响麦子的品质。
红秃头麦子对人们的不公正待遇熟视无睹,司空见惯,全然不放在心上。依然年年不屈不挠如约而来,和那些得宠的新秀们分庭抗礼,挤挤挨挨在一起,一点也不自卑不生分——给水它也喝、给肥它也吸收,显得随遇而安、水波不惊的样子。它们继承了麦子的优秀品质,一点也不嫉恨人们的冷淡,不厌弃产量低的抱怨。尽管无人照料,无化肥可吸。全凭自己的奋发有为与孜孜进取,但根粗秆壮、穗头硕长,且面粉优良,作出的馒头松软、芳香,宜人肠胃。可挣扎在饥饿线上的农民,为了喂饱肚子,为了养活后代,只能扔弃红秃头麦子,选择一代接一代的优良品种。
在浅山坡,在荒地里,在歇息了几年的山地上,在一场接一场的风风雨雨里,红秃头麦子斩不尽、铲不绝、拔不掉、挑不完。年年不请自来,不辱使命,执着地生长,汲取矢志不渝的本性,带着最初最真切的梦想与使命,傲然地挺立在大地之上、季节之中,尽情释放麦子的生命热情。
红秃头麦子麦子像西部农民一样:有着刚直的秉性,傲骨的品质,历经岁月沧桑的磨砺,风雨的锻打,更加坚强,越发特立独行。风靡全国的兰州牛肉面馆,和面时适量加入红秃头麦子,面的口感好,嚼到嘴里有筋骨。西北农村在腊月就开始着手擀面,将红秃头麦子与雪白的面粉掺在一起,吃起来的感受绝然非同一般。蒸的馒头特别好吃,有着原汁原味的麦子的芳香。听说现在干部下乡,专门找出售红秃头麦子的人家,带回家,为的是吃起来爽口、感觉美好。地处平原川地里的红秃头麦子,大多数都已经销声匿迹,只在一些偏僻的靠天吃饭的山区农民,为了迎合人们的口味而少量种植。这种粮食的面粉和面时不大好和,但吃起来特别有筋道。
其实,就像我们的人生,一帆风顺,一马平川并不值得憧憬与向往,经历一番苦难,遭遇一些挫折,人生才会完美而更加珍惜。生长在西北大地上的红秃头麦子,总是历经阳光的暴晒、风雨的抗击、干旱的考验,才蓬蓬勃勃,亮丽动人——活着,不是为了献媚,不是为了炫耀,只是向这个世界展现特立独行的风骨和气节,展现对生命以及自然的独到理解与认知。
麦子是我们生命的依靠。是我们得以繁衍生息的根本。它已经搀扶着我们的祖辈走过了千百年——它仍将继续背负光荣梦想,托举我们、拯救我们,抵达命定的最后美坦途!
在这个日新月异的信息时代,往事会不会落地生根,我不得而知。但我钦佩甚至感动的是:在人们曲解误解不理解甚至鄙视的目光里,红秃头麦子的生存与发展的确需要一种勇气、一种胆略与隐忍、大度的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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