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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给玉米施肥的父亲

2020-09-24叙事散文刘敬胜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26 编辑

给玉米施肥的父亲父亲晚上打来电话,说玉米已经长起来了,电视台预报明天有雨,问我有时间回老家帮着给玉米施肥吗?我说:“有时间,明天早上就回去。”虽然家里有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26 编辑 <br /><br />给玉米施肥的父亲

  父亲晚上打来电话,说玉米已经长起来了,电视台预报明天有雨,问我有时间回老家帮着给玉米施肥吗?我说:“有时间,明天早上就回去。”虽然家里有两个哥哥陪伴在父母的身边,可是每次家里有什么农活,父亲忙不过来,或者一个人干不了,还总是习惯性地给我打电话,比如夏收、秋收、施肥、播种……

  一次我和父亲开玩笑,两个哥哥都在家,在你跟前,他们都比我有劲,能出力,你不喊他们帮忙,为什么偏偏叫我来?父亲笑笑说,你不是好支使吗!再说你请假也不扣工资,你哥哥要是旷班就没有钱。我说你柿子专拣软的捏。父亲就什么都不说了,光乐呵呵地笑。

  父亲说的是实话,每次父亲打来电话,无论是干什么,我都毫不犹豫地答应。因为我知道父亲的脾气,除非忙不过来,他不愿意支使人。父亲年轻时身强力壮,家里十几亩地,我们弟兄四个都上学,父亲就是累死,也从来不让我们下地。现在,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也不行了,腰身也佝偻了,有些农活自己干不了,只好求助自己的儿子,我又怎么忍心拒绝呢?

  第二天,天刚微明,我就醒了,起床推开窗户,天阴沉沉的,空气异常闷热。看来天气预报很准,雨马上就要下了。我慌忙骑上电动车赶回家。

  我来到老家,推开大门。父亲正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着暗淡的天空,自言自语:“不知道天气预报的准吗,雨能下下来吗?”父亲的担心不是多余,把化肥撒到了地里,如果晴起来天,出了太阳,化肥全化了,浪费了。

  父亲的身边是他用了好几年的三轮车。铁皮锈迹斑斑,有些地方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父亲用铁丝很细心地把它们重新绑好。我曾经说给他买辆新的三轮车,父亲说不用,现在这个还能骑,不能骑时,再给我买吧。车盒子里装了两袋化肥,一袋子是尿素,一袋子是复合肥,是父亲在玉米刚下种就准备好的。父亲很仔细,又在化肥上盖了一块崭新的塑料布,防止雨淋。

  父亲看到我,慌忙说:“你吃饭了吗?大锅里有红小豆稀饭,是你娘特意为你熬的。”母亲知道我的喜好,每次回家母亲都要为我熬红小豆稀饭。香气逼人。我喝完两大碗稀饭,说去撒化肥吧?父亲说:“别急,再等等!等雨下了再去。提前撒了,如果天晴了,就麻烦了。”

  天越来越暗,好像到了傍晚,有轰隆隆的雷声隐约从北方的天空传来。我感觉到一丝微风刮到了树梢,树梢动了一下,然后风又刮到了我身上,阵阵的清凉。父亲果断地说,走,现在就走。父亲骑上三轮车在前面,我骑着电动车跟在后面。

  在去地里的路上,风越来越大,刮起了漫天尘土,一些方便袋被刮起来,轻盈地飞在空中,好像一只只飞翔的蝙蝠。父亲低着头,弯着腰,身体前倾,眼睛细细地眯着,艰难地往前骑。走了没多远,父亲就气喘吁吁,头上脸上全是汗,汗水把他的汗衫全湿透了。父亲说:“你先去地里等我,三轮车骑不动了,我推着走。”我说还是我蹬三轮车吧,你骑我的电动车。父亲说我不会骑电动车。情急之中的我竟然忘了父亲不会骑电动车。

  我们正商量着怎么走,风渐渐小了,稀疏的雨滴开始从天空中落下,落在水泥路面上、树上、草叶上……啪啪地响,清脆和明亮。父亲无心欣赏这些我眼中认为的美景,或者父亲早就看惯了,觉得没有什么出奇,对他来说地里的玉米才是最重要的。他重新上了三轮车,急三忙四地向地里骑去。我在父亲的身后跟着,眼前只有父亲因为太用力,晃来晃去的急匆匆的背影。

  雨紧一阵,缓一阵,越来越大,我和父亲也来到了我家地边。我的眼睛突然一亮,真是太美了!玉米苗已经齐腰深,茎秆粗壮,正郁郁葱葱地生长,长长的翠绿的叶片招摇着,舞蹈着,欢迎着雨的到来,如梦似幻。我情不自禁地跑到了玉米地,把自己淹没在玉米修长的叶子里,仰着头,向上伸开双手,“啊——”嘴里发出一声压抑许久的长叹,仿佛呼出了胸憋闷的浊气,心情也愉快起来。

  我正陶醉在自然的美景中,父亲打扰了我的美梦。“敬胜,快来撒化肥,雨越下越大了。”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端着一脸盆父亲已经混合好的化肥,钻进了玉米地里。雨更大了,分不清雨点,有时候砸进眼睛里,些微的疼痛和酸涩。

  当欣赏的激情回归到真正的农活里时,你才能感觉到农业生活的单调乏味。我把脸盆放到我的腰上,一只手拖着脸盆的另一边,一只手抓化肥,尽力撒到一棵棵玉米苗的根前。人的手仿佛固定的机械,预先设定好程序,抓化肥、弯腰、撒化肥、起身,然后重新开始,往复循环。机械的动作,累酸了胳膊,急促的雨点也淋走了我欣赏田野风光的好心情。

  我累了,停下来,环顾四周,做了两个长长的深呼吸。刚才还在的父亲竟然不见了。我重新巡视了四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真的没有了父亲的身影。父亲跑哪里去了?我正纳闷,忽然在两垄玉米苗中间,露出了父亲的头。父亲正弯着腰,头一会低下,一会抬起,好象一只沉潜的潜艇,在玉米的海洋里游弋。我知道父亲弯腰的原因。父亲是为把化肥能撒到玉米的根前,不弯腰,或者腰弯的不深,化肥会被玉米叶阻挡,撒的满地都是。

  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弯下了腰,在玉米垄里钻。这时,我才发现这是一件看似容易却又很难的事情。时间短还可坚持,时间一长,腰就像断了一样,而且玉米锯齿般的叶在脸上绕过来,拂过去,把脸拉的火辣辣的疼。我只坚持了两个来回,便自动放弃了,而父亲坚持到撒完最后一趟。

  撒完化肥,父亲在站在地边的田埂上,在草从里擦了擦手,望着地里的玉米说:“现在就等着收了。”父亲脸上的笑容是舒展的,仿佛看到了秋天的金黄的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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