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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圆骨汤

2020-09-24叙事散文季大相

圆 骨 汤
季大相“师傅,买两根圆骨。”“对不起,圆骨早就卖完了。这天早晨,我正在一小刀手的肉案前买肉,一中年妇女急匆匆地走过来买圆骨,当得知圆骨已脱货的消息时,原本挂着笑容的脸上于瞬间流露出失望之情。“师傅,我儿子个头矮,医生说缺钙,叫
圆 骨 汤
季大相

“师傅,买两根圆骨。”

“对不起,圆骨早就卖完了。

这天早晨,我正在一小刀手的肉案前买肉,一中年妇女急匆匆地走过来买圆骨,当得知圆骨已脱货的消息时,原本挂着笑容的脸上于瞬间流露出失望之情。“师傅,我儿子个头矮,医生说缺钙,叫多烀骨头汤给他喝。”小刀手答道:“一头猪就那么几小块圆骨,买的人多呢!很多时候要提前预订才能有。”“那你明早给我留两根圆骨,到时我来拿。以后过两天就要买一次,你可不要随便答应别人。”“行,你提前打招呼,我一定会给你留货的。”小刀手点头应允道。“你可千万给我留着啊!”那妇女临走时,还不忘絮叨一句。小刀手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唉!妇道人,就是贫嘴。”

这一幕,却让我心头滋生出一股热乎乎地暖流。圆骨汤是滋补佳品,从另一个视角来说,圆骨汤又是亲情地自然流淌。除上述妇女给孩子补钙外,大多数人家烀圆骨汤,都是有所针对性的,或给老人,或给体质虚弱者滋补营养。冬瓜圆骨汤是最常见的吃法之一。这道菜地烹饪之法简单,但属工夫菜,说它是工夫菜,当然是花费工夫的意思。我家因母亲年过八旬,孩子正在上学阶段,所以,经常买圆骨烧汤给他们奶孙俩滋补身体。每次买圆骨时,我都请小刀手用砍刀将骨头斩成段,免得回家再找斧头敲。烹饪的工夫在于烀骨头。骨头漂洗干净后,放在盆里撒盐卤一会儿,约半小时即可。然后,锅里加入清水,再将圆骨、姜、葱放进去,架柴用大火猛烧,待烧滚沸后,用铜勺撇舀去浮在汤面上的沫子。接着,过一会儿添几根小柴枝烧一下,保持小火烀煮,约两个小时左右,圆骨上的肉酥烂,放入切好备用的冬瓜片再烀煮约半个小时,撒些盐、味精,根据口味需求,还可添加些白胡椒粉等调味品。饭桌上,喝几勺冬瓜圆骨汤,或用汤泡饭,享受着清鲜的美味。另外,圆骨汤里加点青菜,味道也是挺不错的。而我第一次啃圆骨,还是沾大外甥女出生的光呢!大姐大我十五岁,我九岁那年,大外甥女出世。那天,我一人摸到大姐家去玩,大姐问我:“我大(“大”是方言,爸爸的意思)、我妈他们知道你来吗?”我摇摇头。“你一人跑来,我大、我妈他们要是发现你不见了,还不急坏了?你吃一口,让姐夫送你回去。”说完,大姐到厨房端来两个碗,每个碗里都盛着些挂面和一根骨头,骨头是一个大一个小,大姐将装有大骨头的碗推给我,说道:“圆骨下面,趁热吃。”我毫不客气,抓起骨头就啃食上面的肉丝,喝汤吃面条,那鲜美的味道,至今还让我回味无穷。说来不怕诸位见笑,后来,我有两次还想摸到大姐家去吃圆骨下面,都被母亲发现阻止了,母亲哄着我说:“大姐要十几天才能喝上一回圆骨汤,是喂小霞子(“小霞子”是方言,是小孩子的意思)的,你这个当舅舅地去抢喝了,小霞子吃什么?”其实,当时还是大集体年月,大姐家生活也很困难,即使我去了,也是不容易再碰上用圆骨下面的机遇的。

冬春季节,我家经常烀煮圆骨汤。圆骨下锅烀好后,打进钢锅里,一次烀煮的圆骨汤,一般要吃上二、三天,主要是用于每天早晨下面条或烫饭吃。冬春季节气温低,烀出的圆骨汤,一夜过来都凝结起来,嫩嫩的白,像软冰块般晶莹剔透。做早饭时,黄芽菜或青菜炸锅后,连骨带汤地舀几勺下锅,再放些清水,烧开后将筒挂面或小刀面之类地面条下下锅,再烧开后稍焖一会儿,拿筷子将面条叉入碗里,放点酱油、醋、蒜泥配置的调料;圆骨汤烫饭的做法更简便,将放有圆骨汤的水烧开后,把头天中午吃剩下的饭倒入锅内,再添草烧开即可。无论是下面条或烫饭,因有了圆骨汤配伍,入口清鲜,浓而不腻,淡而不薄,酥松脱骨而不失其形,滑嫩爽脆而不失其味。喝着鲜汤,啃食骨头上的肉末,嗅吸骨管里的骨髓,别有一番风味。

在我们农村,如若用圆骨招待客人,那都是大盆装满端上桌,气派得很。每逢中秋、春节两大节日前夕,两个姐姐和妹妹都会约定时间回娘家看望母亲。同时,姐妹她们也有“敲”一顿的意图,基本上都是选择在星期天的日子走娘家,以利用我们夫妻俩的休息时间接待安排,摆上一桌丰盛的酒宴,推杯换盏中的说笑嘻闹声中,亲情融融。烀圆骨也成了招待姐妹她们的铁定菜谱之一。当天早晨,我上街从小刀手的肉案上买回十多斤斩成段的圆骨,回家洗净后下锅,放进大葱、生姜、蒜瓣、清水,架柴用大火猛烧,烧至滚沸后,撇去汤面上的污沫。稍焖一会儿,再不停地往锅膛里添加稻草或麦秸,用小火烀煮,待水滚沸后停止添草,过一会儿再添草,始终保持小火烀煮,周而复始地轮回,约两个小时左右,圆骨上的肉便被烀煮得酥烂。这时,撒点盐下锅,盖上锅盖让它焖。妻陪姐妹她们打牌娱乐,我忙得可用汗流浃背来形容,脸上有手摸的黑灰印痕,简直就是一个猥琐地活脱脱的家庭小主男角色。姐妹她们不但不说几句心疼话,甚至还取笑我是守财奴,说:“用煤炉烀圆骨多省事,钢锅往上一炖,人家照应一下就行了。哪用你这样蹿上忙下的,不就省那几块煤钱吗?”哈哈……我真是欲哭无泪啊!没好言语地粗声顶撞道:“煤炉烀有草锅出味吗!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吃好?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当然,我这也是玩笑话,自然逗得她们一阵大笑,满屋飘溢着温馨的气息。

开饭时,一大盆冒着热气的圆骨摆放在桌中间。妻给每人面前放个小碟子,倒上酱油、醋、蒜末调配的作料;儿子自然也闲不住,他手抓一把塑料吸管,给每人发放一根。家庭酒宴随之开席,我和姐夫、妹夫他们喝白酒,妻陪姐姐、妹妹喝红酒,儿子手捧饮料,也不停地穿梭着与大人们碰杯。推杯换盏地谈笑间,我们每人手抓一根圆骨,蘸点调料,使劲地啃咬着,两手掌和嘴角沾着汤汁,油光光的,个个都是一副滑稽的模样。吸管一头伸进骨管里,另一头衔在口中,“呼噜、呼噜”地嗅吸着骨管里的骨髓,那岂止是尽情消受美食的滋味,乃是一幅生动的幸福写真图。

[ 本帖最后由 季大相 于 2010-1-22 09:1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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