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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城市中的所在

2020-09-24抒情散文夏日荷风

城市中的所在(一)初夏的阳光便非常狠毒。尤其是在城市,火辣的阳光、凹凸的钢筋水泥建筑、延伸到街街巷巷的柏油路,不让任何清凉舒缓的意象进入人的视线之内。见到这种情景,我心里就会生起一股莫名的烦躁。我所居住的这座小城,此刻,正逢上一条交通主干
城市中的所在 (一) 初夏的阳光便非常狠毒。尤其是在城市,火辣的阳光、凹凸的钢筋水泥建筑、延伸到街街巷巷的柏油路,不让任何清凉舒缓的意象进入人的视线之内。见到这种情景,我心里就会生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我所居住的这座小城,此刻,正逢上一条交通主干线的公路的重建。这下,小城里的人口密度仿佛骤然间发生了膨胀,任何一个哪怕如纤维管一样的隐秘街巷里,都攒动着人头。在重修的公路的左右两侧,那个不足半米宽的旧人行道上,步行和推车的人络绎不绝。常常见到车人相遇时,人车交替而行的紧张和不易。幸亏人行道另一侧的那座高墙还没有拆,人们却可以在相互让路时,用手拄着它,身体向靠墙的一面发生倾斜,增大一些两人之间的空间,使得推着的人能够勉强挤过,而不至于连人带车地滚落另一侧深凹的施工重地。 这一段路,是我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地。 呼吸着修路的烟尘从此路经过的人们,脾气也会显得急躁起来,常常看到在让路时因谁碰了谁而相互打骂的情景。这时候,会有好事的人凑过去,将那个逼仄的小路围得完全封闭起来。会有急着过路的人大声吆喝着他们散开。 这个时候,我总是远远地躲着这些声响。说实在的,我特别害怕喧嚣。 对于自己害怕的东西,远远的躲开,是我惯用的一种方式。
(二) 城市里,也不都是这些让我头疼和害怕的地方。 水库南侧不远处的那片小杨树林就非常好。 气温不高时,每天晨练,我大抵是沿着小区的水泥路慢跑;而现在温度骤升,那小杨树林就好像在急着呼唤我过去了。我也仿佛听到了它的呼唤而必须过去。它离我小区不算远,快跑十分钟的光景就到了。以前我不到这里来,并不是因为它远,也不是不喜欢这里,只是总想在晨练时看到爱人用电动车送孩子上学的情景,近了跟他们打声招呼,远了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远离,若是我到跑步到杨林,这些就看不到了。可是,现在,天气这么热,我真的无法继续在小区里转悠了。于是,在小区的入口处,我向北一转方向,就步履轻松地顺着一条蜿蜒小路来到了杨林旁。 在杨林里运动,感觉真是比钢筋水泥建筑的小区里要好。风吹杨林的沙沙声,柔和成一种天籁,仿佛被净水过滤,亲切、脱俗。晨光透过杨林枝叶间的罅隙,狂躁的脾气便被杨叶亲吻的柔顺起来,温和地沐浴着林间的小路和路上的行人。 这片杨林是深得一些城里人的喜爱的。我想,那个每天在杨林深处引吭高歌的艺术家肯定把它融入了生命。还有那些在杨林的沟沟坎坎播了菜种、栽了秧苗,并用柳条把菜种秧苗严严实实圈起来的城里人,他们一定是多少有些厌倦了城市浮华的老人。初夏,他们用来围圈菜苗的这些柳条,凭借着深埋它们的潮湿的土壤,竟然也绿意盎然起来了。这份绿意,一定和那些老人面对它们时的心情相互吻合。这座小城,因开发商的疯狂炒作,土地资源越发紧俏,因此,能够随意地开垦出一块地,种上些自己爱吃的时鲜蔬菜,从自家水龙头下提溜来一桶水,用水舀子一点点地将水浇在那些刚刚拱出地面的植物嫩芽上,或是那些蓬勃生长的小苗苗的根部,或是那些色泽喜人的肥硕叶片的茎叶……真的是一种极大的享受了。尤其是对于那些被时光染白了鬓发的老人,他们深谙了世俗的艰辛,在风雨兼程里,已经懂得一粒种子、一个蓓蕾、一片绿叶、一片花瓣在他们生命中的意义,对于一切纯净、蓬勃、清新的事物,他们会怀着深深的感恩之情去对待,包括在这里,在这片静悄悄的杨林里,所见到的每一片杨树叶的随风抖动、每一根杨树枝的自然挺直、每一棵杨林里默默生长的野花野草、每一个沿着杨林蜿蜒小路走过的平和行人;所听到的每一阵鸟鸣、每一声在主人前后摇曳的宠物狗的汪汪、每一曲从杨林深处传来的时断时续的虫鸣…… 穿越杨林,如同再次穿越远去的童年。不仅想到了时光的重叠和交织。然而,童年终究是不会再来的。涌在心头的,不过是一些童年的幻影而已,远远的,迷雾状的,而一旦努力着走近它,那走近的念头却如同阳光一样,使那团幻影顷刻间烟消云散。有些东西,是被时光永远地定格在旧时岁月中了,只留下一个雾蒙蒙的影子,走近、捡拾、甚至细品它们,都成为一个今生无法实现的愿望。我们只能站在远方的远方,揣摩天书一样去揣摩它们。 是的,我们的当下,就是一段我们永远无法更改的历史。 (三)
我们小区里,也有一些让我留恋的地方。 比如楼房与水泥路之间的那些土地,虽然面积小的可怜,可是在春夏两季,却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小菜园。 的确是名副其实。初夏时节,但凡农家菜园所见的应时蔬菜,这小区的菜园子里都有:菠菜、韭菜、葱秧子、瓜苗、生菜……还有一些农村菜园子里没有我也叫不出名字的蔬菜,长势都很旺盛。 可能是因为面积过小、精力过剩的原因吧,这小菜园子被整理打点的具有了艺术品的味道:陇是陇、畦是畦,土地被翻耕的细腻匀整,一个草儿刺都见不到;依据菜苗的形状和长势特点,将菜畦做成圆形、方形、菱形等等,且用纤细的柳条精细地围拢起来;那些菜畦的间隙处,栽植上一些花卉树木…… 城市的菜园,毕竟与农家的菜园是不同的。 有一次,我早起,正逢上一位中年男子收拾菜园子。 先见到他身旁放着一个不大的木质盒子,盒子上涂着黄油漆,上面有一个绞丝绳做的提留。盒子里面摆着小锄、小耙、小镐、小铙……都是我在农村见过的家什类型,可是却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它们在真正的农具前面,真像是小矮人见到了巨人。怕是农人见了它们,会当珍藏品收起来呢。那个中年男人,穿着睡衣,蹲在菜地里,深低着头,戴着一副胶状手套,正用小锄为一些秧苗翻土。认真的动作,使其远远区分于一个农民。和到大面积的责任田干活相比,经营小菜园子是农民们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常常是和邻人闲聊的时候,三下两下的功夫,该锄的便锄了,该栽的也栽了,该掐的藤蔓也掐了,该搭的秧架也搭起来了。顶多是感觉热了的时候,把外套脱了,认真地搭在菜园栅栏的一处,然后便依然一边谈说着一些村里村外的新鲜事,一边在菜园里做些铲铲锄锄的事情。 农家菜园虽说是小,可城里的小菜园更是小得可怜。尽管如此,这块巴掌大的地方,却被城里人当成宝贝来对待。种的蔬菜种类越多,越好。其实,城里人种蔬菜,更多的是为了一种情趣。比方那几根小韭菜苗,尽管黑绿黑绿的粗壮,可是,充其量能够用来做一顿韭菜鸡蛋汤。可是,那些经营小菜园的人,却是怀着极其的虔诚,常常看到一大早,他们用装色拉油的塑料桶从自家的楼房里提留着几桶水摇摇摆摆地走出来,为这些精贵的小菜苗浇水。 他们每每为这些菜苗浇水的时候,目光中总是流露着微笑,好像以一种我所聆听不到的语言和它们交流。他们对小菜苗的态度使我对他们莫名地敬佩,至少,他们是不同于那些坐在轿车内比比划划的城里人的。虽然我也并不和他们交流,可是,借助于对同一棵菜苗的注视,我和他们会实现心灵的沟通,那些沉默的语言,虽然没有借助于音色产生美妙的音质,可是,却静静地流淌在我们对同一株菜苗的注视目光里,和谐、利落。 任何时候,人之人之间的沟通和理解,是在沉默的心灵对视中实现的。钢筋水泥的建筑物,只能阻挡住一些无法被心灵吸收的淡漠和冷酷。和暖翠绿的生命,即便是借助于一块紧靠楼房的巴掌大的土地,也会铺张开一派动人的声势,让内心的柔软,倾泻成一片水样的月光。
荷风 2010年5月25日晚 [ 本帖最后由 夏日荷风 于 2010-5-27 06:4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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