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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姐姐

2020-09-24叙事散文天边的彩霞
姐姐姓刘,是我中学时的同学。我们好得只差跟刘关张一样焚香磕头拜把子了
。八十年代末,我们刚刚处在爱情的朦胧时期,姐姐就接到了班里一位男同学的求爱信。姐姐怀着甜蜜而又忐忑不安的心情找到我,因为男孩和我同村,姐姐就问我那男孩的情况怎样。说实话在



姐姐姓刘,是我中学时的同学。我们好得只差跟刘关张一样焚香磕头拜把子了

八十年代末,我们刚刚处在爱情的朦胧时期,姐姐就接到了班里一位男同学的求爱信。姐姐怀着甜蜜而又忐忑不安的心情找到我,因为男孩和我同村,姐姐就问我那男孩的情况怎样。说实话在那个男女同学还不太说话的年代,我对男孩的了解也不多,仅仅听别人说男孩很老实。但是对于男孩的相貌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恭维的,于是我对姐姐说,姐姐,如果你看相貌你就别找他,如果看品行你就跟他谈谈。姐姐点头。这封信姐姐也就委托我来管理,很认真地和那男孩谈起了恋爱。姐姐的自由恋爱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但双方家庭反对,而且好事者们的唾沫星子足能把姐姐淹个半死。我的亲朋好友都劝我,别跟那姓刘的妮子来往了,她会毁坏了你的名声。我认准了姐姐是好人,不像他们传说的那样伤风败俗。所以坚决地站在了姐姐的立场给姐姐辟谣。鉴于我家在村子里的的威望,没有谁敢在我的面前说三道四。其实姐姐也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每每跟我说起,姐姐便泪流满面。我劝姐姐:别怕,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永远站在你的一边,永远支持你!于是我们相拥而泣。

姐姐那封信在我抽屉里整整躺了四年,我用一把铜锁把它牢牢地锁了四年。除了我们两个,谁也不知道我原本敞开的抽屉因何多了一把锁。四年的风风雨雨之后,姐姐在被软禁起来的那个腊月底终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嫁给了自己所爱的男孩。至此,我的“管理员”也算做到了头。 姐姐结婚那年的冬天我也谈起了恋爱,对方是大我四岁的一个和我志同道合的男孩。母亲站出来反对,理由是男孩穷、丑、年龄大而且家远。姐姐出面了,姐姐说,大娘,妹妹嫁了我来伺候您还不行么,好歹咱们是一个村子的。母亲说,你还有自己的爹娘,我不会拖累你的。回过头母亲对我说,你敢嫁他我就死给你看!我放声大哭没敢违背母亲的意志,母亲胜利了。到现在我也弄不明白:我那么有勇气支持姐姐,事情挨到自己头上怎么就妥协了? 姐姐天生是个巧手,姐姐的裁缝手艺在我们方圆几个村子里很有名气。田里的粗活脏活,只要男人能做来的姐姐都能做得来。家里的砖瓦抹灰那些建筑活也做得来。姐夫不在家我跟姐姐做伴,我看见姐姐一手拿瓦刀一手端水泥,把自家的灶台火炕弄得整整齐齐然后用洁白的瓷砖一贴,漂亮得很。姐姐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改变了村里人对她的评价,大家开始夸奖姐姐是个好媳妇。 和姐姐一起出门,姐姐会像男人一样护着我。在公交车上,姐姐跟人抢座位让给我,她自己站着。我们一起骑自行车去姐夫单位,回来时怕我累着就让姐夫带着我,她骑单车回来。再后来姐夫分了房子姐姐就跟姐夫去单位住了,姐夫给姐姐办理了他们单位的户口,姐姐就成了待业家属跟姐夫结束了牛郎织女的两地生活。 姐姐一直没有生孩子,看了几家医院苦药甜药吃了一大堆也没能如愿。最后,一家权威医院给姐姐下了结论:你这辈子是不会生孩子了。姐姐痛哭一场彻底绝望了。有时候姐姐想老家了就回来住几天,便把我叫过去作伴,我们常常在被窝里聊到深夜。 一个春天的下午,姐姐去学校叫我,我五点放学到姐姐家一看,姐姐已经弄好了四菜一汤等我,同时桌上还摆了两瓶酒:一瓶甜酒一瓶白酒。我疑惑不解:姐,你这是?姐姐笑了:你怎么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我感动,我忙得自己把生日忘了,姐姐竟还记着! 姐姐说,今天咱们俩喝醉,尝尝醉了是什么滋味。 我说,醉了的滋味一定很好,要不那么多男人都喜欢喝醉呢? 姐姐插上院门屋门抻好了床,把便盆放在了床前。姐姐说,万一咱们醉了就在便盆里吐。
我们开始喝酒聊天。那天姐姐说得最多的是自己不能生孩子的事,白白作了一回女人,那天夜里姐姐很伤感。我说得最多的是我的初恋。我们聊到深夜也不知道几点了,桌上的两瓶酒都底朝天了,也没醉得东倒西歪。不由佩服自己的酒量,也更加看不起街上那些耍酒风的醉汉:什么男人啊,简直是没肚子! 睡在被窝里姐姐还在说自己不会生孩子的事,我知道姐姐心里有多难受,就仗着夜色与酒劲遮脸,劝慰姐姐道:姐姐,等我结了婚生了第一个孩子给你!姐姐长叹一声:你同意了,你对象同意么?你老婆婆家里的人会同意么?我拍着胸脯表态:我生的孩子我做主!夜色遮着羞涩,黑洞洞的房间里我慷慨激昂,我觉得为了姐姐我会这么做的! 两个月后我结婚了,小家庭的温馨像一个幸福的竹笼子把我牢牢地禁锢起来。按照农村的风俗,大节小节我都得回到老婆婆那儿。星期天也要被丈夫押解着回老婆婆家去伺候二亩责任田。我与姐姐的联系少了。再后来有了儿子,做了母亲的幸福是含在口里的一块蜜糖。儿子是我的一切,儿子的每一声啼哭,都会把我的心揪得紧紧的。看我全身心扑在儿子身上,丈夫不无妒意:你不是答应姐姐把儿子给她么?现在我同意了,你同意么?我无言以对。我这才知道骨肉亲情放在友情的天平上,心头的砝码应该向哪个方向倾斜。 儿子一岁多的时候姐姐领养了亲戚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姐姐从未向我提及我那夜许诺过的事,只是我每每想起此事就感到愧疚得很,感到对不起姐姐。 今年五一黄金周姐姐哑着嗓子给我打电话,我问:姐姐,你感冒了么?姐姐说,吵架吵的。我这才知道姐姐姐夫吵架了。原来,十几年来没有正式工作的姐姐一直靠姐夫的工资生活。姐姐的新家搬到六楼以后姐姐的缝纫门市被迫关了,姐姐就成了全职太太伺候女儿和丈夫。姐姐是个勤快人,姐夫办公室里的人几乎都穿过姐姐缝制的鞋垫,他们家里的大人孩子也都穿过姐姐免费缝制的衣服。为此姐夫没少当了模范,最终也做到了副处长。姐姐每每向我提及此事总有一种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的成就感。今年五一处长的母亲生病住院了,而处长一家又要出门旅游,于是处长跟姐夫说想让姐姐去医院伺候母亲。而且处长意味深长地跟姐夫说,他就要调走了,这个处长的位子------姐夫不得不动心,于是跟姐姐商量。姐姐觉得为了姐夫应该去伺候老太太,只是有损自己的人格,不想去。于是跟姐夫吵了一架。 我的心酸酸的不知道怎样劝解姐姐,不知道该为姐夫有这样的机会高兴还是为姐姐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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