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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悼念2010年夏

2020-09-24叙事散文飞飞儿
一、夜思篇八月中旬的夜,秋迹阑珊,房屋里不再燠热,徐徐而入的风冷不丁竟会让人瑟缩。台灯下,飞舞的蚊蚋少了,冷清的光便好象多了一丝平静。抵挡不住的懊丧慢慢卷袭了我的身体,继尔是心灵:我曾经在两年前写过一篇关于夏天的文字,那篇文字以一种我后来想

一、夜思篇

八月中旬的夜,秋迹阑珊,房屋里不再燠热,徐徐而入的风冷不丁竟会让人瑟缩。台灯下,飞舞的蚊蚋少了,冷清的光便好象多了一丝平静。抵挡不住的懊丧慢慢卷袭了我的身体,继尔是心灵:我曾经在两年前写过一篇关于夏天的文字,那篇文字以一种我后来想起感觉不可思议,总想当作模板但又无法复制的特性成为夏天文字的绝版,有时候,我窃自抬高它的地位,认为是自己不觉中说出了一道预言,因此受到了惩罚。反正情况就是,每到夏天,我就容易失去写文字的能力,或者准确说,总是想起那些写于夏天的文字,于是,笔底走势就难逃窠臼。 这个夏天也是一样。差不多有三个月了,我提笔无文,如果硬写,那些文字就变成垃圾,让自己更加烦乱与消沉,这种失写的惶恐让我更其消沉,便不断重下决心提笔,结果却都一样。绝望中,我曾暗自揣测,是心底沉潜经年的暮气甚或阴气,被夏天的高温窖化,变成无可抵挡的毒素,开始自我消蚀吧?其实,我完全应该说出那个真相:衰老就是最毒害人的毒素。女人的青春只有几季可以同夏天的繁盛辉映,于是,其它的夏天,每一次,就是一次悼亡,青春的悼亡,夏末秋初,便是它的顶峰。你看,灯下,没有了飞蛾扑烛的炽烈表演,屋外,孩子们梦幻般的呼喊已经罕闻。 月亮,至阴的这个星球,最能让我思考生与死的秘密。夏天,再热的夏天,它都是冷冷的,静静地,象极了时间的品质。多少次,我看着它,写下自己心底的崇拜与敬畏,但更多的,是蓦然触目时被推向无极的恐惧,那种坠落带着加速度,会让人失重,瞬间,我就开始眩晕、恶心,我曾经无数次地试图具象地描绘它,以期消除这种恐惧,但一次次以自欺欺人结束。 用嚼过的口香糖将一只蚊子的尸体包起,这个过程让我想起了琥珀的形成,能被历史的汁液包裹,幸运地成为时间的标本,那些小小的虫蚁,可曾记得自己最后一霎是向着爱人奔去的?爱的姿势被偶然地刻画成永恒,这是它期翼的吗?而爱,这种最容易在时间中质的东西,把人类孜孜以求的永恒,附丽于身上,是不是太过沉重?


二、悸动篇
夜半,不适感以一种从浅到深的探索力道将我从梦中唤醒,血管里奔突的焦躁的冲动逐渐从隐形变成具象。
将手机打开借光,在那确切的骚动处喷洒防蚊液,手机光形成的微弱阴影里,可以看到,肌肤已经有明显的突起,加上瘙痒,痉挛般刺激着我。细细察看,一个在右手臂背面,一个在左手臂肘弯处,好象回回都是连袭击,让人躲无可躲,夏夜,被蚊子叮咬后的惊醒,总会唤起一奇异的躁动,可能血管里深藏的秘密被不小心刺到了?
如厕时,我仔细看那痕迹,由于搔抓,它们不出所料变成指甲一般大的扁圆形,光滑透明,中间那一点深陷,就是吻痕了,看着这些,让我越来越清醒了。我狠狠用香皂蹭着这异物,皮肤传来刺痒与轻微的痛感,快感也奇异地升起,当然,少不了如期的憎恶与恼怒。
这是今年夏天第几个未期的无眠之夜了?每回都让人猝不及防,手足无措。风掀起淡绿色的布帘,向窗下和室内吹入凉爽的诅咒。院内,被灯光惊醒的白猫发出哀切无依的企求,几声后便遁入灰黑的夜色。不用看我也知道,此时,定是月光惨白,星斗阑珊,枝繁叶茂下,院内烂梨一地。
供桌上,经日的灰尘积淀着沉默,泯灭了悲痛。我将桌上一支弯曲成四分之一圆弧的碎蚊香插入香炉,这非特设但应时的工具让我感激,我抬头看了看桌上的黑相框,逝者还是那永远的慈祥面孔,他与我有着短暂的非血缘缘分,如今,因为他的遽然离世。我对他的思念里多了些意外的深刻意味。
黑夜深处,隐隐能听到树叶发出与夜一样频率的呼吸,使得夜更安静了。模糊中,火车不时发出鸣笛声和远去的隆隆声,这是比夜更安静的背景了。我茫然打开手机,手机里存的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名字、欢快或温情的短信,与那黑相框里的人和他引起的简洁回忆,在这逼仄的空间与时间里狭路相逢了,片刻敌视后,它们便开始互相纠缠,我不知道,它们离真实,哪个更远?
三、荒凉篇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敲门声?在这初秋的夜半之时,它,或者它们,带着试探意味,隐约,脆弱,像在比照瓢忽的生之命数?在没有听清的余韵里,心跳为何接近一种宗教秘仪音乐?

风此时的伴奏,是金戈铁马远去的悲壮回音,又或者,只是低徊在春闺里,凭了红签鱼雁流落数世的呜咽或者叹息?

此时的月,比秦时军帐里的笛声萧瑟,比平安京中的夜象诡异,或者,就是一道比即将来临的冬天更冷的符咒?

没有虫声袭扰,你能听得出隔海的国度里,正值寒冬,那只渡鸦隔着世纪的聒噪之启示,搅动的还有诗性之外的直白?

你能认定,自己此时剧烈的腹痛,不是源于隔世宿怨的业报,没有死亡威胁的锐利,却又预示着一种甜蜜的厄运?

你又从哪知晓时间,这残忍的老人,在红颜青春面颊的刻画,不是辉煌的分解,而是一种意外的恩典?

你能听到来自宿命的鼓声吗?此时,你怎么安睡,怎样面对梦里一次次无果的质问?

终于,你陷入巨大的荒凉存在里,你茫然寻找着出路,此时,死亡简洁单纯得近乎可耻,生则潦乱卑微得不断下坠。

你没有选择,你突然笑了,颠狂而天真地笑了,从来,疯狂就是人的本能。

你跟在风之后,你跌落在尘埃的核心,你,无法逃脱地,化于虚无中。


(2010-9-3 14:00)


(2010-9-3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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