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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掬一捧清水阅泉心

2020-09-17叙事散文冉令香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15 编辑

 掬一捧清水阅泉心冉令香泉心驴带泉四周砌墙成井。面东而立,俯视泉内。泉水静若明镜,将旁边的石墙与石缝间的老树拥入怀中。泉北侧的拱形出水口与水中倒影恰好组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15 编辑 <br /><br /> 掬一捧清水阅泉心
  冉令香
  泉心
  驴带泉四周砌墙成井。面东而立,俯视泉内。泉水静若明镜,将旁边的石墙与石缝间的老树拥入怀中。泉北侧的拱形出水口与水中倒影恰好组成一只杏眼。面相学说,杏眼眼神干净清澈,常给人清纯娇憨之感。杏眼的人五官比同龄人更显饱满年轻。
  那么,驴带泉与她周围的建筑相比谁更年轻呢?清幽深邃的泉水,如一块凝脂翡翠溶化其中,润泽透明。她一年四季汩汩奔涌,激情荡漾,一般年景涌水量约280方/小时,丰水期可达600方/小时。泉流穿村而过,渐渐演为小河。那潺潺而去的泉水丝绸般顺滑,水底卵石清秀可人,毛茸碧亮的青苔附着于石头表面,随泉水流动舞姿摇曳。一群群灰衣麻鸭浮于水面,三两声“咕咕嘎嘎”的应答,抑扬顿挫,从容为游弋的时光标注句读。
  与活力四射的驴带泉相比,周围的建筑太老,老得让人怜惜。单看那只杏眼吧,上眼睑雕刻着“抓革命促生产”;浸在水中的下眼睑嵌着“共产党万岁”。尽管这杏眼的眼睑外雕饰了一圈波浪纹,恰如俊俏的双眼皮,尽管簇簇毛茸茸的青苔更像迷人的长睫毛,但眼角水泥脱落,如时光沉淀的老年斑,与这两行小字稍不留神就泄露了芳龄,总有美人迟暮的寂寞和荒凉。驴带泉南面的石砌水渠与旁边的石屋房檐同高,明显是“农业学大寨”时期的产物,至今年过半百,早已废弃,水渠石缝间仍有细细的水渍渗出。高大的渠洞下,一堆堆玉米秸散乱在地,遍地乱石覆满枯草落叶和着瑟瑟秋风私语,诉说着往日的繁盛和今日的荒芜。
  流动与静止的对话,就在你眼前悄然进行。一边是柔情款款、奔涌不息的驴带泉,另一边是饱经沧桑、见证中国历史50余年巨变的老屋、老渠。当然,还有人到中年的你站在泉边,甚至不敢仔细辨别自己倒影在水中的额头上那几条皱纹。青春与沧桑的归属,驴带泉边这只清纯娇憨的杏眼最有数,是她一直默默凝视着泉水四季分明的心事,感受着驴带泉欢悦的心跳。
  其实,驴带泉很老,比张果的毛驴在上泉河边饮水带出泉眼的传说故事还要苍老。驴带泉、灵应泉、郑家泉、荆枣泉、龙泉,五大古泉如五颗晶莹的翠玉镶嵌于上泉村及周边村庄,与其他星罗棋布的小泉构成上泉古泉群。据地质学家勘察,上泉古泉群形成于第四纪早期,至今约有300万年。也就是说,上泉古泉群比早期猿人的出现还要早100万年!她们北依泰山,东临泰山支脉云亭山,西靠大汶口盆地,形成独立的地下水单元,是泰山南麓第一大泉群。300百万年啊,就在她们绵绵无休的奔涌中流逝了。至今,这群古泉依旧朝气蓬勃,平均日出水量30000立方米。这激情奔涌的泉水汇入区域内的大漕河,不但是当地居民祖祖辈辈洗刷,灌溉,饮用依赖的水源,而且带动了上泉村的土鸭养殖业。
  站在渠边,目送秋阳下汩汩奔流的泉水西去,你凝心附耳,似乎能捕捉到古泉跃动的脉搏。
  仁心
  虽是晚秋,中午的阳光依然火热,我们脱下外套追着渠水西去,企图找到更多的泉眼。渠边,三五个洗衣妇人正俯身漂洗。浓重的土音、淳朴的笑脸,羞涩的回答,伴着清凌凌的泉水流淌。这三十余年不曾相见的情景,恍然勾起童年水塘边洗衣、挑水、钓鱼的往事。如今飘渺如丝,难以捕捉,倒是水渠中的粼粼细波,淡淡地抚到遥远的往事。
  据传,村内某郑姓人,家贫无资,仅靠祖坟边12亩薄地作为生计。为浇水方便,郑家在地头挖了眼井。没想到,下挖不深,大量泉水便喷涌而出。郑家无偿让全村百十户人家以泉水浇地,村民们的庄稼获得丰收,郑家也渐渐富裕起来,并在上泉村发展成一大旺族。因而,人们又习惯叫这泉眼为“郑家井”。由此可见,上泉村自古以来民风淳朴,仁德先行。而今,村委大院外墙上的二十四孝图,恰与路南侧清幽的泉水相互对望。亲尝汤药、百里负米、乳鹿奉亲……一幅幅苍老的图文故事在墙壁诉说,牵引外出的游子频频回望。村委院内村小学朗朗的书声,伴着泉流淙淙,别有一番情韵涌上心头。
  这郑家泉如金亮的珠玉嵌于村北兴业大街南侧,现为泉群中的第二大泉,涌水量与驴带泉一样大,正是大漕河的源头。大漕河由此发源,流经汶口镇、马庄镇、肥城的东向镇,经过50公里的奔袭跋涉与汶河交汇。
  过十字路口,迎着暖阳顺宽阔的大漕河南去。岸边柳丝轻拂,河面细波微漾。河底水草茂盛,翠绿色水面一群群灰鸭游玩正欢。这一只探着脖子东寻西觅,瞅准目标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撅着屁股“咕噜噜”一阵忙活,一条银鱼欣然入胃;那一只极有耐心地缩了脖子,慢悠悠浮着,把自己装扮成随意掉进水里的灰布衫。转过一个S弯,一群鸭站在水边石阶上,晒着太阳用红嘴巴梳捋羽毛。也有发呆的望着水面似若有所思,说不定何时又一摇一摆地下到水里,脚掌一划浮出好远。更妙的是,河中水面泾渭分明,左边的清澈透明,是古泉涌出的泉水;右边的滞重浑浊,是上游流来的河水。那些鸭子也懂水质优劣,更喜欢聚在清水区游弋戏耍。想必鸭子们也懂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吧。
  大漕河与古泉水的交融,为上泉村创造了800亩水面的养殖区。常年保持在18摄氏度、仙醪一样的古泉水,富含各种微量元素达17种以上。村民们世世代代在河中自然放牧鸭子。而上泉咸鸭蛋油光四溢,蛋芯金黄,蛋清雪白,清香怡人,历史上曾为贡品。
  忧心
  龙泉与驴带泉相隔几十米南北对望。据说,康熙皇帝南巡回銮路过此地,在龙王庙小憩,喝着甘冽清爽的泉水不由赞道:“真是上等泉水”。由此,这原本仅有十几户人家的孙家院改名“上泉村”,康熙帝饮用并赞誉过的泉眼便叫了“龙泉”。
  龙泉边苍老的石墙苔痕斑驳,一株老槐探出石墙深情俯视着龙泉的荣辱兴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村委大院大门两边的石刻,如今看来有些不可思议,以前却是龙泉盛况的最好见证。龙泉北的村委大院曾是龙王庙旧址。过去坐在龙王庙门,正好看到欢畅奔流的龙泉泉水。龙泉周边的松、柏、杨等古树,直径均在一米以上。每当静夜来临,一轮明月高悬在幽蓝的夜空,映照着潺潺的流水和林间石砌小路,悠闲的人们漫步树林尽享一片安宁和静谧。如今,龙王庙和各种古树早已销声匿迹,唯有村委大院内那棵古槐孤零零地向人们诉说着不曾风化的往事。
  “基壤寰,灵应泉,流地脉,护千秋”。一块葬身于“文革”打砸声浪的石碑,犹在当地流传,那是清代诗人、戏曲作家孔尚任为灵应泉的题词。“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一本《桃花扇》十年惨淡经营、三次易稿,终于在康熙三十八年成书。据说,当年孔尚任曾面对奔涌不息的灵应泉,文思泉涌投入创作。当年,在4公里外的迎驾庄都能听到灵应泉奔涌欢唱,而今灵应泉沉寂在树丛中,只有散漫的心事和着荒草低语。
  漫步村道,路边一排排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房屋,灰瓦石墙,朴拙憨诚,静卧在暖阳中沉思。装在房顶的太阳能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时刻提醒你的思绪从错位的时代里穿越而回。黄土窄巷内,间有百年石屋,那完全用石块垒砌的墙体结实而精美,是岁月永久的驻留。靠墙而立的柴草堆与杨树相依相伴,目送一茬茬游客来去匆匆。墙角偶有小片菜畦,绿叶葱茏清秀可爱,与平房顶满堆的金黄秋玉米,成为上泉村最靓的风景。
  附身掬一捧清泉敷于脸上,凉涔涔的泉水透入肌骨。起身眺望村东的104国道,一一家家新开的工厂相连成片,小小的上泉村遮掩在厂房背后尤为可怜。距上泉村约1000米的荆枣泉,为上泉古泉群中第三大泉,涌水量不低于驴带泉和郑家泉,现已被某家工厂占用;长期疏于管理的灵应泉、玉女泉已成老态龙钟之势;很多泉眼污染严重,涌出的泉水已无法饮用。我们真的很担心:这从2006年就引起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海外版、新华网、大众日报等国内外各大媒体和国内外专家关注的、300多万年前的古泉群,到底还能流出多远?这些工厂离她们太近了!泰山上那些被污染、已枯竭的山泉啊,一滴一滴,艰难滴出的都是心里的血!
  2015-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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