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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清明•祖父

2020-09-24叙事散文国子祭酒
清明,祭祖的日子。祖父的坟头,今年定然荒芜。没有谁会去看他。他应该也不会在乎。活着的时候,他就以惜语如金的怪脾气闻名。  如果不首先打个招呼,别指望他会理识你。除非实在看不惯了,他会莫名其妙地训你一句:滚一边去!即使你离家远游,十年八年后归
  清明,祭祖的日子。祖父的坟头,今年定然荒芜。没有谁会去看他。他应该也不会在乎。活着的时候,他就以惜语如金的怪脾气闻名。  如果不首先打个招呼,别指望他会理识你。除非实在看不惯了,他会莫名其妙地训你一句:滚一边去!即使你离家远游,十年八年后归来,他瞄你一眼,继续扭过头抽他的烟斗。他认识你。但你予他,与一个陌生人并无什么分别。
  祖父什么时候出生的我不知道。家里谁也说不清楚。就连祖母可能也不清楚。死,大约是2000年农历10月的某天吧。那天有点冷。下午的电话里母亲告知我这件事时。我只是“噢”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一点感觉也没有,不悲伤也不喜悦。很大程度上,他予我也是相当陌生的。我从来没有走入过他的世界。只约略在一首诗里写下了这样的句子:
  埋你的黄土不会埋到我
  但很显然,他们构成了我的骨骼
  而你,在其中冷了又冷
  祖父是长寿的。他大约活了八十多岁吧。够长寿了。一个人活得过于漫长了,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更何况一个冰冷孤僻的人。死,尊严自在多了。
  祖父是老西安城南郊围墙巷一家木器厂的木工。祖母带着我在那个小院里呆过。低矮的平房。不足二十平米的房子。对门是一个叫阿四的人,以屠狗为业。每次他做好狗肉,我都会端着小碗去要上两块。阿四的嗓门很大。笑声也很大。院子头上还有个叫燕子的小女孩,比我大点。记不大清了,应该是还没有上学前班的事情。院外不远处,是一个至今想起来还害怕的大旱厕。几十年里,祖父就住在那个院子里。
  那个地方后来我去找过。院子早没了。连同那个旱厕。盖成了楼房。祖父在西安半生的唯一结果,就是他的二儿子,也就是我的叔叔接班,成了一名工人。
  祖父瘦高的个头。他的儿子们没有谁超过他。孙子们同样没有谁长过他。他的怪僻也一样。墨镜,藤椅,烟斗,终日沉默的专横。二十岁以前,我是惧怕、厌恶并痛恨他的。现如今,羡慕并仰望那种近乎漠然的淡定。他几乎不为任何事情所动。即使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痛,予他,也仅仅是几袋烟的问题。
  祖父有一个同样大个头的哥哥。记忆里,我们两家好像从来就没有来往过。具体原因大概与分家有关,祖母提起来就忿忿不已。有一年,他哥死了,他亲自去拜祭。露了个面就走了。没有人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怎么想的以及他的感受。只要不惹到他就太平无事。
  退休后,祖父在新疆呆过十几年。奎屯,克拉玛依,阿勒泰,儿女们养着,无所事事。后来老了,就回到了老家,再也没有出来。整天抽着烟,背着手闲转。转着转着就死了。关于他的死没什么可说的。关于他的活,这些年我一直在琢磨:
  很难说
  那不是诗意横生的活着
  透过夜晚
  与命运相遇
  不察觉将赢得最完满的结局
  至于问答
   早已被三尺又三尺的黄土淹没
   今年,你坟头上的草
   也是明年的

    [ 本帖最后由 国子祭酒 于 2011-4-4 23: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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