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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向沟渠系列二十六:黄河路

2020-09-24抒情散文郭玉琴
我心向沟渠系列之二十六:黄河路近来,老有一些枝繁叶茂的心绪在季节里应时而长,却每每俯拾它,又有两手空空的感觉。我浮萍漂泊于淮安,数载春秋,想南国定居过的那座城市若在眼前,那刺桐花此时也一定红艳艳的香满路了,倒是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城市,花非花
 
              我心向沟渠系列之二十六:黄河路
  近来,老有一些枝繁叶茂的心绪在季节里应时而长,却每每俯拾它,又有两手空空的感觉。我浮萍漂泊于淮安,数载春秋,想南国定居过的那座城市若在眼前,那刺桐花此时也一定红艳艳的香满路了,倒是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城市,花非花,雾非雾。来如春梦不多时,去若朝云无觅处。南国的美在于一年四季青春长驻,不像北方,我蜗居的这个地方淮安,春去春回,迎来送往,对季节的感觉,就像剧情起伏的一本剧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见相思谱,不见旧人频回首,偏魂兮梦兮与它难聚难舍。
  淮安有一条黄河路,在古老的废黄河一带。这条路东连承德路,西连西安路,南北横亘在北京路的腹心。管辖区不在市区,属于淮阴区一带,我是淮阴区人,但我现在清河区带着昂儿过着无根的生活。我有过很长一段时间在脑海里将它回忆,而它是不是因为我这些年人世中的离合聚散无期早把我抛弃了呢。要不然,怎会我走过几次它的面前,却没有识别出一样属于我认知里的东西。我其实此刻是很伤心地在判定,它一定是将我遗忘了,路边的高楼建筑都是新建的,景色也是新添的,人也在一茬一茬地变,黑发成了白发,少女成了少妇,小伙子不再是小伙子,是男人,而一些曾经是男人的人偏又做亡灵去了。
  说到黄河路,我与它也没有子与母的生息相依情结。但对它的感情是有的,不过隐约朦胧的那种。有道是风物长宜放眼量,可我的感情这些年并没有在它的岁月变迁里跟着长,一切都还停靠在原点。少年时光,对它知之甚少,但读过有关废黄河一带所有风光的文字,古今穿越,人情轮回,全是因了定居在这一带的一个叫辉哥的人写过那一本《情系废黄河》的书,因那一本书写尽这一带的风光世俗民情和历史沧桑,所以年少时的我曾固执地以为他就是我们淮阴人,这种固执是我在十多年后的今天,也就是今年才彻底地自我说服,废黄河是废黄河,他是他。他不是淮阴的,他是外地客居此处的。凡是土生土长的废黄河一带的人,谁不会操一口浓重的苏北口音呢。譬如淮阴的小飞,对淮阴的方言很有研究,《淮阴报》、《淮海晚报》上连载他很多搜集来的方言,而他自己也会操一口纯粹的淮阴方言话。我在2008年的时候见过他,和他通过电话,那些我会说的乡下土话他都会说,而且说得比我还纯正。国人喜欢说落叶归根这一句话,可要是从我们的祖上十八代推算,谁也不敢保证我们身上流的地地道道的就是我们现在赖以生存的土地的血统。就这个问题,我曾问过我们淮安的一个研究地方史的老先生,他是这样解释的,故乡一般以你的出生地方为准。譬如,周恩来的祖籍是浙江绍兴,是祖上从浙江绍兴迁徙过来的,但他出身在淮安,长在淮安,现在历史给他的定位,他的故乡只能就是淮安,而不是浙江绍兴。这句话给我到底还是有一些悲凉的感觉,如今城市在拆迁,乡村在拆迁,百年后,我的子孙他们的故乡在哪呢?这是个未知,我们和我们的后代,子子孙孙都难说清的未知,难怪人都只顾眼前,活人总比死人重要。现实一点总比刨根究底好,起码减轻悲凉。
  黄河路靠近城市郊区,它虽不是在闹市中心,但是废黄河边的枝叶藤蔓,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却是很适合人们定居的。早年在乡下,村里有一个女伴,和我年龄相仿,我去福建的那年,她留在淮安,等我回来,她已做了人妇,夫家便是住在黄河路上的一户普通工人家庭。因为她家和我家是同村,所以每次回娘家从我老家门口经过,我母亲总是羡慕的不得了,说,你看人家的命就是好,糠箩跳进米箩去了,同样没考上学校进城打工的乡下姑娘,人家怎么就挑到好人家了呢。因为她的光彩比照,母亲很是为我和两个妹妹不平,人家论姿色也和我们一般,论学历还不如我们,怎么人家的姑娘有眼光,找到好归宿,偏我和我的两个妹妹找的都是没房子没车子的人家,没一个过上好日子让母亲省心的。母亲生气的时候会说,我的女儿怎么都给穷人家了呢。其实这过日子是外表光鲜的多,内里都差不多,只是藏着没晒出来而已。
  我那女伴在童年时代和我还是很要好的,小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提着篮子下地割猪草,一起背着书包上学堂,就连青色早恋的心思也曾经一起分享过。这些年虽然成了家,但到底还是联系一点的,一起长大的伙伴,在一起说话大多时候是真心掏肺的。去年春天,因为婆婆生病住院,我每天上班还要带着不满三周岁的昂儿,心里苦闷极了。在这举目无亲的城市,我为了多赚几个钱维持生计,时常在周末将昂儿托付她照看。就那一阵子,我曾经难过得想掉眼泪,却又在她面前终究咽了下去。她看穿我的心思,安慰我说,你这点还算苦呀,婆婆生病不过是花点钱,生活拮据一点罢了,只要一家三口平安就有希望,其他人的好坏都不重要,说到底,那是局外人,手背上的肉再疼也不如手心肉疼的难过。
  常常为了昂儿去找她帮忙,常常在昂儿面前和她说起家长里短,说的时候,她的儿子也站在旁边,比昂儿大一岁。有一次,她家儿子听我再次说到婆婆生病的时候,忍不住插嘴说,我爸爸也住过院,肚子上还开了一刀,医生说他不能上班了。我蓦然一惊,再回头朝她妈妈望,见她赶忙朝自己儿子挤眼,示意他闭口。可说了出来,纸包不住火,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她才叹了口气说,谁家日子好过呀,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她先生得的是肺气肿,兼肺结核,都两年了,血压又高,有几次在上班的时间晕倒差点丢了命,现在赋闲在家,什么也不敢让他干。公公和婆婆两个老人没一个好身体的,每个月的退休金都拿去看病打水漂了。她说谁有前后眼啊,这么年轻,孩子才几岁,男人就没有劳动能力,女人一个人能有多大本事,就这样眼瞎着朝前过,不然要怎么样?
  去年的春天,我曾经心情郁闷了好一阵子,可自从与她推心置腹地相互安慰了一番,觉得也许是我们夸大了苦痛了吧,当我们觉得不如意时,老天也许觉得对我们已经够照顾的了,谁的一生一世真正活得容易轻松过呢?譬如我的女伴,她这些日子倒是在我耳畔唠叨说,你日子其实是很好过的,不就是婆婆待你刻薄吗?她是老人,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只要男人对你好,能过日子就行,爱情那东西,结婚了谁还会拿那个当饭吃,都是忽悠人的。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男女一到一起就接吻有几个,现实里有不是神经病就是变态。两口子过日子就是搭伙,我看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搭伙很般配。我这边觉得自己天天过的堵得慌,她那口气倒有点羡慕起我来了。真是让我不可思议。
  这个城市,难得有一个人可以将里子和面子都晒给你看的,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藏着掖着,彼此虚伪着。黄河路离我住的大治路还有好长一截子的路呢?其实这些年,我因为写字结识很多人,但文学是文学,生活是生活,在熟人面前,总是很难启齿说,某某是我文友。你若说,某某是你朋友,人家会觉得很正常,你若是文友,人总是嘴喳喳地对你说两句,什么文友,文绉绉的,当饭吃啊。我有的时候觉得,说文友还不如说赌友嫖友光彩呢。就说黄河路,其实除了去童年的这个女伴那里,串门往来外,其实我还去过零星的几次,为了一个文友。但每次去那里,我是不对我的女伴说的,怕她多心。我文友曾嘱咐过我,和社会中的人说话,少将文学圈子里的信息外露。为什么,是不用解释的,大概就是这年头什么都值钱,唯独文人面子不值钱吧。
  说到虚伪,文人内心的虚伪是有的,不知道别人怎么认为,总之我感觉有些文人是有的,而且很虚伪。譬如住在黄河路上的W就是一个被我证实过的虚伪文人。W在N年前曾写过一篇过春节的稿子。稿子内容大概写的就是新春的喜气,以夫妇俩如何商定接年迈居住在乡下的母亲来他家过年情节为发展线索,谁知道等他们开车到乡下老家时,母亲已经被读大学的孙女悄悄地“先斩后奏”接回家了,那一波三折的情节写的比小说还叫人读得过瘾,情节够出奇的好。后来谈到这篇稿子,他说,这叫应题作文,事实上他母亲因为和妻子闹矛盾都十几年不说话了,不谈婆媳到一起过节,继承发扬一下中华民族的尊老传统美德,就是夫妻之间也是多年成陌路,妻子过节根本连家门都没进,分居好多年了。女儿是独生女,那飞扬跋扈的个性,眼里只有她自己是老大,哪有可能在大年初一拿起麦克风弹奏给奶奶听。以前我很相信文字里表达的真善美,打那次开始,我知道了文字里的歌舞升平都是粉饰过的,一些东西我们真的很难看到原生态。这年头,当官的没人说自己是贪污犯,做生意的没人说自己不规矩,做小姐的没人说自己没人格,写字的没人说自己不性情。网上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流传,男人信得过,猪儿能上树。这句话用在世态人情里,何指男人信不过,世态一切呈现的都不可全信。书和文字也不可信,古人云,尽信书不如无书,不说远的,就说眼前的,写字的人,W的字我是从不敢信的。文章写的不是不好,而是一派胡言,全都假话。当一个文人能够做到见到什么山唱什么山歌的时候,他已不再是你认知里的人,而是职业化、规范化、圈子化、方框化的人,包括他应时反馈出的一切信息。真真假假知多少呢?
  假如一切都浮在假象或谎言中,而你又不能揭穿它,那么我认为郑板桥说的那一句处世名言是对的:人生难得糊涂。聪明难,糊涂更难,可我是容易陷入糊涂难当中的脱不了稚气的人。一个人的生活好坏,经不住外面的人里外抖翻晾晒,外面再好的那是面子上挂着,通常人们会说,大面子总是要顾的。再穷的人,走亲戚串门也要换一身像样的衣服。我婆婆经常说,穷人不能走到人面前露出穷样子出来。一对夫妻感情好坏在人面前都不能表露太直白,好不好都要努力过下去,坏了那要家中不和被人欺的。一个人的身份好坏更是了不得,祖上有过荣耀的,翻遍家谱也要续上去。前段日子从报纸上看到许广平的儿子去世的消息,紧接着就有广州媒体透露,许的外孙曾经回去看过他们。我想若不是许广平是一代文豪鲁迅的夫人,广州一带的市民谁会记得周海婴到过广州这点芝麻事情呀。
  住在黄河路上的W在若干年前我初认识他的时候,经常听到他这样说,我们这些人,身份还是有的,无非就是祖上干过革命,是红军出生。不像我,祖上因为是地主有钱结果父亲那一代人都受了迫害,轮到我们这一代,一个家族里已经没有几个男丁了,偏只留下我们这些女子也没大出息。以前我觉得他的出生是好,可现在读的历史多了,觉得也就那么回事,眼瞧着媒体报导今天这个进大牢那个被双规了,风水轮流转,活得那么提心吊胆,还不如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滋润呢。
  2007年的时候,淮阴区政府在黄河路上为市民修建了一座免费开放的公园,叫荷花公园。荷花又叫莲,芙蓉。我路过黄河路的荷花池,在它的一块石碑上无意中看到碑文中有一段古文解释,原来这“莲”和廉洁的“廉”是谐音。因此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一直为历代清廉官员所推崇。区政府在黄河路这样的一个风光无限好的地段设置了一座这样便利市民娱乐休闲的绿色环保公园,想必它的用意除了服务市民,也在提醒这里的执政一方的官员们,要清廉守节自爱吧。春末夏至,莲叶何田田犹如在眼前。光阴绕指,今天是阳春四月的最后一天,我的思绪环绕在黄河路上。《情系废黄河》的书写于1998年,辉哥那时正风度翩翩,一脸才气纵横吧。他的笔下,废黄河的记忆会疯长进读者的心里,可我在读过他的文字里这些年心里都长出什么呢?若是能长出那莲叶下托举的一池月色温壶流年世态之酒入胃,也不枉来过这淮安的红尘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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