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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我们白族也有抢亲的婚俗

2022-01-19抒情散文朱荣华
我们白族也有抢亲的婚俗 回到儿时生长的老家,见一龙钟老妪蹒跚而过,突然想起她不就是我们村抢来的媳妇吗?这才想到,其实我们白族过去也有抢亲的婚俗。那是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之初,我那时记忆刚刚开始,还能产生许多想法,有不少问题,的三四岁的时候吧,……
     我们白族也有抢亲的婚俗
  回到儿时生长的老家,见一龙钟老妪蹒跚而过,突然想起她不就是我们村抢来的媳妇吗?这才想到,其实我们白族过去也有抢亲的婚俗。

  那是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之初,我那时记忆刚刚开始,还能产生许多想法,有不少问题,的三四岁的时候吧,因为家族里有一位与母亲年纪差不多的大妈的口音和别人不同而感到特别的好奇,于是就去问母亲。
母亲是一位十分能干聪明的女人。父亲去世过早,她一个人带着我们兄妹三人艰苦度日,还常常给我们讲许多许多的故事。

  在我心里她是最能干的,所以啥问题都问她,也许因为忙,她总是给我一些简单的答复,但也让我十分满足了;这次却不同,母亲给我讲了一个让我至今也忘不了的故事。

  我家住在黑潓江边的一个小山村里。因为地理区域上的认识之便吧,人们便以茄叶河为界把黑潓江峡谷内分为上江和下江。

  从茄叶到源安邑的一段称为上江;从茄叶到山羊坪的一段称之为下江,我们住在下江,相对来说是潓江的下游。

  古老的茶马道顺江而行,把上下江连起来,自古以来相互来往不断。

  峡谷里居住的大多数是白族,说的都是白族话,可上江和下江的人,语言发音和许多名詞谓称都有不少差别。

  ——那是旧社会的事了,不知为啥,也是不知从啥时候起,上下江之间就有了许多不和睦之处,产生了不少隔阂,也就因如此演生也了一出抢亲的婚俗喜剧来。

  那个被抢来的媳妇在我们家族里,我该叫她大妈,我只知道叫她啊善妈,小名叫阿五妞,原是上江地区一户农家之女,个不高,中等身材,十八刚过就出落成一个人见人爱的水灵漂亮的的妹子来,也不知怎么阴差阳错的,却和下江地区松树的一个学木匠的后生在乔后街上认识了。

  乔石街就在乔后井,那是一个出产食盐的地方,是茶马古道上的一个重镇,那时是我们这黑潓江峡谷里的一个最热闹的去处;这峡谷里,不论是上江或下江的人都时常到那里赶街,特别是那些年轻的伙子姑娘们,更是喜欢到那里去逛逛街,看看热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来撞去,伙子要是们碰上中意的姑娘,不管认识不认识,眉眼问答,调侃两句,若被人呛了回去,便是无缘,倘若有缘有分,三言两语,心领神会,各自偷偷地转了出去,跑到半路上相等相会,吼上几句山歌调子,对上了山歌调子来就没个完,难舍难分,不想回家;有时躲在杜鹃花丛中,男女情话说个没完没了……   有的就这么私定终身,回家再央求家里人请媒说合,就此能完一段段美好姻缘,但有的却因父母反对,族人阻挠,或其它种种原因而抱恨终生,有缘无份,情缘难了。

  要说阿五妞和我们村的小木匠没缘,可他们碰上了,相识了也相爱了。

  说他们有缘,却又因为上下江之间那些隔阂,父母难以做主,亲人也无能为力,让他们的这段情缘确实难圆,这可急坏了阿五妞,气傻了小木匠。

  后来村里有人为小木匠出了个绝好的主意——到炼铁街抢亲。

  炼铁街也是黑潓江峡谷里茶马古道上的一个热闹的小集镇,离乔后有四十多里地,每逢子午赶街,四乡八寨的山里人都要来买卖交易。

  在炼铁街的西门外有一棵数百年的大青树,那大青树枝繁叶茂,如巨伞撑开,秋天能挡风,雨天能遮雨,夏天能乘凉,所以大青树旁是街天最热闹的地方,卖猪的、卖鸡的、卖给草鞋的、摆豆粉摊的、卖香菇木耳的都挤在这里,特别吸引姑娘们的是那些凤羽人来卖的花花绿绿的绣品绣线。

  就在一个炼铁街天,阿五妞打扮得让人抢眼呢,约起她的一帮姐妹和她的小姨一起高高兴兴地赶炼铁街来了。

  一到街上,阿五妞就吵着要到西门大青树下买绣线,那些姐妹也不知五妞的心思,一起哄,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就往西门挤来,刚到那大青树下,一大伙早就等在那里的男男女女一下子就把五妞围在人群中间,把她和那些姐妹隔开了,五妞一看,知道是咋回事,却故意高声呼喊起来“抢人啦!”

  赶街的人群立时骚动起来,不容分说,有个壮实的小伙子挤进人群,抱起五妞分开人群就往南边大路跑去,五妞一边哭喊着,一边又踢又打,可是无济于事,那伙子壮得让老水牛都要干瞪眼,那些姐妹和小姨被惊呆了,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而且被一堵人墙挡着,无法靠近五妞,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五妞已被人硬生生地抱走了。

  “帮我回家告诉娘,野猫叼走凤凰鸡,钻进剌笼难回家,儿有孝心没法尽,丢下双亲痛断肠……”

  哭喊声渐渐远去,那些姐妹和小姨子在那里又哭又喊,也没人壮着胆子出来帮忙;横冲直闯,总是被人挡着;赶街的人都不知道是怎回事,不少人慌了,特别是带着女儿来赶街的人,本能地拽紧了自己姑娘的手,急急忙忙就往回走,生怕又遇到啥不测。

  那时,炼铁街南面的山坡上到处是比人高的灌木和茅草,时常还有野兽出没,那些姐妹和小姨子不知那伙人的来历,也没敢往下追赶。

  有个好心的老人看到了,过来对她们说:别哭了,还是回家去给她家大人报个信吧,这抢亲的事也是常有的,但愿抢她的是一户好人家!

  其实这抢亲之事是小木匠和五妞早就商量好了的,约定就在这一天。

  几个伙子抡流抱着五妞一个劲地朝着下江这边跑来,眼看离街子越来越远,也没见有人追赶来,这才放下了心,把五妞推到小木匠的背上,让他背着就走,五妞在小木匠背上更是撒起娇来,又是掐又是打,小木匠只是傻傻地笑着,任其发泄。

  转过一个山弯,来到一个叫马脖子坡的地方,草丛中牵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喜马”,扶着又羞又喜的五妞骑上马背,高高兴兴地往小木匠家赶来,小木匠家里早就摆好宴席,专等新人进门,迎入洞房,一切都按白族人的礼数规矩进行,这才完了一桩美好姻缘。

  我那时还小,听来颇觉新鲜,也不得其解,媳妇咋能做抢来呢?可后来才知道,其实,抢亲之婚俗在我们白族古时就有了,我们村抢来的媳妇并非只是阿善妈一人。

  有人告诉我,还有阿荣妈、阿珍娣,还有某村的阿阶妈,某村的曲美……她们都是抢来的媳妇。

  后来还听说,这抢亲之俗不光发生在我们炼铁、西山、凤羽,其它不少地方的白族也有;这其实也是我们白族婚俗的一个组成部份。

  过去,我们对诸如此类的民俗文化知之甚少,了解不多,甚至还简单地认之为是一种落后的封建强权婚姻而加以否定,这是不恰当的。

  解放以后,有了新婚姻法,人们尽可以自由恋爱,爱上谁就能嫁给谁,也就用不着抢人做新娘了。
我们现在来说说它,并不是想要返祖到那样的婚俗婚礼,也不是为了猎奇哗众,也并非视其为什么珍宝,但也应该承认其曾经存在过,并具有其历史意义和文化价值。   抢婚之俗在许多少数民族中都有,有的至今仍然还有部份的保留。过去我们对它的认识是有不少偏误之处。从一些文献或资料上看到有人抢婚,就以为那是强抢民女,为恶不仁。其实从民俗和文化的角度认识它,了解它,应该说它是原始婚俗的一种延袭,更是对封建婚姻制度的一种对抗。

  我所了解到的我们白族抢婚事例中,有几起是因男女双方意情投意合,而女方父母或家族却极力反对的,还有好多起是二婚改嫁的。

  封建社会要求妇女要遵守三从四德,只能从一而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就把好些早年丧夫的妇女给活活限制死了,成了活人守死寡,那些妇女的大半生只能与孤灯为伴,与孤枕同眠,美妙青春就那样白白地成了封建礼教的殉葬品牺牲品。

  我们家乡的白族却能冲破封建的礼仪婚俗,允许寡妇改嫁,这不能不认为是一种婚姻制度上的突破。

  在我们那里,倘若家里男人过早去世,只要公婆应允,媳妇可以改嫁他人,但因为忌讳,不能大张旗鼓地把再嫁之妇从婆家公开迎走,于是就演绎出在赶街的路上或在赶街的时候抢亲的喜剧来,据说那样才可以避邪去晦气。

  当然,这抢婚之事中也不乏富豪子弟官宦人家抢男霸女的丑恶之事,也有那么些因吸食大烟的烟鬼,吸尽了家产,或赌博成瘾的赌鬼,输光了田地,最后连妻儿也要变卖的败类,他们也会和那些同流合污之辈共同演生出半路抢亲的人间悲剧的,那却应当别论,与白族古老的抢婚之俗不可同日而语,不能相提并论。 [ 本帖最后由 朱荣华 于 2009-3-18 20:5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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