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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摆渡

2020-09-24叙事散文柏文学

消失的摆渡柏文学盐城便仓镇是我家乡步凤镇西南方的邻镇。该镇上有一株七百多年历史的枯枝牡丹,传说是施耐庵所栽。枯枝牡丹每年谷雨前后3日内开花,花信无误。神奇的是,平年花朵多为十二瓣;闰年花朵多为十三瓣。《镜花缘》及明、清《盐城县志》对此均有
消失的摆渡柏文学
  盐城便仓镇是我家乡步凤镇西南方的邻镇。该镇上有一株七百多年历史的枯枝牡丹,传说是施耐庵所栽。枯枝牡丹每年谷雨前后3日内开花,花信无误。神奇的是,平年花朵多为十二瓣;闰年花朵多为十三瓣。《镜花缘》及明、清《盐城县志》对此均有描述记载。谷雨看牡丹,成为方圆数十里老百姓每年的盛事。便仓镇与步凤镇以一条大河为界,这条河叫通榆河,当年这一段系山东人开挖。家乡人听不懂山东话,称山东人为侉子,通榆河便有别名侉子河。河宽而深,河上没有桥,于是便有渡口。每年谷雨,我们去便仓观赏枯枝牡丹,只能在渡口乘坐渡船到对岸去。这是我人生所遇的第一个渡口。   渡船是不能再运肥料或罱河泥而退役的农用木船,废旧利用。载客不能太多。渡客本来很少,除了枯枝牡丹的花期。专职摆渡的船工是居住在近处的农民,长时间不见渡口时,便能回去自留地里忙活几下,或者烧饭吃。偶有渡客来到,“过—河—噢—”,用力一喊,船工马上就能来到渡口。同种田相比,摆渡是一件讨巧活儿。那时种田是军事化组织,每天必须出工,报酬是登记工分,到年底根据生产队的总收入,减去总支出,除以总工分,计算分红。好年成每天可得几角钱,荒年成每天只有几分钱。而渡河一次,就要3分钱。船工到手的就是钱,比工分靠谱。摆渡活儿轻,时间自由,令人羡慕的。   不过,摆渡并非总是轻巧。遇到风大浪高时,小木船里会不断积水,显出危险相,船工就需带舀子从船舱往外舀水。而且每次乘坐人数比平时更少,同时漂移很难定位到对岸码头。用长篙子撑船,一到天寒地冻,那潮湿的竹篙抓在手上冰冷冰冷的,手被冻得通红,孳生冻疮。后来改进在两岸码头钉木桩,牵起钢丝绳,用铁丝把船扣在钢丝上,然后用手拉钢丝,船就稳稳地沿着钢丝轨迹到对岸。冬天很冷时,船工便用拔棉花杆子所用的铁钩,钩住钢丝拉动渡船前行。侉子河上有多个渡口,渡口间互相距离很远,几乎看不见。河两边百姓,就靠几个渡口互相往来。如同人生,此岸彼岸,渡口就那几个。   30年前,大妹妹嫁到西北方邻镇伍佑镇。伍佑镇东边除了侉子河,还有一条中等的河,叫游河。游河上的桥都在城镇,乡间靠渡船。伍佑镇东侉子河渡口变成了大坝,所以我每年春节回家乡去大妹家,也只要过一个游河渡口。顺便说一下侉子河怎么能筑坝的呢?据说这本是一条通航军舰用于军事的河,开在伍佑东边30里,却被工程师粗心安排在伍佑东边3里,因而成了半途而废不再通航的烂尾工程,工程师坐牢了。这游河呢,实际上是京杭大运河的盐城段,就是被常州人称为母亲河的运河。在南京读大学时,寒暑假回家乡为节省路费,从南京半价票乘火车到镇江,再从镇江乘小轮船沿运河到盐城。   曾经相遇的第三个渡口,在步凤镇的东南方。和大丰县龙堤镇之间隔着宽宽的叫斗龙港的大河,去龙堤、去大丰也是靠摆渡。斗龙港比通榆河窄,比运河宽。这个渡口只渡过三次,在步凤镇的东南角村子里当民办教师时,曾到大丰去买过书。据说这里已经建起大桥,苏北沿海高速公路横跨斗龙港。运河渡口处也早已建起大桥,现在探亲去大妹家,已找不到渡口。两岸桥上通行,车水马龙。几年前,最大的通榆河渡口也架起了高高的天桥。通榆河被疏浚后更深了,大坝已挖去,有大船通航,渡口处的大桥很高。通榆河西岸沿岸是新(沂)长(兴)铁路,结束了盐城无铁路的历史。问人间,渡口还剩几何。   “天堑变通途”,渡口已然远去,渡口的记忆和传说故事,也渐行渐远。当“野渡无人舟自横”、“京口瓜州一水间”、“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的朗朗书声,从孩子们口中汩汩而来时,渡口摆渡,便是躺在插页上充满诗意引发万般联想的插画。然而,人生的彼岸,无数的迷茫,渡口在哪里?人类的困境,迷途的羔羊,渡口在哪里?代际的横沟,信仰的阙如,渡口在哪里?历史的长河,精神的失落,渡口在哪里?“野渡无人舟自横”,是中唐诗人韦应物借景抒发恬淡胸襟、忧伤情怀以及孤独心境的点睛之笔,而今固然可以喻示一个摆渡行业的消失,可是,精神的渡口,却在消失与重现的循环之中。
[[i] 本帖最后由 柏文学 于 2011-12-25 11:37 编辑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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