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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诗 忆

2020-09-24叙事散文杨湛
往事漫忆之——诗忆杨 湛喜欢诗,也许是缘于母亲教给的童谣,那生动有趣,充满悬念,富于节奏,朗朗上口的童谣,使我幼小的生命从咿呀学语开始就进入了诗的世界。儿时的许多往事,大多已经淡忘,可有些念诵过的童谣,至今依然记忆犹新:张打铁,李打铁,打把
  往事漫忆之——
   诗忆
   杨 湛
  喜欢诗,也许是缘于母亲教给的童谣,那生动有趣,充满悬念,富于节奏,朗朗上口的童谣,使我幼小的生命从咿呀学语开始就进入了诗的世界。儿时的许多往事,大多已经淡忘,可有些念诵过的童谣,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子送姐姐。姐姐留我歇,我不歇,
  我到张家楼上歇,张家楼上耗子多,把我的耳朵咬一大缺。耗子呢?
  钻洞了。洞呢?草塞了?草呢?牛吃了。牛呢?剥皮了。皮呢?蒙
  鼓了。鼓呢?打烂了。
  月亮嫫嫫,打发哥哥。哥哥上学堂,学堂满,下笔管。笔管通,
  象相公。相公郎,讨了媳妇莫忘了娘。
  ……
  我以为,童谣就是诗。中国的孩子还在摇篮时,就会在母亲或祖母的口里,听过童谣,在童谣里学会了说话,在童谣里认识了世界。
  上小学后,老师让念书时,我们也常常喜欢读诗歌,而且是齐声唱读,就连拖声叶气的地方,也都能统一起来,真是铿锵悦耳,朗朗有致。一首读完,意犹未尽,那一个再开了头,大家便摇头晃脑,跟了下去,真是痛快淋漓,觉得读书真是快乐之事。喜欢念诵诗歌,是因为诗和童谣一样,有鲜明的节拍,响亮的音节,几十个孩子齐声唱读,不用指挥,也能读得整齐化一,步调一致。至今还记得上小学读的第一首诗歌:
  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
  小小的船儿两头尖。
  我在小小的船里坐,
  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
  诗的旁边,还配有一幅美丽的图画,象小船一样的弯弯的月亮上,坐着一个小孩,周围是缀满星星的蓝天……
  最喜欢的,还是古诗。可惜,在上世纪60年代,小学课本中所选的古诗不多,而且到高年级才有。记得二年级时,我的一个堂哥已是六年级生了,早上,他背的《观刈麦》,我在旁边听,他背熟了,我也会背了。白居易的诗明白好记,诗中所写,也是我们生活中所熟悉的,麦收时节,常跟在割麦的大人后面拾穗,深知“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之苦,读起来也深有同感。春二三月时,在我的故乡,桃红柳绿,这时,有一种我们叫“柳的儿”的小鸟,黄绿色,鸣声清丽,爱在下垂的柳条间做巢,读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清天。”觉得写的就是故乡的景物,那黄鹂鸟,就是“柳的儿”。而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的“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中写的长江,就是故乡的金沙江的下游,读起来就无端的觉得亲切。读到六年级时,教室在楼上,竟发现在很多檐瓦上涂了白色的石灰,上面用毛笔写了一些诗,其中有一首写的是;“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楼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诗极简单,却很有意境:一望数里的田野阡陌间,有四五户人家,楼台亭阁,花木烟树,是一幅美丽的乡村春景图。更绝的是,还把一到十的数字巧妙地用在诗中。后来我才知道,这首诗在中国古代书塾里,是用来做儿童发蒙的教材。在一首朗朗上口,意境优美的诗中,既学了生字,又学了数字,一举数得,这是中国文字的美妙之处(这首诗直到上世纪的九十年代后期,才入选小学语文课本第一册)。中国古代的启蒙教材如《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都编得合辙压韵,注重诗的节奏,既有利于诵读,又便于记忆。在檐瓦上,我们还读到了两首和一年四季都有关的诗,一首是:“春游芳草地,夏赏绿荷池,秋饮菊花酒,冬吟白雪诗”;另一首是:“春来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虫冬又冷,收拾书包过新年”。我们似乎更喜欢后一首,因为顽皮的孩子大多爱找一些借口逃学,这首诗正好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那时候,所有的课文都要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很难读到这样贴心的诗。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台湾罗大佑的一首《童年》,彻底颠覆了大陆近四十年儿童诗歌教育的内容,使我们的诗和歌回归到了童年的本真。其实,我们的教育,既需要奋发向上的诗歌,也要有贴近儿童心灵的东西。童年是那样的美好,可也是那样的短暂。转眼之间,我们告别了如诗的小学时代。然而,一场文化的浩劫也席卷而来。
  初中三年,是在文革最乱的时候读的。没有课本,只有老三篇,毛主席语录和诗词。那时,我们把所有的毛主席诗词都背得滚瓜烂熟。
  初中毕业后,走进了云岭的深山老林。文革还没有结束,偶尔从朋友处借到一本《唐宋名家词选》,龙榆生编的,如获至宝,喜欢的就抄录下来,时时记诵。苏东坡的《念奴娇•大江东去》、《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柳永的《雨淋淋•寒蝉凄切》、《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以及李煜、李清照、辛弃疾、秦观、黄庭坚、陆游、姜夔、周邦彦等,真是名家汇萃,美不胜收。岳飞的词最少,可一首《满江红》就足以流芳千古。诵读起来,让人慷慨激昂,荡气回肠。也许是性格使然,最喜欢的还是“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去年相送,余杭门外,飞雪似杨花。今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一类的词句。在水库工地上,大多是下乡和回乡知青,喜欢读书的人也多,可喜欢诗的人不多,诗集几乎没有。那时的报刊上,凡遇到重大节日,也会发表一些新诗,但大多是歌颂领袖,歌颂所谓文革辉煌胜利的内容,千篇一律标语口号式的豪言壮语。有一年,连里派我去县城出差,在书籍寥寥的新华书店,见到一本新出的李瑛的诗集《红花满山》,扉页上有作者的题记:“看那满山满谷的红花,就是战士的生命和血……”,觉得有一种诗意的凄美。在云岭的千山万谷间,每到春天,杜鹃花开放的时节,漫山遍野,象燃烧的野火,红得那样恣肆,霞光灿烂,因此,杜鹃又叫映山红。那时,在云岭深处修水库的我们,正是青春韶华,我们的年青的生命和热血,不就是象满山满谷的杜鹃花一样吗?因为这题记,我买下了这本诗集。在标语口号和豪言壮语充斥诗坛的年代,李瑛的诗写得清新可爱,有诗的韵味,也真是难得。
  1978年春,我考入大理师专,开始读到大量的古今中外的经典诗歌。如雪莱、海涅、裴多菲、普希金、泰戈尔等诗人的诗。喜欢雪莱的《西风颂》、《致云雀》,普希金的《致大海》,最喜欢的,还是泰戈尔的散文诗,特别是他的《游思集》,曾经工工整整地抄过一遍。但外国的诗,经过翻译,总是缺少一种诗的韵味,译得再好的诗,也会失去诗歌语言中那种原汁原味的东西。中国当代的诗人,郭小川,贺敬之,也在喜欢之列,而闻捷的《天山牧歌》,也是进大学以后才第一次读到,以为那才真是好诗。似乎是大二的时候,从教我们古典文学的赵橹老师处借到一本何其芳的《预言》,这是一本作者出版于三十年代的诗集,赵老师说,“这才是真正的诗”。确实,其中很多诗,意象的清新,语言的含蓄,意境的优美,在中国现代诗歌中也是上乘之作,可他后来却走了另外的路,真是为他后来的诗歌感到可惜。也就在这个时候,舒婷、北岛等一大批诗人开始在中国的当代诗坛崛起,他们的诗,因为意象的奇诡,意义的模糊,被称为“朦胧诗”。其中,我仅喜欢舒婷,舒婷的诗似乎受到何其芳的影响,总以清新的意象来传达自己独特的诗思,语言精致而含蓄,能给读者以更广阔的想象空间。而当时的许多朦胧诗,“朦胧”得不知所云,有些意象不能给读者以诗的美感,如什么“长城象一条裹尸布”之类。其实,较之新诗,我更喜欢中国的古典诗词,大学期间,从《古诗源》到唐宋诗词,都尽量地读,特别是自己喜欢的诗人和诗,有些诗读了还要背诵。从小就喜欢背诗,觉得背诗是一种享受,多年来,凡喜欢的古诗,都会随时背诵,过后虽然大多忘记,可一但再读,就会记起。诗歌是情感的产物,只有真情才能写出好诗,好的诗都是诗人真情实感的结晶。我以为,读诗也是一种情感体验的过程,我们在诵读经典诗歌的过程中,不仅得到审美的愉悦,还能实现精神的升华。因此,诗于社会有着“教化”的作用。早在两千多年前,孔子就提出过“诗教”的主张,他认为,诗可以美教化,厚人伦,具有人文教化作用。于个人而言,诗在完善一个人的气质修养方面,也有很好的作用,“腹有诗书气自华”,信然也。诗对于一个人的语文素养也有很大关系,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古老的中国被誉为是诗的国度,从《诗经》到现代的新诗,真是诗人星光灿烂,诗歌浩如烟海。教了二十多年的书,喜欢课文中的诗,自己背,也教学生背。希望我们的课本,多选一些经典的诗歌,让我们的下一代,能在诗歌的教化中,具有多愁善感的情怀,有悲天悯人的精神。那么,我们在这个社会里,就会实现“诗意的栖居”。
  这,也许才是诗的终极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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