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红尘】碎碎念

一

夜色墨一样黑。可我醒了。在别人酣睡之际，清醒是令人惶恐的。任何形式的与众不同，有时候都会让人感到困惑：这究竟是不幸，还是幸运呢？

挣脱温柔的怀抱，我决定不浪费时间“假睡”，勇敢地站起来，陪伴最深的黑暗，迎来最早的曙光。不过，我还是耍了个“小心眼”，我对他说：“我听见女儿醒了，我过去看看……”

穿越黑暗，在女儿的门前，我听到轻柔的欢快的歌声——原来她本就醒着，而且在黑暗中歌唱！我静静地听了片刻，打开走廊的灯。她房间的歌声却停了。我轻轻一笑。回去，打开灯，“理直气壮”地对他说：“女儿在唱歌呢。”

“这小东西！天还没亮不好好睡觉！”他转了个身，继续甜美的睡眠。我则坐在了电脑前，开始敲字。

二

我之所以早早醒来，是因为做了梦。噩梦。我没有像以前一样，急于竹筒倒豆子，对他啰啰嗦嗦，得到一份抚慰。我明白，有些伤口，需要在黑暗中，慢慢愈合。有些梦，会在第二天的光明中，像春天的冰块一样，慢慢消融，化为乌有。

现在，天还黑着。我安静地揣着黑夜赐予我的三个梦，善待它们，就像善待现实生活给予我的种种伤痛，与启示。幸福与快乐，是我们每个人渴望拥有的宝贝，而苦难与坎坷，同样是不可或缺的。就像磨刀的石，让思想和意志坚韧，锋利。

有篇散文中写道：“美是童话里的公主，被某个可怕的魔法师囚禁起来。人们敲遍所有的门，一无所获。唯一那扇门，人们找了一百年也没找到，却在不经意中碰上了，于是它就自动开启……”

是的，我也被囚禁了。与我渴望的幸运，仅在咫尺，却远隔天涯。像是五体投地的藏民，我在追求理想的路上，终于爬上一个高坡，磨破脚趾，膝盖，额头渗着血，刚刚喘了一口气，可是，就在即将跨入神圣殿堂门槛的一刻，一阵风，将我吹落……


三

前几天逛街，在“简”那家店里，看到一个美丽的背影，苗条的身材，黑色直长发，粉红外套，短裙，短靴子。擦肩而过的一霎间，我们彼此惊呼：“是你！……你还是那么漂亮！”

她的名字就叫梦。一个梦一样美好的女孩。十几年之前，我们曾同在一个乡镇医院。她的美貌，为她赢得了甜美的爱情，他很宠爱她。多少年之后，我依然记得那个黄昏，夕阳西下，她的被子依然晒在院子里的钢丝绳上，“你还不收被啊？”“嘿，我等他回来收呢！”

每个懒女孩，都是美女。每个年轻女孩的任性，都是被爱情的蜜罐滋润出来的。当我在人生的春天，也曾经享受过，类似的待遇。他屁颠颠喜滋滋地，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到我的宿舍，惹来同室人热热的目光……

时光如水，人生似梦。一觉醒来，恍若隔世。是谁说“红颜薄命”，面前这个女孩，恋爱，结婚，生子，上调。一切顺心。她像是一面镜子。照见不同的我。我原本也可以像她这样，活得如同一个无瑕的温馨梦境。可是上帝累了，打了个盹，我的梦被切断了，加入了另外的情节。于是，我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多少年之后，也许有人会感慨：“不同的女孩，不一样的美，同样是精彩的人生”呢。就像桃花有桃花的美，菊花有菊花的美。


四

我记得看过一篇字，意思是说，“珍惜你的才华羽毛。”有才华的人，多是狂傲的，桀骜不驯的。某些才华是天赋，犹如清泉，甚至大海。犹如火山，或者飓风。它有裹挟一切的力量，“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大美。但是，也有破坏力。

所以世间自古就有英雄，也有枭雄。而二者之间的区别，是“胜者为王败者寇”吗，还是正义与情谊的分量？我只知道，虞姬至死爱着项羽。能被一个貌美而刚烈的奇女子一路追随，忠贞不渝的男子，定然不是卑劣之徒。尽管，他死于阴谋，与天意。

那个成功了，却能抛弃发妻，一心宠爱戚夫人的主，最后，不但没有保护了他心爱的女人，反而给她带来灾难。可怜的戚夫人，伤心总是难免的。有一种女子，生而为一棵柔弱的藤，善于攀附，妩媚而风情，当依靠的大树倒了，她也只有无可挽回地落在泥中。

相比之下，吕雉是另一种女人。刚强，自尊。权谋只是宝剑。为了保住儿子的太子位，和她自己的未来，作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她肯俯身下跪，在大臣的脚下。“大丈夫能屈能伸”，能荣耀，也能忍受屈辱。韩信是，一介女流吕雉也是。唯有项羽宁折不弯，誓死不肯过江东，所以，他壮烈地死了。


五

我知道了我家的小狗，还好好的，卧在娘家的屋门前。昨天夜里，它已经死过一次。死得很惨。我就是被这个梦惊醒的。

妈妈告诉我，豆豆走失了。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原来它遇到了坏人，它的脚筋被挑了，大动脉被割了，它凭着最后一丝力气跑回家，满身是血的倒下。

我心痛得麻木，哭不出一滴眼泪。只看到我的心脏，汩汩地渗出晶莹的殷红的液体。我的小狗被人伤了，害了，这是我不可饶恕的罪过。毕竟它只是个孩子，我没看好它。我的小狗那么温顺，善良，那么美丽，可爱。前面楼上一对老夫妇养的小狗，和它是一个品种，那只小狗每天洁白如雪，快乐地被牵出来溜达。可我家的豆豆，因为种种原因，却被“囚禁”在家中。我本来已经感到内疚了。只要它好好的，我就能安心。为什么它要偷偷跑出去呢？

我恨那个伤害它的人，你为什么如此狠心？要下如此黑手？一个如此善于用刀的人，是医生吗，用如此准确的手段，刀刀致命？如果你真是医生，就该是仁慈的，可你手里的刀，不是用来救助弱小，却用来残害生灵。你是屠夫，是刽子手，是个变态的杀手。我在心底鄙视你，一个对无助的小狗，下刀子的“人”。


六

昨夜我还梦到了我的父亲。在一所宽阔的平房。像我老家的房子。勤劳的父亲，在院子里盖了几间新的小平房，有盛粮食的，有养猪的。可是邻居跑过来指手画脚，说父亲的新设计不合祖训，让他看了不顺眼。父亲是个凡事听从别人意见的老实人。他觉得自己错了，就重新修改，按照邻居说的样子。父亲真累。可是他很快乐。

我也梦想有一处平房。所以，我竟然在梦中，对母亲说：“平房比楼房好，接地气，人住在里面，身体好！”

我做的第三个梦，是一段遥远的青春时光。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被人追求，可是她似乎并不快乐。每个人表现都那么的真挚，到底哪个是真心的呢？她在心里想，我要找的不是地位，金钱，而是忠贞的心。有谁，能在我不再年轻的时候，甚至病了的时候，还可以始终如一地照顾我呢？那才是我要找的爱人，伴侣呀……

三个毫无关联的梦，竟然一股脑儿在一个黑夜涌现。有趣的是，我竟然在关于小狗的“噩耗”中惊醒，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只小狗的生死，可以让我疼痛如斯？想到这里，我的眼里涌出泪。而窗外，不知何时，天已经大亮，透过厚重的浅紫的窗帘，一片白昼的纯洁的光芒，正不可遏制地穿透进来……
[ 本帖最后由 南山菊 于 2011-11-26 07:3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