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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逃逸的生活

2020-09-24抒情散文寂寞沙洲

逃逸的生活回家过年。这段日子我一遍遍触摸着这四个字,触摸这四个字的温度,在温暖之余,似乎触摸到的更多的是一种失落。我知道,是家承载了所有人最纯朴的的情感,家似乎就是一种召唤,当然也是一种灵魂的栖息。“此心安处是吾乡”,家也是就一个让人心安
逃逸的生活
  回家过年。

  这段日子我一遍遍触摸着这四个字,触摸这四个字的温度,在温暖之余,似乎触摸到的更多的是一种失落。

  我知道,是家承载了所有人最纯朴的的情感,家似乎就是一种召唤,当然也是一种灵魂的栖息。“此心安处是吾乡”,家也是就一个让人心安的地方。可是人的一生有那些地方称之为家,又有多少地方能找到心安的感觉。

  其实,每一年到了这个时候,我都有些恍惚,何处是家。有人说过,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可是,父亲已经在天堂,那个小时候让我们感觉天堂一样的村落已经彻底抛弃了我们,也可以说是被我们彻底遗弃了。如今,在别人家的鞭炮声中我们的那几间老屋悄无声息,她的上空弥漫着别人家的炊烟。多年以后她会消失在我的记忆中,模糊在我的视线里,可是她永远存活在我的文字里。这些年,我一直用文字擦亮我的记忆,我一直用文字维修着通向童年的那条小路,我怕匆忙的脚步荒芜了那条小路,因为那条小路上已经长满了岁月的荒草。

  可是,只要想到回家过年这几个字样,我的记忆首先触摸到的还是那个院落,那群孩子。

  小时候,不知道回家过年,因为那个家就在我的身边从未走远,尽管那个时候我们从考证过幸福、快乐这一类词语的内涵,可是我们实实在在占有着那些词汇。当时物质上很贫瘠,可是精神上却很蓬勃。因为孩子多,年夜饭在我的记忆中都没有吃过饺子,可是那时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三十晚上就换上新衣服,那么多的孩子在一起,一个糖果,一粒花生似乎都会挑逗我们的食欲,我们的快乐是纯粹的,也是原生态的。那个小村庄家家户户都是炊烟袅袅,空气里弥漫着火药的味道,孩子们用沾满泥巴的小手把一个鞭炮插到墙缝里,一声清脆的响声,孩子们的快乐也炸开了花。村庄里鸡犬之声相闻,那是一个沸腾的村庄。

  当然,更多的孩子踢毽子、滚铁环、打尜尜等等,玩具几乎都是自制的,当然那种快乐也是无法描摹的,那么多同龄的孩子会用简简单单的玩具把快乐最大化。

  离我们家不远处就是一个涝池,我们在地势陡峭的地方泼上水,然后溜冰,一排排孩子一个抱着一个的后背,一次次感受着滑翔的快乐,当然免不了摔跤,回到家也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可是,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快乐依旧在心里开花。那个小村庄就是童年的一个根,结出了一生中最纯粹的快乐。

  男人们从东家到西家喝酒,男人是轻松的,休闲的。那时候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男人。他们从不在意自己的包装,简单的随意的穿着,衣服的褶皱里藏着泥土的影子。一盘土豆丝,一盘花生米最可以承载出他们快乐的分量。

  其实,正月腊月忙活的就是女人们,在那个小村里,腊月里那些锅灶上的活儿几乎就排队等待他们,她们计划着今天蒸明天炸,就那单调的面食,她们能折腾出不同的花样,也折腾出别样的快乐。白天脚下生风,晚上还要计划着孩子们缝缝补补,哪个的鞋子还没有做好,哪个的纽扣还没有订上,灯光下她们一针一线缝补着千疮百孔却又温暖无比的日子。那些母亲们没有时间打理下自己的青春,就从一个水灵灵的姑娘让岁月一点点改变成相同的模样,头上的围巾遮挡着岁月的尘土,也黯淡了她们的容颜,我们都很少记得她们的名字,当然她们的名字大多和花草有关,也像是长在那片土地上的花草一样,自开自落。

  后来,我们相继离开了家,离开了那几间破旧的屋子,我也记不清楚哪一年我们不在那个小院里过年。可是在那个小院里我记得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那时候我没有怀疑过腊月二十三打发灶神爷上天,三十晚上接各路神仙爷爷过年、初三晚上送爷爷们回到天庭,三十晚上要打醋汤,父亲前面端着冒着热气、酸味的锅走遍家里的各个角落,他说:“阴阳五气白武器”我们在后面喊着:“干净邋遢都出去”,似乎那样走上一趟,家里就清爽了,所有的晦气都烟消云散了。初二早晨上坟,给先人拜年,送年货,那也是很隆重的,作揖、磕头,绝不疏忽;初三早晨,家家户户把牲畜集中到一起迎喜,一阵鞭炮,牲畜们一片惊慌,就开始到处乱跑,大人孩子在后面追赶,村里一片喧嚣。

  我记得有一年,到了大年初三晚上把送爷爷的事情忘了,到了夜半时分父亲喊了一声:“不好了,爷爷没有送!”其实,我估计他也是别人家放鞭炮他忽然想起来了。我们都一骨碌做起来,心里的那份恐慌和愧疚真的难以言说,我们跪在院子里,父亲念念有词,到现在我都能想起火苗中映出父亲的脸。而如今,这样的程序,我都删繁就简,我的生活,我的年也只是剩下了主干,那些枝叶被删除的时候,快乐也所剩无几了。我才知道那些繁文缛节实际上承载者我们对年的真正的敬重。大人们干什么,我们就跟干什么,似乎感觉每一道程序都少不了,也不能少。

  前几天,我回那个小县城了,我也到一个小村庄了。

  小村庄就在雪山之下,古朴、苍凉、远处看就像是一幅写意画,那些村落安安静静卧着那里,偶尔也有炊烟袅袅。看着院子里鸡们欢快地奔跑,我心里就有一种亲切的痛。

  那天中午,阳光很明朗,我一个人走在那个村子里,远处是大片的土地,我行走在那里,我和泥土亲切地接触。她不是我的村庄,其实也是我的村庄,只是没有那么多的孩子了。周围还有个学校,空荡荡的校园里有几只麻雀觅食,听说是只有四五个老师,八九个学生,并且也只是招一到四年级,五年级以上就到城里上寄宿制学校。如今的农村已经很少有孩子了。而大人都像是候鸟,哪里能赚上前就飞到哪里,也就是春节上匆忙回家过个年。如今的女人们不再是顶着头巾看到的就一片天空,她们外出打工不比男人赚的少,尤其是每一年到新疆摘棉花几乎都熟练工了。而男人们,如今也不愿守着那点土地了,他们不怕赚得钱要不到手,日子确实过得很光鲜了。

  所以那些村里春节一过完,剩下的就是老人儿童,拿新鲜的词语形容就是留守老人、留守儿童。其实,我知道,那些儿童也留守不了多久,他们那么小,就到城里寻找他们的坐标。

  我又想去我上过的那个小学,那时候单纯的语文、数学,我们没有背过沉重的书包,没有买过参考资料,没有试卷,没有频繁的考试。老师常常给我们教错字,那个语文老师喜欢把段落大意、中心思想工工整整些在黑板上让我们抄上背会,学校对我们来说就是乐园,作业永远都不是负担,我们的书包里经常背着玩具。我度过了最轻松的小学时光,那时候我只是记得我很小,可是我很快乐。

  我知道,如今那个村庄依旧和我渐行渐远了,那些人的容颜也和我一样慢慢老去了,我们曾经的快乐那些孩子是不会体会到的,就如那么空旷的校园我是无法体会的一样。

  我知道,那些生活依旧逃逸了,我再也找不回来了。是我的幸福还是我的不幸,我真的很恍惚。
  2011.2.3
[ 本帖最后由 寂寞沙洲 于 2012-2-7 09: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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