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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鲶鱼粉丝

2020-09-24抒情散文季大相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08 编辑

鲶鱼粉丝季大相那年,土生土长在洪泽湖畔,毕业于一所名牌大学的表弟,放着年薪十多万的白领不干,偏偏回家,说什么自主创业,求爹爹告奶奶的,筹措了三十多万元,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08 编辑 <br /><br />鲶鱼粉丝

季大相

那年,土生土长在洪泽湖畔,毕业于一所名牌大学的表弟,放着年薪十多万的白领不干,偏偏回家,说什么自主创业,求爹爹告奶奶的,筹措了三十多万元,买了条大船,停泊在湖岸边,开起了“水上人家”餐馆,专烧渔家菜。

表弟一天厨师都没有学过,但他从小到大都一直以勤快而著称。小时候,舅母炒菜做饭,表弟经常帮助烧锅、干些拣菜的活儿,偶尔还动手掌勺炒上一、两个菜肴,总能博得大人们的几句夸赞的话。或许是受潜移默化的影响,抑或是吝啬的原因,表弟居然自己当起了掌勺大厨,让亲朋好友惊出了一身冷汗。表弟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生长在湖边,从小就捕鱼、烧鱼、吃鱼,样样在行,烧出的菜才是正宗的渔家菜,保证一炮走红,你们就等着我当大老板吧。到时光临,八折结帐。哈哈……”表弟自信中不乏调侃。后来的事实证明,表弟不拘一格的经营方式成功了,生意十分火爆。栖身船仓,品渔家菜,领略渔家风情,眺目欣赏洪泽湖旖旎风光,别样的惬意。几年下来,表弟“水上人家”餐馆远近闻名,并且也成了家,妻子也是土生土长的渔家女,用他的话说,这叫门当户对。结婚后,表弟动用积累的资金,又购买了一条大船,交由妻子经营。由于坚持原汁原味、薄利多销的经营宗旨,两个“水上人家”餐馆生意红火得让人眼热,客人还要提前订餐,天天爆满。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带着儿子到表弟的“水上人家”餐馆参观,那清新、雅致的格调,身处其中,犹如闯入一幅水墨画之中,自已仿佛成了画中人。大约九点多钟吧!表弟说:“我们弄点吃的,你们爷儿俩点菜。”言语不乏幽默。“这么早就准备吃饭?”我有点吃惊。“没办法。十点多钟就上客了,到时没有时间陪你们。吃什么?尽管点。”“就烧一个客人点得最多的那道菜,其它随你安排。”“好。”表弟衣袖一捋,走进操作间去忙碌。

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吧!表弟出来招呼,我们走进一个写有“牡丹”两字的雅间,桌子上摆放了两样冷盘,一盘酱牛肉、一碟花生米,中间是一盆龙虾,还有一海碗鲶鱼粉丝,一盘烧杂鱼。入席坐定,表弟指着鲶鱼粉丝,说道:“龙虾、螃蟹是季节性的火爆,鲶鱼粉丝才是真正的四季里客人点得最多的一道菜,是我餐馆里的招牌菜。”“吃、吃……”表弟又忙不迭地招呼。拿起筷子,先夹拖些粉丝吃,果然是特别的鲜香。“粉丝比鱼好吃。”冷不丁儿,儿子抛出这句话。表弟先是一怔,继而笑道:“那是当然啦!我这是正宗的洪泽湖鲶鱼,配上洪泽水勺出的粉丝,要它不香都难。这道菜还是湖畔人家为糊弄雷公、风婆而制作出来的呢!这粉丝乃是鲶鱼须。”接着,表弟兴致勃勃地讲起了有关鲶鱼粉丝这道菜的传说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洪泽湖区久旱无雨,洪泽湖底干得龟裂,人们的生活用水也只能靠小洼塘里的泥浆沉淀维持。玉皇大帝派雷公、风婆到人间了解灾情,按需督促东海龙王下雨解旱。雷公、风婆匆匆赶往洪泽湖区。到得洪泽湖大堤,雷公、风婆摇身一晃,变化成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相互搀扶着沿路乞讨。

正午时分,雷公、风婆来到洪泽湖大堤边的一冒着炊烟的人家,尚未进门,香气扑鼻。一对青年夫妻正忙着做饭,香气就是从锅内冒出来的。雷公颤微微地说:“行行好吧!我们已几天没有吃饭,连路都不动了。”

这对青年夫妇都是热心人,男的叫胡生,女的叫水妹。见是一对老人,他们忙把雷公、风婆让进屋,揭开锅盖,胡生给每人盛了一碗汤,抱歉地说:“现在干旱,我们渔民都没法活了。我奔波了几天,好不容易在一个快要干涸的小洼塘里捉到一条鲶鱼,熬了一锅汤,能维持几天生活。”

这鲶鱼汤鲜啊!尤其是鲶鱼须,味道特别可口,令雷公、风婆欲罢不能,嘴角流涎。

雷公对小夫妻俩说道:“你们想不想天下雨啊!”

小夫妻俩异口同声地答道:“想,做梦都盼着下雨。”

“我们会求雨法术,你们给我们做一碗鲶鱼须,我保证在两个时辰内下场大雨,解除旱情。”说完,雷公与风婆相视一笑。

闻言,小夫妻俩不约而同的大吃一惊。

胡生无意中一瞥,发现老奶奶腰间有一物金光一闪,便留个心眼细瞧,是条口袋,分明就是传说中的风袋。胡生明白了,这对老人就是催雨的雷公和风婆。

胡生不动声色,道:“我给你们做碗鲶鱼须,但你们要保证下雨。”

雷公道:“只要做碗鲶鱼须来,马上就下雨。”

胡生出门,站在堤坡上,急得团团转,一碗鲶鱼须,要上百条鱼才能做成。且不说现在是干旱期,就是捕鱼旺期,一下子使用上百条鲶鱼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这时,从大堤北面走来一位胳膊肘跨只竹篮的老妪。在擦肩而过之际,无意中一瞥,胡生看到竹篮里装着些粉丝,这是顺河街的特产,细如发丝。胡生灵机一动,心道:“这粉丝粗细与鲶鱼须差不多,何不用粉丝来冒充鲶鱼须糊弄雷公和风婆。”

于是,胡生追赶上老妪,施礼道:“老人家,这粉丝卖给我吧。”
闻言,老人抬头望了胡生一眼,随即双手护住篮口,连声说道:“不卖,这是送给做月子的闺女度命口粮。”

胡生忙说明原委,老妪将信将疑,叹口气,道:“既然如此,这粉丝就送给你。如老天真能赐雨,我们穷人就有活命了。”

胡生拎着竹篮,兴冲冲的跑回家,越过雷公、风婆,径直跑进厨房。

水妹迎上面,接过篮子一看,里面是一小捆粉丝,忙轻声问道:“鲶鱼呢?”

胡生伸出右手食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附耳如此这般的把事情经过细述了一番。接着,小夫妻俩便开始忙碌起来。

胡生将粉丝放进铜盆里用温水浸泡了一会儿捞出,水妹拿刀将粉丝一小截一小截的切断,然后放进烧得滚沸的鲶鱼汤里,又投进一些葱、姜、胡椒粉等作料,片刻,将粉丝连同鲶鱼汤分盛进2只碗里,端给雷公和风婆品尝。

胡生和水妹站立一旁,心头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

“这鲶鱼须的味道真鲜美。有机会再来吃。”雷公、风婆边吃边赞不绝口,一旁的胡生和水妹的心头总算是一块石头落地。

胡生故作怯怯状问道:“雨呢?”

雷公、风婆道:“雨来了。”说完,两人放下碗筷出门,眨眼工夫,便不见踪影。紧接着,刮起大风,卷起的烟尘迷漫得对面不见人影,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闪电把天幕扯得金黄金黄的。肆虐的一会儿,仿佛老天也不堪折磨,“哗”下起了大暴雨。这一下,就是一个多时辰。雨停时,所有植物都喝足了水,显得水灵灵的,充满着无限的生机和活力。孩子们快乐的在水洼塘里打起水仗,人人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

胡生和水妹粉丝充鲶鱼丝糊弄过雷公、风婆,骗得了一场及时雨。洪泽湖区旱情解除,人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怪不得鲶鱼粉丝这么好吃……”听完一段娓娓动人的故事,一海碗鲶鱼粉丝已所剩无已,儿子拿张餐巾纸,揩揩嘴巴,啧啧称赞。我和表弟两人哈哈大笑,举杯相碰,一饮而尽。不知不觉间,已近十一点了,表弟的“水上人家”也开始上客了,酒足饭饱,我们知趣地辞别而回。表弟再三叮嘱:“下次一定全家人都来啊!”

一顿别有风味的渔家菜,成了我们父子俩一路谈论不休的话题,也勾勒出我少年时捕捉鲶鱼的画面来。那时,家乡河沟里的鱼很多,或钓、或戽、或摸……无论哪种方法,只要出去忙碌一番,厨房里总会飘溢出诱人的香气。那是上初中一年级的一个星期天,我撵放家里的几只羊,途经“西大天”(一方上百亩的地块名字)的过河涵洞上面时,听到“哗啦”一阵响动,“有鱼!”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趴下身子张望,涵洞里浅浅的一汪水,果然有鱼在窜动。我迅速回家拿来铣、脸盆和篮子,在涵洞两头的出口处各打一个拦水坝,然后用脸盆戽水。很快,涵洞里的水被戽干,便开始动手捉鱼。说来也怪,涵洞里全部是清一色的每条约一斤左右的鲶鱼,鲶鱼的身体很滑腻,折腾了好长时间,它们才乖乖的成了竹篮中的俘虏,有十几条呢。由于鲶鱼浑身粘液,抓在手里一蹦跳就滑脱掉,宰杀困难。母亲不用刀,左手掐住鲶鱼的腮,右手掐住鲶鱼腮的下口,使劲往下一拽,鱼肚随之剖膛而开,用手剔去鱼胆、鱼肠之类的内脏。那天我烧锅,母亲掌勺烹饪。她倒些香油锅内加热后,将切好的葱段、姜片和红尖椒下锅炸香,再放入洗净的鲶鱼,倒些酱油、醋,添加些水,盖好锅盖用大火猛烧至滚沸,鱼煮熟了,放入粉丝,稍焖片刻,便出锅装碗。鲶鱼粉丝是现烧现吃,时间稍长,粉丝就会糊饼起来,便会失去鲜香之味,甚至还会有股淡淡的腥气。吃鲶鱼粉丝,我连汤一起喝,尤其是汤泡饭,一口气扒拉个碗底朝天,鲜香无比,至今还回味无穷。那十几条鲶鱼,放在水缸里养着,慢慢宰杀吃了十多天,丰富和改善了我家餐桌上的膳食结构。

洪泽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宝湖,盛产上百种水鲜产品。在那艰难困苦的年代,洪泽湖水鲜产品滋养了一方人的筋骨,也衍生出众多的富有大湖神韵的烹饪之法。每一种水产品,都能烹饪出多道风味的佳肴来。其实,品尝地地道道的渔家菜,鲶鱼粉丝只不过是代表之一,洪泽湖龙虾、洪泽湖大闸蟹、洪泽湖长鱼、洪泽湖银鱼、洪泽湖鱼圆……一道道湖鲜美食,总是让人食之难忘。哪怕你口味再挑剔,品尝后也只有手竖大拇指,连呼“OK!”的份儿。因为湖水煮湖鱼,配上湖水孕育的菱角、芡实等水生蔬菜,以及湖水滋养的无公害绿色蔬菜,吃出了情调,吃出了健康,吃出了好胃口。

这就是湖鲜美食的特色和魅力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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