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

灰
武志强

灰，灰烬的灰，我老早以前就知道的，那时我真的还小。
步入中年了，在我手里有了一撮灰烬，像是生活为我多余出来的一段时光。冰凉的灰烬，它是我心中的爱所化，是我热情的灰，是我这些年的热情所化的灰，过去的热情就都在这里面了。它是我过去生活失败的痛苦证明。
恍惚间，时光如水啊，从我手指间流过。这些年，从开始到现在，就都在这撮灰烬里了。冰凉的让我不忍目视。
黑夜来临，坐在一把椅子上，觉得很疲倦，我没有开灯，房间里很黑，黑的能看见我的目光。房间里很静，静的能听见我的呼吸。
我在某一时刻展开手指，看着手掌心的那一撮灰烬，无意中说了句什么，就像是我对生活有过的千百次的感叹，窗帘就像叹息的微风一样抖动了一下，我像是看见往昔的面孔了。
感觉手心里居然有了一点温暖，像是时光的手指轻轻推动了一下，那些灰烬苏醒了，在从一个长长的梦里醒来，眼前居然有了点亮光，仿佛我手心里捧着的是一支微弱的火苗。火苗在燃烧，在被我的思绪点燃。那一刻，我因为疲倦真的想忘却什么，但我又执意要追忆一些什么。我不能明白生命为什么会这样。那些对生命的困惑也埋藏在这些灰烬里。
终于，黑暗中，我看见手心里有了一颗红红跳动的心脏，它被热血鼓涌，到最后发出了火光，燃烧起来，发出了声音，像是在对我呼唤着什么。我不能完全听懂它的话，但我知道这是一种鼓励，所以我有些兴奋。
这一刻，我孤独的坐着，百感交集，热泪盈眶。感觉自己离我期许的已经不远了。我因此得到了回报。死去的我，死去的时光，死去的热情，死去的爱又复活了。
我看见，手中的灰烬在流着长长的泪，就像是一滴滴的烛泪，烫灼着我的手指。

武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