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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的堤防

2020-09-24叙事散文天疆

江岸的堤防天疆长江堤岸延长了生命的坚固防线,拉成一个变形的军阵,像个哨兵,组成了一道江水的边防。“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弯弯曲曲的江水行进着,如同一曲舒尔曼的共鸣曲。当它走过了三峡,于是,孕育成神女的子湖,这一对姊妹的妊娠期可真长。在
江岸的堤防

天疆

长江堤岸延长了生命的坚固防线,拉成一个变形的军阵,像个哨兵,组成了一道江水的边防。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弯弯曲曲的江水行进着,如同一曲舒尔曼的共鸣曲。当它走过了三峡,于是,孕育成神女的子湖,这一对姊妹的妊娠期可真长。在云端,在峡口,你走了千百年,激越,对峙,冲撞,宽容了江水,原来就是在等待着今日的缓和与舒展。总有山峰,总有玉女,天仙一样美貌。水做的,都为了一个高峡能显出平湖。大坝巍峨,怀抱着江水,更显气魄。一路来到两江汇流的江城,于是,盘成一朵三瓣梅的扣花,恋恋不舍地留在了江城妹子的发髻。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无数的浪花集结成队,它们不知后退,水势吓不倒严阵以待的哨兵。这是千百年来堤岸所坚守的防线。它们有自己坚定的信念。最后的底线,可能岸会退却,但去的时候,江岸还会重来。是谁给它植入了水平的准绳?这个问题我问过水边的长者,归元寺的主持告诉我“上善若水是生界的两个向背,肩并肩,手挽手,才能走到地老天荒。”于是,我笃定信服,在江城安下家来,把水和岸长久地装在心里。 后来,我和玩伴们一起来到水边,站在岸上领会要领。其实,非常简单,只须站立,我们就是岸的行人。一旦跳入江里,自然要找寻对岸。听说过百万雄师过大江,横渡中,还常常有伟人的身影。不管是谁,划水都得肢体运动,平衡不了,就会沉入江底。所以,一群嬉水的伙伴都深谙此道,有了水性,岸上水里可以自由往来。这是小时候学会的一点点本领,把握要领就能上岸,就能在水里自由出行。忘不了亡命的口诀,对冲才是江城人的习性。岸上闲适,水里也很安逸,娴熟了水性,就能得心应手地解决两地分立的难题。 排除异己,谁在主宰我的沉浮?其实,二者该是阴阳两界。水主阴,具有无比的亲和能力,同时,也具有不能否定的排它属性,存在着叛逆的因素。这是江水一直以来最主要的特点,总不停步,一直在寻找着大海的方向。类归大腕,水性天成,这是那些女性的常有属性。强大,才有影响和保护能力,难怪我只是江岸,留不住它行色匆匆的脚步。岸主阳是土地的成分,喜欢拥有,甚至还有男性的占有欲望,一旦揽入怀里,就不肯轻易放手。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吸纳众多的湖水入怀?都藏在了它的臂弯里,水自然就有了娇态,穿行其里,所以亲和成一体。养着小蜜,活络筋骨。像是一对情人,深情地爱恋着,总是没完没了,生成了一个个通透的,水灵灵的生命,生成了无数个鲜活的万物。我是从你怀中冒出的胚芽,那一道水岸总是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促成了阴阳乾坤里的太极分割线,难怪如此柔美、婉转,就像妹子飘然的长发,总是在纷乱中自然理顺。鬓角垂发,显得楚楚动人。水来了,岸就会退避三舍;水退了,岸又悄悄地跟来。我是人性,它是自然本性,还夹杂着混沌未开的意念。水的流程借助了高度,势能使然,如此,江岸才筑成了我的江城。去了,来了,都仿若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的太极,是一位推拿的高手。土地恩宠着,屈从着,有大丈夫的本色,气节大度,有包容的胆量。水就这样年年月月侵蚀着夫君的肌体,甚或有温柔,还会带走不少体内的细软泥沙。心思都装在了江妹的心里,化成了水的波纹,在孕育无数的生命。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浪花,还在啄食着护栏,拍打出一串串“哗哗”的音响,音符不同,自有妙用,我很难猜透它的心思。是亲吻还是恼怒,是离别还是祈愿?这要等到下一个故事章节展开。“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古人说出了我的心思,这是肯定的。在我身边,远处护栏是一道优美的江岸弧线,蜿蜒而又纤长,一直伸向夜色朦胧的远方。江水是一个冲浪的好手,一路浩浩荡荡,踩着步点来到了我的眼前,排练了无数次,娴熟不用人为操控,走着,走着,自然就走出了波涛的队列。我佩服江水的伟力,勇往直前,永远从高处蜂拥而下,不管你愿不愿意,他都义无反顾。岸在注视着它,我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的一举一动。有摇篮曲从远处的高楼内传来,轻歌曼舞;也有进行曲,威武雄壮;视线跟随着拓展成气势磅礴,从不倦怠。随后,来到岸边统统低头,一律俯首帖耳,很是乖巧地钻进了岸的怀抱。这对恋人,彼此敬仰,通情达理,更主要的是符合情感定律,两情相悦钟情重义。原来,它们跟我一样用波纹来掌控情感,划分彼此的文理分割线。不管是人类,还是植物,不管是江水,还是陆地都遵守自律的原则,都有情感交流的成分。不能说只有人类才表现的最为出色,最有智慧,大自然中一草一物皆有秉性,都有各自的气场,所以,高傲自大就会受累,就像江水一样会无情地漫过江堤,“盈则溢”是古人早早教会我的道理。自然与生物界有着如此多的回应,它们彼此呼应,相互关照,成为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它教会我某些技能,让我一劳永逸,共荣辱携手前行,这是江岸悄悄传递给我的信息。 “年光流不尽,东去水声长。”还记得98年百年不遇发洪水时场景,潘家湾就在我家堤岸的前湾,垮堤的一瞬并无前兆,汹涌的江水瞬间冲毁了人们的家园,那个侥幸爬上树杈的孩童,如果不是冲锋舟的武警战士迅速赶到,只怕再无生还的希望。就这样,我懂得了“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的诗义,那是应了前人一辈辈的诚愿,谁能哭诉江水里的故事。三峡大坝是两岸生灵的一道生命防线,灵性都藏在坚固堤坝的物我之中。这正应了“离心不可问,岁暮雪纷纷。”“叠嶂千重叫恨猿,长江万里洗离魂。武昌若有山头石,为拂苍苔检泪痕。”的诗句,这是抱怨,更有亲情,那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实景,都藏在江岸和一束束浪花里,成为时下百姓的记忆。洪水的脾气是训戒,有时候可能真的会大一点,但是,江岸要有耐性,退却有时候真的是实属无奈,但是谁都不要轻言放弃,谁都不可能最后真正背叛对方。 两条岸线并行不悖,平行还是弯曲,这是江水行程的自在行为,都是为了装载满满的流水,连接起来,相向遥望就会走得很远很远。如果扩容那就是另一个概念,湖泊,就是江岸的变体范本。它有柳体缜密的框架,也有颜体的自然舒张,湿地里藏着麋鹿的家园,还有候鸟迁徙居住的芦苇荡。白鹭苍苍在水一方,我不去深究,也不愿惊扰,相安和谐,居巢为家,各安一隅才是我们共同的家园。总要有江岸站出来,成就我们的一番事业,耐着性子书写江岸的行书。滨江公园里书圣的塑像还伫立在那里,自然的邻邦有书圣在此细细把脉,人们大可放心。我知道江水是行书高手,折转、停顿,总有传承,虚实相间就藏在疏密有致的笔锋中,符合道家的学理。去了一波波,来了一队队,有韵有仄,骨感刚柔都归正统,都在季节的河道里找到了彼此落脚的支撑。累的时候,它会自然地稍事休息,然后,又匆匆忙忙地继续赶路。这是江水的宽度,也是堤岸的作为,家园就是由这样的宽厚与包容,借此来抵挡一波波水流势能的冲击。有陆地做岸的坚强后盾,荣辱都由合作双方共同来规划和剪裁。泛滥成灾,只是水流烈性的一瞬,冲决堤岸,这也不要紧,总有办法,土地能抚平它的创伤。如今,我来到它的岸边居住,逐渐强加了人为的意愿,它开始乖顺了许多,驯服而又听话地走在河床中。如果不是为自己求得一席生存之地,其实,江水流到哪里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江水还在日夜不停地流淌,江水还在寻找着水平停留的湖面,江城显然不是最后的终点。
秦淮河的琴声浆影还在江水里日日萦绕,乌篷船的桅帆已经去掉了蓑衣的简装,远去的歌声里流水在暗自涌动,渐行渐远。影子遗失在岸边,都被江岸小心地收藏,永远地凝固。江水新雨后,禾苗晚来新,懂得人心,揣着世道,反哺田畴,这是弯弯悠长的江山,永固在岁月的时空间,涛声依旧,农事不止,还有“千帆一色带风轻”的渔船,江岸不论昨日还是今时是锁住一个个欢乐和愁绪的心锁。因为,它与我曾在一起共同呼吸,歌声牵着波浪一起跳动,一起赶路。江水调色夜的迷彩,于是才默默无语,不离不弃一直跟随到如今。 远处的艄公停泊在岸边,有江浪涌来,一浪浪推波拍岸,又一浪浪退下沙渚,缠绵近亲,还不完岸的情意,不知它亲近无数次后会留在我身边的湖泊,还是走向远方?江水的身影越来越远,岸,跟随着,不离不弃。我是江岸的影子,视线跟随着,目送它“一江春水向东流”。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永远的江河,变化的江岸,你是江水的胸膛,你是江水的柔肠,扯出长长的河床只是为了给江水梳妆,只是为了给江水布置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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