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怀念战友

　　“天山脚下是我可爱的家乡……白杨树下住着我心上的姑娘，当我和她分别后，好像那都它儿闲挂在墙上……”那天同学相聚时，被我们笑称为“广扁”的阿帮扯着略带嘶哑的声音唱了一首刀郎的《怀念战友》，很北方男人的歌。阿帮刚从广州回来，我惊讶在那季节不分，漫天漫地的湿软气息里，也会有人向往这透过歌声的粗犷和毫无遮拦的热烈。
　　阿帮是我高中时班里的团支部书记，高中毕业后，同学们不管考上的或是没考上的都在继续求学，而家境不怎么优越的他先是在酒泉的夜市上摆起了小百货摊，最终又筹钱去偏远的阿克塞开了个游戏厅。一年之后，阿帮最终南下广州，自此后，间或有过一两次消息。直到今年春节前，同学们把阿帮从中川机场接到，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他回到家乡之后，我在一家酒吧中见到了阿帮，比我少年时记忆中的他长高了变瘦了，令我感到惊讶的是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沧桑，他的眼神并没有很多的疲惫。但很快我看到阿帮的左手中指少了半截手指。断指的伤痕已经在他心里成了久远的故事，他淡淡地告诉我，刚到广州时他找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家工厂，每月250元的工资，很难想象在广州会有这么低的工资，但那时无特长无文凭又无亲人的他为了找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只能在这家作坊式的工厂将就，每天他浑身沾满了机床的油腻，很少和工厂的其它人多说话，终有一天，他告诉老板他发现把机床某处做一小的改进，效率会大大提高，结果这项技术改进大获成功，老板对这个闷声不响的北方小伙感到惊讶。可有一天阿帮在机床上永远地失去了一根手指，后来尽管老板提出让他做副厂长，阿帮还是离开了这家前途并不大的作坊式的工厂。阿帮应聘到一家保险公司做营销，他说，那时，刚从那家工厂出来他感觉自己能够做一位业务员似乎已是相当高尚和荣耀的事情。在这家保险公司，他每天要在广州的炎炎烈日之下，敲五十家以上陌生客户的门，和一百位以上的陌生客户说话。阿帮说这期间他被保安从小区里架起胳膊赶出去过，也被公司的高傲白领辱骂过，可他还是每天早起去敲陌生人的门，去和陌生客户谈话。积累了第一次跑业务的信心勇气和经验后，阿帮又应聘到一家广告公司做业务，当他抄着不太流利的白话奔跑时，那些北方的老板见了阿帮总是很热情。有一次，阿帮终于发了一笔小财，一家外资公司要请阿帮他们广告公司做一千张请柬，后来双方谈到每张请柬是15元的成本，对方闲价格高，这时阿帮一机灵，自己为什么不把活拦下来，于是他到处跑着打听，终于在一家印刷厂联系到每张请柬的价格是0.8元，于是阿帮以稍低于15元的价格把活自己拦下了，一千张请柬他有了第一笔在当时情况下很丰厚很急需的一笔收入，但是为此广告公司抄了他的鱿鱼。他又去了一家杂志社做广告。后来由于工作需要，杂志社派他驻京，在北京驻地距上班地点很远，他每天要骑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绕着北京三环转，同时他还兼职给中央台7套一家栏目拉广告。一年多后杂志社调他回广州，由于出色的业绩杂志社给了他一个副职。终因人事方面的原因，阿帮还是离开了杂志社又到了广州电视台，他说当年新闻中播出的广交会的台词好多都是他写的，对此，我深信不疑，上学时，阿帮文采出众，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在图书馆参加学校的作文竞赛，结果是他拿奖。但阿帮终觉得那时帮衬别人，自己没有斗志，因此他还是离开了那里。这时的阿帮可以说是久经沙场，积累了很多做业务的经验，在广州也有了很多的朋友，经朋友介绍，阿帮去了一家地产公司做楼盘销售，只是开发的楼盘在柳州，但开出的年薪是10万，拿到年薪10万的他回来了，33岁的阿帮事业才刚刚起步。
　　与阿帮一同捎回来的还有很多兰州同窗好友的消息，雨当了副行长，彬刚买了车……上学时都是好友，也许当年就是彼此欣赏某些东西，大家才会走的近一些，如今他们都把当年那些被欣赏过的东西发挥了出来，真为他们感到欣慰。那个中午，同学家的聚会，阿帮为我们揭穿了当年的迷底：H给D传过小纸条，我们都很惊讶，阿帮还给我联系了远在东北的曾经的同桌，而我依然在心里埋怨当年他不给我打招呼就换了座位……往昔的岁月在回忆的泪花里恍惚，我们为各自追逐的东西奔波着，忽视着，直到有一天我们看到镜中自己的双眼是那般失神和呆板时，突然记起了曾经火热的青春，似水的流年告诉我们，一切是那样珍贵。当年的男生们打趣：“为你们已逝的青春，为我们即将的奔腾干杯！”
　　不知道阿帮当年的小秘密，那个迷底一直在他心里。大年初三，阿帮走了，还未来的及给他说声告别，发的短信也不见回音，这是他一贯的方式，关于他和他的消息我们很多年之后才会再次知道，只能想象他在人潮车流中昂扬的背影。见到阿帮我才想到，也许把生活给与的只当作一种经历而忘记磨难时，就不再沧桑，懂得感恩。
　　漂泊的还在漂泊，牵挂的依然牵挂，唯有歌声依旧，在北方的一场春雪里，怀念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