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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印象。两段风流

2021-12-23叙事散文yangyizhuo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52 编辑

两段风流印象
――六朝PK唐朝六朝人喜欢喝酒,经常要喝得半死不活,用车载酒,边走边喝,让人在后面扛了锄头跟着,他要醉醺醺的说,“死即埋我!”唐朝人喜欢喝……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52 编辑 <br /><br />两段风流印象
――六朝PK唐朝
  六朝人喜欢喝酒,经常要喝得半死不活,用车载酒,边走边喝,让人在后面扛了锄头跟着,他要醉醺醺的说,“死即埋我!”
  唐朝人喜欢喝酒,经常也要喝的神志不清,眠红倚翠,当了皇帝老子面,也敢大耍酒疯,敢耍弄皇帝的亲随,甚至敢与皇帝的宠爱的女人调笑。
  六朝人有鬼气,唐朝人是神仙气。
  若为六朝人画像,应当是蓬头垢面,形削神瘦,麻衣短褐,拖杖曳屣。
  他们不洗澡,不梳头,甚至不喜欢吃饭,喜欢的是喝酒和服药。喜欢让自己处在一种丁点清醒大半麻醉的感觉里。他们可以在自己的屋子里脱光了衣服,一丝不挂的走来走去;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坦胸露腹横床而卧;他们可以在大街上,竹林里,山水边,路尽头大声唱歌,大声吟诵,大哭大笑,大喊大叫……他们认为这是一种风流,因为这是对不自由的肉体的鄙薄和嘲弄,更是对绝对自由的精神状态的一种崇拜和神往。
  六朝人应当有许多乞丐,他们从不为自己是乞丐而伤神。若是在一个滴水成冰的黑夜,他不会讨要两碗剩饭一豆菜羹,而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最后的破棉被换了半壶劣酒。
  说不定在某一天不想继续做乞丐了,他会兜头拦下几十万大军,懒懒的横躺在道路的中央,垫上一块比较合身的石头,在暖暖的阳光下眯起细长的眼睛,舒舒服服的捉拿身上的虱子。看那个领头的大官过来,也不起身,也不停手,只是把这天下群雄如同自己袄缝里的虱子一般一一捉给他看。那大官便不得不带了几十万的军马拜伏在路旁。
  六朝人穿了官袍又便怎样?看到风起,想起家乡的鱼儿正肥,便随手把当官的袍儿帽儿剥下。更不像蝉蛇脱蜕般的为难,只是随手丢去如同净手的废纸。
  六朝人大都短寿,正如他们所处的朝代一样,几十年,十几年,甚至几年便是一个轮回。在那个纷乱如麻,旋转如灯的年代,或许很难说,生的喜和死的愁。或因为喝酒,或因为服药,或因为不讲卫生,或因为爱讲疯话,知名的六朝人的结束横死的多数,正寝的廖廖。正寝的廖廖而默默,而横死的却往往引起生者的诸多艳羡。临死前一曲古筝令三千人泪下,是一种境界;遍缠珠宝,纵火一焚,且有美人绝代同此殊行,如此奇死场面也确是颇为难得。
  常常的想,六朝人像一个个不断膨胀的气球,一个个不断的张大,无止境的膨胀着自己,在那里热烈的跳跃飞腾,很快的又“砰”的一声爆的粉碎,却没有半点颓唐的破皮片。因为他们膨胀的那么大,飞腾的那么高,爆炸的那么快,不会有破败的皮落下来,在一瞬时间,都化作了细细的粉末,只需一缕风,一丝气便可以把他们化的没有半点踪迹,而他们也就是风,就是气了。这便是一种风流,一种妩媚,一种非人而超人的气息,是一种美妙的鬼气。
  若是唐朝人,头发不会那么蓬乱。温滑的清水会把他的须发洗涤的如瀑如练,当风飘拂如柳如烟。唐朝人确也不把头发用冠囊遮罩起来,他们会泼刺刺把长发甩开,蘸了酒,蘸了墨,如风般的在宣纸上泼扫。一张雪似的白纸,滚滚滔滔酣畅淋漓的墨汁连同着酒水,是他们一泄如注的本性。唐朝人有的是神采,有的是奇异,奇异的是他们的神采竟如天生神造,且不尽不竭。
  唐朝人比六朝人手中多一把长剑,跨下多一匹马。哪怕长的指爪几乎难以缚鸡,也要仗了酒气,拼命抱了他的长剑,长叫三两声。哪怕跨下的只是一头蹇弱的驴子,在他们的眼里也直如军中冲闯的良驹。琵琶美酒醉卧沙场自是一幅绝好的画图。唐朝人爱写诗,若不能亲临的事情,便用自己的诗歌来演绎,自己永远是最大的主角;唐朝人爱花钱,万贯家财半日散尽,也许只为体验一下驱遣千军万马的意气。鞍马之上打下的大唐朝,尚武并没有什么奇怪。争斗强盛自是为人的动物的本能。
  唐朝人爱讲大话尤其是喝酒以后,说话的人只心跳,不脸红,听话的人却只惊奇,不为忤。唐朝人写诗,必是无边落木,不尽长江;作画必是长河落日,大漠孤烟;穿衣必是宽袍大袖,锦帽貂裘;餐饭必是金樽清酒,玉盘珍馐;住所必是轩窗高户,广厦万间,行路必是大漠驼铃,花雨丝路……
  唐朝人爱喝酒也爱做梦,男人的梦不外乎男人的天下。他们想的是词赋满江,奔流天下,他们想的是开土拓疆,威风海内。他们想的是良弓骏马、美酒佳人,想的是繁花似锦,锦上添花;唐朝妇人的梦却更加绚丽,她们想的是天下的男人。她们敢梦也敢把梦做到醒时,她们的妆扮和衣裳能让1000多年后的女人咂舌叹止;她们的行径同样敢让今天的女人甘拜下风。她们做少女时便敢登了梯子,逾墙而过,约会她的情人,她们还会把男人养在皇宫以俸枕席,她们有兴趣亲自着素手把持天下,令天下男人匍匐在地而战战兢兢。
  唐朝人爱酒,但不服药。酒是兴奋剂,药是麻醉剂,所以唐朝人兴奋但不很麻醉。他们比六朝人更多了一些清醒,他们也常常在自己清醒的时候不住的提醒了自己,虽然多了一些痛苦,少了一些快活,但也便长寿了些,正如他们所处的朝代一样。
  常常的想,唐朝人像一个不断充气的皮球。他们尽力的膨胀着自己,使自己获得最大的弹跳能力,他们充盈的气息使自己冲撞出了一个最大的空间,却又拿捏到一个分寸,不至于短促的爆裂掉。事物总会难逃一个结局,那便是破败,唐朝也是如此。他的不同在于,破掉了,留下了几块残损颓唐的皮子,留给人们的是不尽的挽惜和不尽的怀想。
  他们相同的是内中的气息,不同的是外面的皮囊。
  若是六朝人当街遇到唐朝人,他们或者互为惺惺相惜,拉住了手不尽唏嘘,相见恨晚。更多的可能是,六朝人给唐朝人一个白眼,讽刺他终究难脱尘俗;唐朝人还六朝人两鼻孔冷气,鄙薄他只会自命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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