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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时光碎片

2021-12-23抒情散文牟敦乐
松毛虫村里人叫它松虎,它结蚕变蛹大家叫它松虎蛹子。松虎这东西很厉害,它能让山上的松树一片片死掉,尤其是它身上一撮撮总是抖动着的黑毛,看一眼都shen人,这东西不光身上有毛,它结的茧外壳上也全是密集的黑毛,虫变成蛹退下的皮,简直就是一堆黑毛。……
                   松毛虫村里人叫它松虎,它结蚕变蛹大家叫它松虎蛹子。松虎这东西很厉害,它能让山上的松树一片片死掉,尤其是它身上一撮撮总是抖动着的黑毛,看一眼都shen人,这东西不光身上有毛,它结的茧外壳上也全是密集的黑毛,虫变成蛹退下的皮,简直就是一堆黑毛。人一不小心碰到这毛刺,身上马上就会红肿一片,奇痒无比,就是隔了许多年的松虎毛,也照样威力无比,怪不得人们叫它是“虎”。上世纪70年代,每年春季都会有飞机来来回回在山上盘旋撒药,尽管每年都要撒几次药,可松虎这东西还照样茁壮成长。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它的蛹却是颜色鲜红耀眼,味道鲜美无比,令人垂涎三尺。只是它的毛刺厉害还不行,它结茧成蛹的时间恰恰是选在二伏天里,早些天还是树上的一只虫子,晚几天就成蛾飞走了,那时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在密不透风的山林里,天要多热有多热,人们为了在铰松虎蛹子时,防止毛刺,还不得不穿着长袖长腿的衣裤。   铰松虎蛹子要早早起来,等天刚放亮就得爬到山上来。好趁凉快,又有露水松虎茧上的毛刺不至于乱飞,铰起来受罪相对小些。在铰松虎蛹子的那个年代,农村生活水平普遍不高,许多人是常年吃不上几块肉,这东西就成人们解馋的绝妙美物,每逢大集,集市上卖松虎蛹子的乡村女人也是摆着长长的摊子,不少中学教师、副科级以上的脱产干部,个个馋鬼一样提着小篮子端着小铁盆与乡村女人讨价还价,为多个蛹子少个蛹子斯歪半天。   人要是上山铰虎蛹子一天下来,无不变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除了衣服被挂得破烂不堪外,脸上不让松虎刺得东高西低,也得眼皮让马蜂蝎得找不到眼珠,即使这样到山上铰松虎蛹子的人也是成群结队。   那一年大约我十三四岁,正是能爬树的年龄。吃过几次别人家送给我们家的松虎蛹子,禁不住那美味佳肴鲜红蛹子的诱惑,也央求父母跟着村里的人到山上铰过一次松虎蛹子。因为离村子近的小山上蛹子已不多了,不得不穿过另一个村子,到离家有十来里远的一座大山上去铰。天不亮临走时用手巾卷了三个煎饼捆在腰上,还摸黑在村头梧桐树上扭下三个大大的梧桐叶子,预备一个顶在头顶上防晒,两个铺在提篮里,防止松虎的老毛穿过提篮的缝隙刺到身上。我记得那次我三大娘领头,她熟悉那座山,在穿过那个山坡上的村子里,我才知道她原先就是这个村子的人,她的第一个男人还住这个村子里。我一生以来也是第一次进这个村子,虽然这村子离我们村不远,但村子的东面和南面都是大山挡路,所以后来我再也没进过这个村子。   上得山时天才蒙蒙亮,四周的村子里也有不少人聚来这里铰松虎蛹子。能看清树上的松虎蛹子时,大家各自四处散开,找树头秃得厉害的地方开始干活。我第一次见这么多的树,一片片都成了光秃秃的树干树条,甚至靠近松树的槐树柞树也不能幸免,有的松虎干脆在槐树柞树上结茧。抬头往上看,光头的树条上果然结着一串串松虎茧,更多的是饥饿的松虎爬上爬下到处找食吃的。有的松虎竟然在树枝上团成堆,一堆就有拳头一般大小。松虎们稍有动静便把头翘起来,警惕地晃着头,把身上的毛抖着,有时一蹦老高,弄不好就蹦到人的头上脸上手臂上。随着天亮大家纷纷散开攀上高大的松树,四周就不断传来树枝被折断的清脆响声,人们的尖叫声也在山间此起彼伏,要么是被马蜂蝎了,要么是踩着蛇了。   我望见一棵高树上不少松虎茧,正好发挥我的爬树强项,我便把篮子挎在手臂上开始爬树,刚爬到第一个树杈处就听见一阵嗡嗡怪声,一抬头,眼皮一阵钻心的疼,也差点从树上摔下去,篮子早已不知掉下树去滚到山沟什么地方去了。还未有丁点收获,便中了马蜂一箭,最倒楣的事还在后面。下得树来,感到裆间奇痒难耐,一摸,果然从裤裆里掏出一只松虎来,一只松虎趁机爬进了俺的裤裆里面。刚一出手,上下两处受敌,眼皮也肿了,大腿也肿了,一时元气大伤。我在树底下蹲了老半天,等过去那阵钻心的疼痒后,便到山沟底下找到我的篮子,然后在小溪流中,洗洗脸,洗洗手,不干了。但此时喊谁和我一起回去,可别人都不走,我自己又不敢一个人回,于是再拣几颗小树,在上面小心地铰几个算几个吧,加之不会用剪子,铰下的几个也多被铰破了蛹,这大热的天,铰得几个,下午回到家也多都晒臭了。   杨吃上几只美味可口的松虎蛹子绝不会那么简单,就是舍着性命铰回来了,还得过加工这一关。加工的第一道手续便是烧蛹子,得把松虎茧外壳烧掉,再从灰堆里捡出蛹子来。烧这东西不能用木柴烧,要不,肯定得把蛹子烧糊了,好在这时家家都有新打下的麦秧,等毒辣的太阳下去,在天似黑未黑之时,一层麦秧一层松虎蚕,在村头的地上层层铺起来,然后点火烧。在暮色来临之时,村村到处都是一堆堆烧蛹子的火焰,一时场面十分壮观。即使在熊熊火焰中,那松虎蚕上的毛也是十分厉害,要是在下风处,那毛从火堆里飘过来,其毒性亦十分猛烈。更有尚未变成蛹的松虎从烧破的蚕壳里弹出逃命,这一弹有的竟然能弹出三四米远去。蛹子从麦秧灰里掏出来,还要经过火烤,把蛹子上面的毛刺烤掉,然后用酒洗过才能放进油锅里或煎或炸。即使经过这样几番加工,吃一次蛹子之后,舌头也得肿涨得三天打不过弯来,有时腮梆子要疼上十多天才能消肿。   在每年夏季村头、河边上到处都是一堆堆烧松虎蛹子留下的松虎蚕壳,这些东西经过一夏的雨水都冲不净,除了那些喜欢在村头草垛旁谈情说爱的青年人要格外小心之外,那些喜欢下河洗澡的光腚猴子也要格外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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