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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小说笔记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2020-09-17叙事散文李灿
三十七干宝的《搜神记》里面有一篇《宋定伯捉鬼》。开头写道:“南阳宋定伯年少时夜行逢鬼,问之,鬼言:‘我是鬼。’”其中的“我是鬼”这三个字不简单,在汉语发展史上值得一书。我们都知道,文言文中标准的判断句通常都是像“陈胜者,阳城人也”或者“刘备
  三十七
  干宝的《搜神记》里面有一篇《宋定伯捉鬼》。开头写道:“南阳宋定伯年少时夜行逢鬼,问之,鬼言:‘我是鬼。’”其中的“我是鬼”这三个字不简单,在汉语发展史上值得一书。我们都知道,文言文中标准的判断句通常都是像“陈胜者,阳城人也”或者“刘备,天下枭雄”等形式,这里直接用“是”表示判断,这种句式很少见,只有白话文这种句式才普遍。从这里,我们知道,至少在干宝写作《搜神记》的时代,用”是“表判断的句式已经出现了。如果我们要研究文言文向白话文的演变过程,这就是很好的材料。
  还比如,《世说新语》里面有一篇,说“高坐道人不作汉语”,这里我们知道“汉语”这个词古代就存在,至少在刘义庆编写《世说新语》时有这个词。《世说新语》里还有个故事,桓玄、殷仲堪、顾恺之等人在一起做游戏,先说“了语”(以“了”为韵,表示事物完结的话)。顾恺之说:“火烧平原无遗燎。”桓玄说:“白布缠棺竖旒旐。”殷仲堪说:“投鱼深渊放飞鸟。”接着又说“危语”(以“危”为韵,表示事物危险的话)。桓玄说:“矛头淅米剑头炊。”殷仲堪说:“百岁老翁攀枯枝。”顾恺之说:“井上辘轳卧婴儿。”殷仲堪手下一名参军说:“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这个故事对我们了解古代的语音很有帮助。从这个故事中我们可以知道,古代“燎”“旐”“鸟”和“了”同韵,“炊”“枝”“儿”“池”和“危”同韵。
  读书要能够有新发现,尤其能发现一般人不大注意的细节。
  三十八
  中国古代的小说很注意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的结合,也就是虚构、夸张和现实紧密结合。
  例如,《水浒传》里面写高俅迫害王进、林冲,西门庆欺压武大郎等等,让人们看到了封建社会的罪恶,这里面就有写实的成分。然而里面也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武松打虎、公孙胜呼风唤雨等情节,这些就是夸张。
  还比如,《西游记》作为神话小说,总体上是虚构的。例如,孙悟空火眼金睛、如来佛施法术等等,这些在现实生活中当然是不可能的。然而,我们不能说它对现实没有一点反映。神仙的坐骑、童子下界为妖,祸害一方,这不就是对现实的讽刺吗?上梁不正下梁歪。
  又比如,蒲松龄的《促织》,里面说成名因为要急着上交促织,被折腾得很难受。他完不成任务,被差役毒打。这些就是对封建社会黑暗现实的揭露。然而,里面说小儿魂化促织,促织能斗大公鸡,这些则是虚构。
  三十九
  我曾经在黄冈的《问鼎》杂志上看到过华杉的小说《观景村》。后来我对华杉说:“前辈这篇小说写得很好,但是有一个问题,里面的人物说的话为什么没有冒号和引号呢?”华杉告诉我说,这叫冷叙述。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作者是有意为之,故意将叙述者的话和人物的话界限打破,让读者自己去理清楚。这种写法的确很有特色,可以造成不一样的效果。
  四十
  《三侠五义》中,展昭被封为“御猫”,结果白玉堂不高兴了:“你是猫,我们五鼠是鼠,猫就是捕鼠的,那你是存心和我们过不去。”展昭刚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结果公孙策点破了。展昭本来并没有向白玉堂施压的意思,可是白玉堂依旧不依不饶。五鼠中,后来白玉堂的下场没有其他几个好,这当然和他的性格有关。
  这个情节告诉我们,人不能较真,要懂得与人为善。有时候不是别人要和我们为敌,而是我们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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