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章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34 编辑 <br /><br />　　一，芒
　　打开门，打开一条通往山边的路，我看见簇拥的巴茅，风中发出丝丝的低语，孕育了一春的心事，被蝉鸣泄露，蕊中抽出的芒，像长矛大刀，像一面迎风猎猎的旗帜，插在路旁水边，风来，芒花飞扬，渲染山的热闹，村子的欢腾，一双双巧手将它们编织成帚。
　　有泥巴的地方，就有芒的影子。那个躬身握帚的人，是乡下的亲人，无论怎样的扫，总还是土的家园，握短了帚子，生长了年纪，扫除的尘土在向阳的坡上垒起一座座坟。
　　锁呐朝天吹起还魂曲。有哪一个祖先能够推门而出？只有芒迎风招展，像刀，像旗帜，但都沉默不语。风来，芒花就飞。满山遍野。代代繁衍，生生不息。像祖先的子孙，散落在有土无土的城乡，都有一个永远的村庄。
　　二，蝉
　　小小的蝉，鼓足了勇气，夏至，它就歌唱。竖起耳朵，又能听得懂哪一句。薄翼的蝉，你究竟练了几世，才将嗓子吊得如此清脆？
　　正如树大招风，清脆的声音将捕蝉的孩童引领而来，自制的网兜，长长的竹杆，蹑手蹑脚地逼近，黑色的蝉，眼睛朝天，倨傲地无视这鬼鬼祟祟的小动作。轻轻地一扑，嘎然而止的蝉声，带走了童年。
　　薄如蝉翼的未来，长大成现在，回不去的童年，走在向前的路上，一路奔波一路歌唱，因为有一个方向，亦透明如蝉翼。
　　三，河
　　一条大河波浪宽。听到这首歌，就想起一条河流。窄窄的河道，清粼粼的水，一群群鱼儿游来又游去，年轻的母亲倒影在河里，棒槌起起落落，响彻山谷。河边的柳，垂在水里，光腚的孩子，吹着柳笛，戴着柳帽，站在河里，打着水仗，清脆的笑声，溅起一朵朵白色的花朵。
　　听着稚嫩的声音，人就悄然长大。一别经年，河道更窄，水更瘦，青苔覆盖河底的石子，像柔顺的发丝，随水流动，绿得让人心生疼痛。
　　鱼儿还在游，一拨又一拨，弯腰撩起一捧水，一张不甚年轻的脸在水里荡漾，这是母亲的年轻在水里重现。而今母亲老了，河亦老得不像样子。这曾是一条母亲的河，和近前的山一样纯朴，和眼前水一样清澈的女人们的河。亦是我童年的河。
　　心中有一条奔流的河，始终唱着婉转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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