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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山里的玉米

2021-12-23叙事散文北雁
山里的玉米熟了。远远望去,黄澄澄地,一山一山,一坡一坡,满眼都是那种纯粹的、成熟的、令人愉悦的颜色。赶在天黑之前回到老家,父亲正围在一大堆玉米旁边剥着叶子,“哗哗”的声音,单调而宁静。吃过晚饭,我也去帮他,站在一大堆玉米前,我既觉惊讶又感到……
  山里的玉米熟了。远远望去,黄澄澄地,一山一山,一坡一坡,满眼都是那种纯粹的、成熟的、令人愉悦的颜色。

  赶在天黑之前回到老家,父亲正围在一大堆玉米旁边剥着叶子,“哗哗”的声音,单调而宁静。吃过晚饭,我也去帮他,站在一大堆玉米前,我既觉惊讶又感到惶恐。四季连旱,农历五六月都不怎么下雨,播种都困难;而今已过仲秋,先前个把月时间都十分地热闷,紧接着又是连天密集的雨水,气候反常,但山里的玉米还是如期成熟了,几分底子很薄的田地,居然也收了这么多的玉米。然而这也正是我的惶恐所在,这么多,几时才剥得完?

  蹲在另一头埋头剥着,和着父亲单调而宁静的“哗哗”之声,不一时,一堆剥了叶的玉米渐渐排高了。然而这玉米的确也够小够短了,几乎很少有筷子那么长的,我知道这正是缺少养分和水源的原因。而稍微长一点的,尖头不是被虫吃坏就是已经霉烂,实在令人惋惜。可接着又一想,这玉米生长在缺水而且又没有养分的山坡上,靠天长成,长到这个样子已是极不简单的了,况且在这干旱的年份,它的成熟已在证明着生命的坚强。这一季里,它和恶劣的气候抗争,不屈不挠,用成熟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何其可贵!

  也有许多还长不大熟,剥去青绿的包叶,一根根都嫩得可爱,用手一掐,清香的甜浆便喷射出来。妻哄睡了女儿,出来拾了一小盆,放在电饭锅里煮着,半个小时后抬出来,热腾腾的,散发着阵阵甜香,远远闻到,就被惹得口水汪洋。举一把放在嘴边啃着,虽不是很甜,远比不上那些早熟的水果玉米,但嚼得时间长了,滋味也就出来了。这正是玉米最真实的味道,令人甜密和亲切的滋味。

  小时候,山里的玉米熟了,父母人背马驮运回来,在台阶上一堆,小山包似的,远比现在的多得多。然而农忙紧节,白天根本来不及料理。待抢在天黑之前忙完田里的最后一锄头活儿,回到家简单地吃些东西,一家子就彻夜地剥。当时还只读小学的我们姐弟,却都十分懂事地帮着父母。熬到深夜,最大犒劳便是一锅煮玉米。深知父母不易,我们姐弟常常也在默声静气中给自己定下目标,谁都不会提前睡觉。几根玉米吃下,居然愈发有精神,深夜都不瞌睡了。第二天,一摞摞玉米被父母挂在梁上,远远的就见得一片金黄色。风吹日晒,晾干的玉米用来喂养牲口,年底喂肥的年猪基本上是我们一年的肉食;而更多的则是都被压到来年青黄不接的雨水季节,换回我们的学费。

  读书,接着参加工作后在外教书,每年的国庆长假,我都习惯回来帮忙,白日里顶着一大个太阳或是一天的雨水,背个篮子来到高高的山头,背一篮子玉米回去,汗水已湿透衣背。然而那时活儿再多、再累,却从来没有过害怕,一把玉米啃完,淡淡的甜香就能换回许多的力气来。

  至今想来,山里的玉米竟也是童年里最好的吃食。那时的玉米从半熟开始就要整整吃上一个多月,当菜吃,当饭吃,当零声吃,从不觉得乏味;直到玉米完全成熟,硬得嚼不动了也绝不会随意丢掉,一颗颗地剥下来,再小心地剥了皮后吃。那时我们小孩子家上山放牛,弯弯的山路两边,一坡坡玉米隔着刺篱笆,成熟的颜色十分诱人。牛儿一吃上草,我们便分上几个小队,东家的田里摘玉米,西家的田埂拧小瓜,王家的坡上挖芋头,李家的树上摘桃子,回来后点上一堆熊熊的篝火烤着,半生半熟便已塞到肚里去。虽常常会换来大人的一顿臭骂,但那味道竟不知要比现在时兴的烧烤好吃多少倍。

  在城市呆了半年,逐渐习惯了城市的节奏,也同样有了城市的狭隘。回到老家,一看到玉米就想到孩提时眼界的开阔。是的,那时站在半山腰的玉米地里,就能看到整个县城,那时的县城只是坝子里一个很小的角落,而在那开阔的视野里,亿乎都装不下我们远比那坝子辽远的理想。我不知道此时自己为什么常常有一种莫名的胆怯和惶恐,是否就因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山里了玉米了?

  妻去睡了。父亲也心疼我路上的辛苦,催了几次,我却在默声中定下了目标,“哗哗”的声音和着父亲那边宁静的、单调的声响,直到深夜……

] [ 本帖最后由 北雁 于 2010-10-13 17:0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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