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学话

　　谁都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早点开口说话，并在学话方面速度快点，我们一家四个大人自然也不例外。

　　女儿小时不仅说话早，而且进展惊人，两岁半时已能讲故事，属于口齿特别伶俐的一类，在我们单位算得上小有名气。

　　我与老伴想有其母必有其子，小果果应当很早就开口学话，而且速度应该很快，然而事实却与我们的愿望相左，果果在学话方面不仅未能继承他妈妈的优良传统，给我们带来惊喜，而是多少有点让人失望。

　　记得果果四个多月的时候，那时我们家还请了保姆，一天，保姆正带着果果玩，突然果果嘴里好像说着什么，我当时与他们有点距离，一时未听清楚，可保姆却高兴得不行，立即大声地对我说：“郭老师，果果在喊姥爷呢！”听了保姆的喊话，我并无惊喜之情，而是象平常一样走过去，平静地对保姆说：“阿姨，或许是你听错了吧，果果连爸爸、妈妈都还不会叫，怎么可能叫出姥爷来呢？”可保姆却坚持说：“我没听错，果果叫的就是姥爷。”为了证实她的说法，于是她当着我的面逗果果学喊“姥爷”，果果真的开了口，声音也是两个字，有点近似于“姥爷”的发音，但决不是有意识地喊“姥爷”。我对保姆说：“阿姨，我理解你的好意，目的无非是让我们高兴，但四个多月的孩子是决喊不出‘姥爷’这个称谓的。”保姆听后虽不作声，但脸上露出的神情却是不服气。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对的，因为以后很长时间里谁也没有听到过果果喊姥爷，不仅如此，不管我们如何引导，果果到一岁半时仍旧喊不出“姥姥”“姥爷”的称谓，至今还习惯性地管我叫“爷爷”，管老伴叫“外外”。

　　小孩学话并不是人们所想像的一路顺风，而是曲折式前进，有时偏快，有时偏慢，有时则原地踏步。

　　果果有一段时间学话较快，那就是十个月左右的时候。那时我们家已经不请保姆了，只是请钟点工搞卫生。那位阿姨是个活泼能干的人，也很会逗孩子，往往一边干活，一边逗果果学话。她逗得最多的就是：“果果喊阿姨”“果果回答咦”，果果也挺喜欢她，往往她一进门，果果就会迾迾趄趄跑过去，伸出手要她抱。她进门时少不了要大声喊：“果果！”，而果果则会干脆地回答“咦”。她逗果果说：“阿姨喜欢果果，果果叫阿姨。”果果少不了乖乖地叫“阿姨”，而且那声音还很响亮、动听，引得阿姨高兴得不行，常常念叨着：“果果真是好孩子”“果果好乖乖”。

　　奇怪的是，这样的情景并未延续多长时间，春节期间那位阿姨有一段时间未来我家搞卫生，直到元宵节后才上门。然而，果果对阿姨的到来却前后判若俩人，既不回答“咦”，也不喊“阿姨”，神情也冷淡了许多，好像他从未见过此人似的。对此，不仅那位阿姨感到纳闷，我们也有点大惑不解。两个多月的时间，对于小孩学语言来说并不算短，按说应该有明显的进步，可果果在这段时间里不仅没进步，甚至还有点开倒车，此前能够呼喊的称谓，如阿姨、奶奶、姐姐之类，竟然不会叫了，至于说话则是金口难开，随你怎么逗他，就是不开口。

　　我与老伴不免着急，担心果果学话出问题，女儿嘴上不说，看样子心里也急，只有女婿没事一般，还经常安慰我们说小孩学语言也有阶段性，也许这一段正是果果的低潮期，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姨姐的女儿则说：“俗话说贵人语迟，或许这正是果果特异的地方呢。”

　　果果的这一状况维持了好几个月，学话方面几乎毫无进展，对比他妈妈同期讲话的情况，简直是天差地别。女儿过了周岁就能讲四五个字的句子了，可果果最多只能讲三个字的句子，而且口齿还不大清晰。

　　我们在湖南呆了四个半月，果果的智力进步不小，尤其在看图识字方面进展很快，学习机上的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以及所代表的英语单词和汉语词汇都已烂熟于心，能说能背，唐诗也记下了不少，就连我家客厅里悬挂的大幅横匾——毛泽东的《沁园春·长沙》，果果也能依次记下其文句的顺序。然而学话方面，却仍旧差强人意。

　　在湖南我们经常带着果果出去玩，与别的孩子一比较，发现果果说话的能力不说与同龄女孩有差距，即使与同龄的男孩相比亦落下风，看到别的孩子讲话都很顺畅，而果果则还停留在念字、念词的阶段，我们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虽然果果也有强项，如认字、识图、念诗，可说话是衡量小孩进步的重要指标啊，也是小孩与他人交流的基本渠道啊，如果老是这样，这对果果的成长无疑会形成障碍，这叫我们怎能不急啊。

　　我与老伴实在有点不解，要论聪明果果不输任何孩子，为什么偏偏语言方面就技不如人呢？要论遗传，郭家与蔡家都无语迟之人啊。有时与亲戚朋友说起果果学话之事，焦急之情难免溢于言表，亲戚朋友则是安慰我们：“果果发声并无困难，单词短句都能说，也能喊人，只是讲话还不大利索，男孩子这种情况多的是呢，有什么可急的。”

　　我们在湖南呆了四个半月，果果在讲话方面只是小有进步，但仍旧字不成句，无柰之下，我与老伴只得把内心的隐忧带回北京。

　　虽然我们都在想方设法提高果果说话的能力，平日里一有机会就逗他讲话，可这小家伙的自尊心很强，凡他没把握的东西就是不开口，只是对你笑一笑，我们拿他哭笑不得。

　　大概从今年二月起，老伴每天趁着给果果洗澡脱衣的机会，天天教他念１０以内的加减法（事先写好贴在墙上），没想到这法子倒挺管用，果果对此很有兴致，百念不烦。可能是天天念数字的缘故，小家伙的口齿看着进步，经过个把月的训练，他竟然能很流利地念１０以内的加减法了。另外，我们又反复教他读唐诗，时间一长，小果果讲话的能力明显提高。最令人欣喜的是，他喜欢讲话了，即使大人不在身边，他一个人叽哩咕噜也讲个不停，虽然有些话只有他自己能懂，但只要他敢于锻炼自己，语言能力的提高就一定指日可待。

　　从二月到四月，时间尽管不长，可果果说话的能力却突飞猛进，基本上能断断续续与大人对话了，也能讲四五个字的句子了，背诵唐诗中的五言绝句也近于流畅。直到这时，我们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四月二十一日，我与老伴又带着他回湖南，虽然前后只有半年，可果果在讲话方面已是今非昔比，真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不仅在家里可与我们进行一些简短的对话，到了外面见了小朋友，也能进行简单的语言交流了。

　　这时，果果已是一个多话的孩子了，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他都成天念个不停：拿起扫把，他会说：“果果爱劳动。”拿起皮球，他会说：“果果爱打球。”拿起幼儿版的《唐诗》，他自己会读。拿起看图说话，他会自己念里面的事物名称。家里来了客人，他能主动喊人。令人可喜的是，他会成天纠缠你问这问那。而且他已能讲长句，那怕七八字的句子，他说起来也不费力。

　　一天，我与老伴正在给果果洗澡，忽然窗外小区门卫的电子信号呼叫起来，我俩都未在意，虽然回到学校已经近一个月了，小区的电子信号呼叫也不知听了多少遍了，可我与老伴似乎都未听清说的是什么，只知道是提示小车的进出，大概是说要刷卡，没想到小果果却突然说：“请按按纽并读卡。”这时，我与老伴才恍然在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们不由得同时说：“果果厉害，连门卫的电子信号提示语都听清了，并能复述出来。”

　　又有一天，老伴带果果出去玩，一进门就兴奋地对我说：“果果能讲长句了。今天他与小朋友一起玩，中间吃东西时，果果突然说：‘大家一起吃奥利奥。’而且口齿很清楚。”我听了也很高兴，不由得抚摸着果果的头，说：“果果厉害，姥爷喜欢。”

　　现在的小果果不仅讲话利索，口齿清楚，而且读起诗词来竟胜过许多四五岁的孩子，读七言绝句他早已不在话下，就连毛泽东的长调《沁园春·长沙》他也能一口气背下来。

　　特别有意思的是，这两天，小果果还有意无意地模仿《儿歌》自己编顺口溜。如他玩法拉利汽车时，突然会念道：“法拉利红又红，跑起路来象刮风。”他吃小馒头（一种少儿食品）时，也会不经意地念道：“小馒头圆又圆，吃进嘴里香又甜。”

　　小果果的叙述能力也大为加强。老伴时常给他讲格林童话，如《白雪公主》、《青蛙王子》、《小红帽》等，后来又要他自己讲。开始时，果果难免断断续续，停停讲讲，有时语言接不上，有时情节记不起，反复多次以后，叙述渐渐通畅，停顿渐渐减少，而且他还学会了使用连词、副词等，如然而、但是、突然、又、还、也之类，讲述时语调时高时低，语速有快有慢，让人听来还挺有趣呢。

　　原来我们担心小果果学语言的能力可能不如他的智力，看来完全是多余的，虽然论口齿的清楚、流利不如他妈妈，但与一般男孩相比，他一点也不落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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