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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少年轶事 已发撤稿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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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去的花楼

    花楼无花,也没有洋楼,只是江城汉口中心城区一条普通的街名。何时开始有这个街名,不太清楚。只记得自打祖辈起,就开始叫了,等我记事,它就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常听母亲唠念这个名字,能挂在嘴边,谙熟于胸,大概都与生活有关。在大西北居住,牵挂是一枚小小的乡邮,每次,一封封厚重的信笺都会装进同一个地址。然后从天山一端飞越千里,落脚在江岸的街屋里。来来去去,扯不断的就是花楼里的亲情。那里居住着外公外婆,远远的,无法牵手,惟有邮票上的花楼可亲可读。正是这个街名,让我留住了一份乡情。
    多少年后,等我回到江城,才凸显出它清晰的轮廓。
    那年,第一次回乡探亲,当小小的足跟初次踏上迷宫一样的街道,想象就像泡沫一样烟消云散。眼前的场景,都与花楼无关,却原来花楼只是一条古老的小巷。街道狭窄而又幽长,两边大都是居民的低矮楼房,高不过三层,拥挤,是一处热闹的平民居住区。稚嫩的想象无法张开翅膀,坚实的惟有脚下这花楼街的路面。它一头连着中山大道繁华的正街,另一头延伸到江边的码头。在它的内巷里,细巷众多,如同一个水叉繁密的苇湖迷巷,承载着密如芦草而生的平民,实实在在地卧榻而居。
    最是清晰的,就是街头的小吃,热干面、欢喜坨、面窝随处可见,“好吃佬”是江城人出了名的外号。在西北,从没有出外过早的习惯,可江城人却不这样,早餐大都在街上用餐,这与戈壁滩走来的我形成强烈的反差。记得外公看我总是垂涎于小巷的烧卖,于是,捋一捋胡子,笑呵呵地领我走进了老通城豆皮馆。说:“这里最有名,毛泽东来这吃过。”小餐一顿,我仍意犹未尽。外公不慌不忙补上一句:“不用急,等明天我们再去四季美尝尝那里的汤包”。就这样,我记住了家乡。原来,江城就是浓浓的美味,这就是一个懵懂少年的初次印象。
    与大舅牵手,就是想去胡同尽头的江船码头,只要一坐上他的轮船,天南地北,就可以到处游览。那个时候,大舅带着我总是脚步匆匆,兜里揣一盒廉价的游泳牌香烟,可总不见他带火柴。烟瘾上来,找个擦肩而过的烟民,笑嘻嘻地借火点烟。这是街民的习惯,还是花楼的风格?我总是看不明白,大概节俭就是胡同人的天然本色。
    开心的是西北人不曾见过的游戏,每每与表弟在一起玩,都会走到街的另一端姨妈家里,拿出克朗棋玩个尽兴。你一杆,我一杆,杀个昏天黑地。余兴未了,姨妈叫几遍还不收手,最后,姨妈揪着耳朵把我们拽到桌前才肯罢休。
    走在街道上,小舅的点子最多,比我大不了几岁,手中总是拿着一把自制的火柴梗手枪。自行车链条拼在一起,用粗铁丝从下孔穿过,简单地拼装就成了一个枪管,撞针,扳机,固定在手枪上,小巧袖珍很是新颖。轻轻扣动扳机,火柴头就燃出一股硝烟,“叭”一声脆响,从链条孔飞出老远的火柴棒,不偏不斜正中别人身上,没有重伤,只是痒痒的疼痛,让人欲哭无泪。
    租界在西侧,没有自然的分界,是当年英、法、俄的商务居住区。听外公说,早年洋人用坚炮利舰闯开了武汉的门户,就毗邻江边划定了自己的租界。江汉关钟楼高耸、森严,成了洋人奴役华人的标志。西式洋楼林林总总,一溜铺陈排开,把个花楼街衬托的寒碜不堪,明显矮了一头。解放后,虽然洋人早已走了,但是钟楼仍然矗立,当年悠扬的钟声已经停止了报时。屈指算来,上百年的历史依稀可见,条石砌成的坚固石墙花楼仍是江城的风景,层楼厚重,花纹斑驳,形同我儿时摆过的积木洋房,圆、拱、方、正,几何形状凸显,与外公居住的花楼街真有天壤之别。相比之下,“花楼”只是空有虚名,也许,就是当年居住在此的平民百姓期盼“安得广厦千万间”的美好用名而已。
    中国的建筑,少有长久的概念,就像外公的老屋,大都是木式砖瓦建筑。楼梯“咯咯吱吱”,踏上去悠悠打颤,即使是瓦当盖顶,也总是与木梁檩椽结为一体,朽也,木也!短暂的如同一辈人的生命。此地高高在上长久保存的,只有那些西洋式建筑。赶走了列强,这里才真正换了主人,如今已经成了步行街的一部分。商铺,琳琅满目,好不热闹。
    花楼街的南面是改革开放后名噪一时的汉正街,如今已经是车水马龙,进进出出都是商品。物流的交易,人流如潮。繁华,早已成了华中地区的商品集散地了,楼房也改变了旧日的模样。三十年的经济浪潮,已经把它打造的大气晚成,大撤大迁已经脱颖而出,初露端倪。如今,春节到了,才稍显安静,批发市场,毕竟不同于零售商店,年前打货,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一旦入年倒安静下来。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该回家的都踏上了归家的路程。逐利而来,追赶商业的大潮,成为时代的弄潮好手。这正应了那句古话:天下熙熙皆为利驱,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惟有花楼街不改旧貌,小处着眼,死守着街区,与旧屋同在的还有我的外婆。外公走了,母亲也没有等到回江城的那个时刻。慢慢湮没的是等待拆迁的居民旧楼,跟着时间一起慢慢变老。
雪过初霁,江城的春节,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汽。三十的年夜,鞭声不断,汉口的街巷,到处都散发着烟花燃放后浓浓的火药味气息。当年从这走出去的晚辈相约一起回到了老屋,我和弟弟也不列外。
    路弯弯曲曲,弯过了一个世纪,仿佛总也走不到尽头。有时候它真会让我迷路。曲巷众多,弯不好,就会走到临近的大街上去。民权,民生,民主已成路名,中山先生的铜人像就树立在三街路口,他背负长江,拄杖迈步,预向中山路的腹地坚实地迈步。延伸的思绪让人想起武昌起义的第一声枪响,正是他指引着黄皮肤的贫民埋葬了封建帝制。随后的毛泽东,从武昌的农讲所又义无反顾地走向井冈山,走向四面八方。追求、探索,衍生出的农村包围城市,枪杆子里的哲学思想,是一个红红火火中国结的色彩。难怪今日屋里屋外满眼皆是这种彩色,装点的小巷街面鲜艳火红。历史就像这滔滔江水,前仆后继,永无止境。
    仍然是挡风遮雨的旧巷,花楼街老得如今已淹没在繁华、摩天的街市中了。满街的灯光,灿若星河。道边的小摊店铺商品摆上了路面,把一个本就只有三四米宽的道路挤兑得更加狭窄。延伸出去的道路艰难地向外曲伸,汉口的地界,寸土寸金,有一处老屋生存,已经算是幸运,晨起暮钟,拥挤也是别样的情怀。外婆总是守着这条巷子,早年是等待夫君,迎送子女归屋。如今,三三两两的爹爹婆婆悠闲地聚在一起打打麻将,唠唠家常。
    我曾多少次走过这条巷口,我曾多少次迷失在迷宫一样的街口巷中。不是我找不到回家的道路,而是小小年纪就离开了花楼,三岁跟随父母,一走就是三十年,等再回到江城,拥挤的街道旧貌依然,只是多了一些新建的楼房。我又怎能再找到家门呢?
    一条花楼悠悠长长,深深浅浅,蜿蜒在繁华的汉口楼群中。旧巷里住着我年迈的外婆,楼门的阶石盘绕起岁月,坚实地奠基在大门口,衔接起花楼街与花楼主人出入的阶梯,为老人默默垫步。在晨钟的朝辉中,目送老人出门;在暮鼓的帮子声里,迎接老人归屋;市井艰难,看的出,被风雨洗刷的胡同光亮无比,走过多少足迹,只有他俩心知。投足,举步的认可,心心相印,默契而又熟悉。聆听足音,就是儿时的一首童谣的声音。
    外婆不老,步履坚实,精神烁烁,谁能看出她是九十高龄的老妪呢,只有小巷还记得她的背影。外婆不亲,只是母亲的继母。然而,花楼确是属于她的街道。在这里,她生育了四个子女,在这里,她操持着整个家庭。母亲走后,都是她辛勤劳作,相夫养子,忙忙碌碌只有日子,忙忙碌碌总是这条胡同,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条窄窄的花楼街了。
    听母亲说,早年抗战时,外公避难监利,等回来,外婆也随外公来到了江城。从此,她成了江城的媳妇。住进花楼街,成为弄巷小屋里的主人。艰苦的岁月,一间十平方的木楼小屋,扎堆一样挤着一家六口,她含辛茹苦拉扯四个儿女。母亲鞭长莫及,只能寄回钱和粮票周济老家的生活,而真正的苦寒,只有外婆才体验得深切。岁月剥蚀了花楼街的身影,困难时,简陋的木房吊装着板床睡厢,两代人就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做饭只能在过道上。如今,老屋的吊床还在,而地面的木板已经洼陷。每每晚辈们回家把外婆接到子女宽敞明亮的花园小区去生活时,外婆住不了一段时日,仍会惦记着那间吱吱作响的木屋。岁月的情感谁能忘怀呢?
    三十夜晚的花楼流光溢彩,三十的年饭依然是浓浓的亲情。今年没有去餐馆预定年饭,子女们就是想再回到花楼的老屋,体验一下当年的滋味。想亲口尝尝外婆熬制的排骨藕汤。一鼎老式砂锅,两枚蜂窝煤球,当年最有滋味的藕汤就在这文火中细细地炖煎,熬的是亲情的记忆,煨的是民家早年的向往,因为,惟有那鼎老汤原汁原味,煨着岁月浓浓的香醇,是我们喝惯了的味道。
    显然花楼老了,启动的规划已在城市的蓝图之中,不久的将来,它会退掉旧日的模样。然而,在老去的街道里,外婆也会随昔日的街屋一起老去。走过风风雨雨,走过岁月沧桑,我知道,是老屋和旧街,把一个大武汉抚育成如今这般繁华似锦的气象。谁能说花楼不是风景,谁能忽略它当初的存在?记忆的身影,是实实在在的街巷人生。
    也许有一天,它会轰然倒塌,可从它身上崛起的一定是一个崭新的江城巨人。眼前消失的都该消失,不该消失的永远留在心上。它是我的记忆,我的花楼。因为,没有那一块基石,永远走不出江城的后人,如果没有那一条悠长的街巷奠基,永远完成不了偌大江城的新老更替。有什么能比它敦实,厚重呢!
    此刻, 拆迁是飞速变化的江城一大景致,到处都在敲敲打打,渗透在新建筑里,也寄望在期许中。新的来了,旧的自然要消亡,停停当当是宽阔的大路,众多的大家闺楼。旧貌随时间一点点流逝,乔迁的新居多是年轻人的身影,留守这里的,只有总也劝不走的外婆。
                           
                                         “百号”少年

    有一种植物至今还清楚地记得, 当地职工都称它为“百号”,虽是一个陌生的数字,其实,就是人们熟知的罂粟。而名为“百号”,也许是那个时期的一种特称和需要,这是新疆兵团农场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一段难忘经历。
    过去不懂,也不知道,能与这种植物联系起来,是懵懂少年心中模糊的概念。为了战备需要,当时只在少数几个农场种植,25团便是其中的一个。兵团是一个准军事体制,纪律严明,具备生产条件。所以,个别连队有几年时间都有近百亩的种植任务。用途单一,不会与毒品挂上联系。从老职工口中得知,战争会流血,从百号身上能提炼医用手术的药用成分,是理想的麻醉药剂,尤其是医院的用量很大,不可缺少。
    新中国成立,已经根除了早年泛滥的大烟。在我们这一代人中,对它的认知非常淡漠,甚至是一片空白,印象仅仅停留在百号割浆收浆上,团里通过严格的组织和管理来完成整个生产环节。
    六月,夏季来临,百号的茎秆已有齐腰深了,生长已经开始逐渐成熟。在田边地头,常常有专门的执勤民兵站岗巡视,这是为了防患有非份念想的人擅自进入。从远处看去,整齐茂密的百号一片青绿,枝枝静安,叶片之上成片条田都是这种花朵,粉红,紫色,星星点点,鲜艳妖媚,野性的让人着迷,而最多的是白色花朵。随着花儿凋谢,花瓣内的罂桃齐刷刷地露出头来,远远望去,一层桃青竖在顶端,蔚为壮观。
    百号收获是一个慢长的过程,整个收浆期学生要在连队住二、三十天。收割需要大量劳力,当时,田间其它作物管理正忙,无法腾出大量人手,于是,初中学生就成了收百号的主力军。去连队前,老工人总要集中学生开会,讲解收割要领,反复强调收割纪律。在班主任老师的带领下,各班陆续进住到种植的连队。这期间,吃在连队,住在连队,我们男生临时居住的房间非常简陋,有的是在羊群进山后空置的低短窑洞,有的就在连队礼堂搭建地铺。学生们铺挨铺,用松软的麦草垫底,打开自家带来的铺盖,临时安顿下来。劳动期间,连队给学生单独开火,提供的伙食很好。面对社会,学校走进了一个开放的空间,面对收割,又成为一个封闭的集体,锤炼的舞台暖融融,特殊而又新奇。
    时光真短,教育一代代延续,如今,学习知识,不再有那些特殊的体验。收获从点点滴滴开始,从生疏到娴熟,每天从百号中收获原浆,这种原浆,也是人们早年所说的鸦片初级原料。
    那时候的职工与学生严格按照要求落实收割任务,心无杂念,现在想想仿佛难以相信,怎么没有人拿呢?一点点邪念都会破坏规矩和制度,可那时,人们却不为所动。现在,毒品已在打击、追缴的严禁之列,一些不法之徒还是绞尽脑汁,不惜铤而走险。其实,当用途和目的明确,利用它的特殊功效也能造福。
    六月,百号花耀眼夺目,蔚然成景。西北的农事在田野中,与杨树一样高高地站立,俨然是兵,护卫着田野。成垅成行的罂粟果灌满了桨,长在地里等待人前来收获。三连、四连、六连早期还有荷枪实弹的职工把守,随后,在学生的歌声、笑声和天真无邪的劳动中渐渐取消,大家听从组织,听从调遣。
    集体生活比起课堂要自由了很多,没有书本,课堂就在地头,是一种娴熟的生产技能,做多了就会熟能生巧。我们最关心的往往是班主任分组。收割前就确定下来,每个小组由两人组成,成为最小的采收单位。青少年学生,心里总有一点点心事藏在心里,与要好的同学分在一起是小小的愿望,如是心仪的女生,那就更为欢心,干活会干劲倍增。小组一旦固定,就会划定一块收割区,两人一起每天上、下午各收浆一次。为了能在劳动时间里完成,每组所分地块相对适度,如果收不完就不能回去。一个班集体必须齐心协力才能完成整块条田的采收,老师不愿看到落后的学生出现,手头快的学生如是提前完成,往往会分派到落后小组帮忙。虽然有老师协调,但谁也不甘落在最后。当时,收浆多少是衡量每个小组成绩的重要指标,因此,组与组之间都在展开竞赛。产量是关键,手头快,收浆多,这才是最终的目的。正因为此,连队常常杀猪,用好饭好菜款待学生,力争上游成了学生的无形动力。田埂上,地垄间学生就像勤做的蜜蜂,采蜜似的忙碌。收工后,总要成双成对去查看公布的收浆成绩,看看头榜花落谁家。
    收割需要配合。一人操刀在前,手拿一把割浆小刀,刀具是一把一头磨得非常锋利的5—10公分钢锯片,上面绑一块宽窄、大小相等的竹片,用以固定刀片的深度,只要在罂桃上划一圈,就会割开一道细细的刀口,浆汁就会慢慢地流出来。而另一个学生跟在后面收浆,他的动作不能太慢,跟不上割桃的速度,浆液就会滴到地下造成浪费,浆汁干在罂桃上,还会影响下一次采割。刀片的深度事关罂桃生死,太深会割死罂桃,之前,这个工序都由老职工事先调好。从收到结束每个罂桃能割二三十刀,浆汁干枯,采收最终才落下帷幕。下刀的顺序也很重要,如果不正确往往影响产量,从上往下一次次挨着下刀,这才是最好的割桃程序,因为营养都是通过茎秆从下往上提供,如果初期刀口开在罂桃下部,就会阻断向上提供养分的通路,这就看每个学生的割桃技术了。劳动之前,老职工会示范,手把手指导,每个学生捻熟于心,不敢有一点马虎。一滴滴渗出的白浆流出后,收槳的学生左手拿一只小缸挂在四指上,右手迅速顺罂桃表面抹一圈,浆汁就留在了手指上,然后刮进浆缸,算是完成了一个收浆过程。就这样,一个个的割桃,一颗颗地收浆,两个人的组合很是协调。快的小组每天能收八九百克原浆。割浆初期,生手割桃因为每次都要左手夹桃,右手快速划刀,有的学生不小心往往会伤及手指,每每此时,同学只要抹上百号浆,就能减轻很疼,很快止血,不会感染发炎,继续采收一点都不会受到影响。
    产槳期间,百号仍要每天浇水,为了不影响收割,大都在晚间放水,百号收获往往在一周后才达到产浆的高峰,而到采收后期已经开始明显减少。收获结束,罂桃满身划满了刀痕,出尽了周身所有的浆汁。这时,果桃壳里的种子慢慢成熟。有的学生嘴馋,往往等不到罂粟籽成熟,就开始偷吃,记得个别胆大的同学掰开即将成熟的罂桃壳,取出罂粟籽悄悄地品尝,结果身上起了红疹,有的脸也肿了,头晕脑胀。其实,外壳干枯坚硬后种粒才成熟,敲碎后倒出,黄黄的,满满一把,放在嘴里咀嚼起来非常的香。多年后离开农场去吃川味火锅,有同事说,川菜火锅里放入百号籽,就能调味出一流的佳肴。我相信,如果真是这样,百号籽粒佐之火锅一定很鲜。
    条田很大,劳动小憩,同学会自己调剂,坐下休息,初中学生总有说不完的秘密。每次学农后期都会传出一些绯闻,道听途说,窃窃私语,过后,等上课一段时间同学们又会全都忘记。割浆收浆,劳动踏实,藏着少年的浪漫。缘分走在地头,朦朦胧胧,彼此无猜,理想、兴趣、爱好无所不谈,虽有阶级斗争的影子,满脸的童稚还是去不掉的,劳动有明媚的阳光,也有浅浅的暗流,是学生们日后的笑谈。有人说,那个时代只是学生,有环境行为约束与家庭的告诫和教育。其实,手头快和慢都不重要,完成任务坐下来,地埂上的交流是情理之中,学生们跟着百号一起成熟,收割是收割,思想是思想,打着红卫兵的烙印。心念动着,说不清,也不会讲明白。学生与成人,分界一目了然,心思止步于萌动,偶尔的一点心眼,就像艳阳下娇艳的百号花一样,只要没有邪念就不是什么大错。过后,走上工作岗位,我才知道,某个女生的心思,然而机会毕竟没有给我,心系着果实,头绪从没有理开,所以,一扇窗,始终紧紧地关着。
    百号很神,有那么多人为它趋之若鹜,为肉体,也为虚幻,空灵,迷茫,沉沉地走过了一个多世纪。那些人,那些物,还有历史,都在一次次的硝烟中沉浮,带来阵痛,模糊着世人的意识,影响后世,还波及了一段我的劳作体验。沉沉浮浮是一个民族的自觉警醒,清楚毒瘤是大家的共识。我经历了,认识了一个物种,深信前性不是后性,物性有差距,都有本质的区别,就像田间的那些少年情话。只要记住,终会理解,本意与邪恶,出入也许只有一念之隔,重要的是生命的道理,对待它的态度。物种有灵性,生命总有张力,魅力所在自然状态不凡,花开着,人人追逐着,沉迷着,深深吸引着人们的视线,这种植物是妖还是孽,已经盖棺定论。花开花落,诱惑有尽期。此刻,想起了鸦片战争,想起了林则徐,而我收获在新中国,有它也是用,用途却不同。
    开在西部,没有伤痛。少年与欢笑,本质的区别深深地印在脑海。那浆割出,殷殷犹乳,太阳一晒,就变成了浅褐色的颜色。从地头到收浆点,有专门的晾晒库房。一台天平,称出分量,然后,收集起来,倒进晾盘中,在晾房里慢慢阴干,直到水分蒸发干净,剩下的,打包编号,登记入库。
    几份收浆,几份心情。百号花,得不到也不该我得到的是花和果,能得到的是早年的一段劳动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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