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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拜坛问候:时光书(旧帖,已发)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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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书

            朱谱清

            一、以散文的方式

                   1
    时间作为源头,已经存在那里很久了。
    一片废墟。在阳光的背面呈献出燃烧的灰烬,那是时间留给它的暗疾及侧影。一片遗址。在历史河床的底部发酵、酝酿,被逆流而上的人打捞起无数的宝藏及故事。一只半坡陶罐。经过远古的幽闭行旅,在展览馆的玻璃橱柜内部,你我匆匆掠过的眼睛却无法读懂它的时间密语。
    时间的背面是什么?雨滴落在白墙黑瓦上,屋顶是淡淡的青痕。模糊了,眼底的波光,刹那的转身。唯有太阳一日一日照常升起、一日一日照常落下。而万古不变的时间之水,一日一日清响流痕,向着永远不知道有多远的不可知的远方流去。
    时间的背面,夹杂着欢乐和泪水。无韵脚的生活,人们更多地记着流水帐,偶尔跳脱出点滴的诗意,可看做是烟火的华丽转身。
     “于是日子和日子过去了,这些加起来的日子是我多少生命,我说不清楚。”一念一刹那。转眼光阴已过去了几十年,如果让我说出它到底具备什么形状、有着怎样的味道及气息,真是一件难以描摹的事情。

                     2

     今年本命。已丑年的冬天,当一年将尽的时候,我陷于冥思。常常在想属于自己的时间是如何流转的。民间通常把“本命年”也叫做“槛儿年”,即度过本命年如同迈进一道槛儿一样。按照周作人在一篇文章中的说法:“我们乡间称三十六为本寿,这时候死了,虽不能说寿考,也不是夭折。”悲观一点地看,大抵可认为人生已经过半。接下来的日子,对于人和事,大可不必过于计较功名得失、情感利益,练就淡定豁达之心,以最大限度抵达“不惑”之境。
想想看,你存在的时间与你感知的时间相同吗?
    1973年的早春,我生在港口镇(确切地说是山门乡)一个名叫七里凉亭的小村庄。那一年的国内、国际发生了两件大事(显而易见,后来从某种途径得知):一件是中共中央恢复邓小平党的组织生活和国务院副总理的职务;另一件是美国在《关于结束越南战争,恢复和平的协定》上签字。可是,对于一个农村妇女,母亲显然不知道这些大事对于1973的意义。她只记得,那年的早春冷洌扎人,还带着冬天的寒意。整整一个冬天,她都在河边洗衣服。生我的头几天,还很艰难地半蹲在河边洗腌菜及一家人的饭食。
    真正算起来,我是母亲的第二个孩子,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大我两岁。我隐约地得知,那个哥哥大约在不到一岁的年纪上消逝。至于是如何夭折的,后来,我也未曾向母亲刨根问底打听其间的缘由和细节。那也许是一个女人生命中的伤痕,时间已叫她自行愈合,还是不问为好。当我也做了母亲,更深地理解了这种伤痛。
      我存在的时间与我感知的时间,能叠合在同一个点上吗?
      对于1973年的意义及物象的感知,应该自那之后,并往后延长五六年时间。我对1973早春的冷,通过后来若干年母亲反复冻烂、肿胀的双手,得以感性复原。我对1973的虚幻认识,并不比母亲来得更为真实、直接,带着生命的切肤疼痛和温度。

             3

    此后,记忆中的小巷出现了。
    幽暗的木板房出现了。
    留着深深车辙的石板路,出现了。
    日渐西斜,炊烟飘过房顶。鸡栖于埘,羊牛下来。隔着薄薄的板壁,谁的耳朵,偷取了谁家的秘密。暮色打在老旧的屋檐上,倚在门边的人,有一张深褐色的面影。不过,我已经记不得他们是谁。
    那是七八十年代朴实、粗砺的乡村。那时的乡村词汇贯穿着:生产队。公社。集体。工分。耕牛。石磨。澡锅……还有许多我早已遗忘的事和物。人们为土地而争吵、为粮食而红脸、为田间的过水而动粗,也为热烈的稻子互相义务帮工,仿佛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不知那个年代的女孩为何头上爱生虱子。常常是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母亲们搬把简朴的木质靠椅坐着,身前偎依着一个女孩。母亲们一手拿篦子,一手将女儿们的头发散开。密密的木齿顺着油亮的黑瀑,滑呀滑呀,不一会儿,篦子上便有一层白亮亮的小东西。我还记得,每次篦完,母亲便用指甲盖将其按住,发出啪啪的响声。村里也有些女孩,反复梳呀、篦呀,总是消灭不了虱子。后来,即使在母亲面前哭闹,也不行了。无奈只得剃了光头以绝后患。
    模糊记得,村里的光棍汉二犟子是个异类。他那泛着寒光的脑袋,剃得寸草不生,像个幽灵。印象中他总是紧裹一件旧棉袄,棉袄空荡荡的,拦腰扎一根布带子,他将双手拢进袖子里,微驼着背在村子里游来荡去。
    啊——呸——,幽暗的小巷上空常常划过尖利的咳嗽声,像是破瓷用力刮蹭另外一种坚硬、质地不容的物体。那是二犟子伸长脖子发出的。他脖子上的经脉突突地跳动,随后便有黄绿色令人作呕的黏稠浓痰,落在石板路上、墙壁上,甚至是我们的身上。开始时是无意,后来渐渐变成了令人厌恶的一个人的表演,类似于游戏。
    小孩子不听话,大人就说,二犟子来了!孩子顿时吓得停止了哭闹。
    村人都躲着他。他如此落寂,内心的寂寞无人倾听,荒芜的草越长越深。

    那时我是个胆小爱哭的小姑娘。扎长长的辫子,浓密的头发像黑夜的核心。我总是牵着奶奶的蓝布衣角,亦步亦趋跟在那双小脚后面,如同影子。
    奶奶会做好吃的油盐锅巴。将米饭刮净,只留紧贴锅底薄薄的一层,用柴火将锅巴粇成金黄焦脆,浇上少量金贵的菜油和盐,那味道就飘散在整个巷子里,是童年物质匮乏时代的美味。奶奶总是积攒许多藏在灰白色洋铁箱子内,等待她那在乡镇上班的大儿子,我的大伯回来。
    奶奶死的那晚,我就睡在她的脚头。睡梦中大人将我抱走,我根本无从记起她是怎么消失的,她说走就走了,好像是个谜。
年少时,我很早独自离开家在县城求学。每个学期开学,父亲装上母亲洗得洁净被阳光反复吸吮的棉被,用他那辆蒙着水泥灰尘的永久牌自行车,送我上学。放假前,他会准时出现在宿舍里,将我和被子一起装上自行车回家去。差不多每隔两个礼拜,他会骑自行车赶十几里地来看我。他其实并不说什么,只是给我送母亲做的腌菜,并顺便看看我。
    但我知道他的愿望。他兄弟姐妹四个,他是最小的孩子,照理应该最受疼爱,可命运不济,只有他的脚被牢牢焊在田野里,仿佛命中注定。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我和弟能读书出去。
    现在,我多像一个絮絮叨叨的老人,慢慢回忆起关于年少时的模糊场景。在回忆中,时间具备了温热、灼烫的气息。不过,这一切都注定面目全非,原来的村庄几近消逝。好些我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已经成为埋在土里很深很久的人。
                     
                                 4
    现在的我,要回忆遥远的我。遥远的我,在召唤现在的我。毫无疑问,他们都在指向一个终点。
    史铁生在一篇文章中写了一个故事:他的一个朋友的儿子小名叫老咪,老咪六七岁,而他十二三岁的哥哥总有许多幻想,哥哥有一个关于时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问题,难倒了众多人。结果有一天老咪突发奇想说:“从上一弓弦开始。”语惊四座。
    就在2009腊月的某天,我和儿子送他的小姑一家坐火车回芜湖。我们在站台上等火车,俩孩子在站台上玩耍。突然儿子问:铁路究竟有多长,能通到外国吗?
    然后,9岁的小家伙竟然说出了令人惊讶的话语:“铁路是有限的,房子是有限的,我们都要死,我们的生命也是有限的。只有——时间,是无限。”
    那一刻,我怔住。我疑惑这些感知他从何得来?洁净光滑的孩子,是否有一双洞悉世界的眼睛,那定是某种先知给他们以穿越迷像的神哲之力。
    季节流转,生命已经过半。作为一个爱好写字的人,半生已过,还没有一本薄薄的书稿作为对来路的应答与纪念,是不是存在一种遗憾?
    好在诗人说:“它在我们之中在我们之上和我们一起流逝。/它是时间、力量、声音、光明、生命和爱—— /甚至流逝成非物质的物质。”所以,给我生命的人、养我育我的人、我爱的人、爱我的人、帮助我的人、鼓励我的人、温暖我的人、默默祝福我的人、甚至素不相识的人……在这生命的流转中,我们共同完成了对时光的雕塑及感悟。
    也许时间会模糊、侵蚀某些面容,也许我未曾向你表明心迹及谢意。然而此时在纸间,我笔端流出的感激,都是实情,绝非虚幻。

                         二、以诗歌的方式

一直唱歌的人儿安静了
眨着眼睛的白马,滚落在山坡
月亮的光辉贴着心房
草青。草又黄。
一地的亮银,坐在村庄上。
时光的雕塑正在形成
该如何说出这年华、这遍布其中的尘埃
该如何说出活着、这一一展开的爱
  
该忍受的,必须忍受
该宽容的,已经宽容
流汗。流泪。流血。爱与生活
烟熏火燎继续。放弃唯美的形容词
多用动词写痛处
许多年以后,这无法说出的挚爱
不用说出。无需说出
如同,那棵一直开花的桂花树
终于落尽,最后一片叶子
有人从中而去

                           三、以札记的方式

    1、正月里,到长辈家拜年,我更多地感到了时光的无情。
     平日各自为生活奔忙,很多亲戚长辈也只能春节时去拜望一下。大姑爷几年前年得了肾病,去年更严重一些。我们去拜年时,他马上要去医院做透析。那个曾经魁梧高大的人,整个消瘦了一圈,脸色暗沉犹如多年生的老树。他说,大腿内侧里装着透析的管子,每个星期要做3——4次透析。那往日洪亮的声音变得飘移低沉。
瘦小坚韧的大姑每次都陪着他,“若不是我那时坚持死马当做活马医,恐怕他已经走了。”
性格懦弱的舅舅,年轻时被强悍的妻笼罩,活的不太像个男人。老了老了,关系逐渐好转,又被淋巴癌缠住。母亲叹气,对她这个老弟弟总是揪着心,有时悄悄流泪。还有弟弟的岳父,正遭受双重癌症的缠夹,已做过2次手术,他无数次忍受着看不见的毒瘤在身体内游走、侵袭。
    如此说来,时光的魔法石再也无法将他们回复到年轻。有人往老里奔、有人往疾病上走。他们都不情愿,在余下的时间里,忽然有了对今生的更多依恋。
     但是,即使活得疼痛无比,也要好好活着。那是“苦难,需要你为它作证。”

     2、“人在观察大自然的时候,会把心中最美好的东西拿出来。”坐在窗前,无法觉察出自然的变换是不是一件恼人的事?那几日,空气中充满着燥热的气息,脱了棉衣也似乎奈何不得急急忙忙赶来的春天。没时间去外头闲逛,滨河的桃花开了不止两三枝吧。
    我坐在电脑前,透过别人的眼睛看春天。画面上: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对着盛开的桃花盛开她们的笑脸。不过,透过别人的眼睛,只怕不真实了吧?
    春光美,却也短暂。一场风一场雨,春天又缩回头,继续和冬较劲。老话说“春捂秋冻” ,我从柜子里翻出没洗的棉袄继续穿上,只怕一不小心就感冒了。人渐渐变老是从哪一个季节开始的,你无法明确,总之时光不知不觉地操纵着你。
    二月,雨点滴滴答答洒在阳台上、窗沿上,发出了清越的脆响。我心说,好啦,真该欢迎它们,北中国干旱的土地有些盼头了。冷雨敲窗,南方春雨一阵接着一阵。我想对你说:记得加衣,记得珍重。

     3、他是透明的,小小的胸膛没有秘密。他常常说些傻话:“妈妈,我要带你到月亮上去。我发明一种遥控器,一按,云彩就下来了,将我们接到天上,然后,一按,云彩就嗖地滑下来……你说好不好?”
     我看着他长大,感受到生命的洁净、自然、美好。给爱以爱,我不由自主地为他写不知是否算诗的分行的句子。

     4、此刻,我需要再次回忆,那孩子血脉的上游。
      “6.30”洪水过后,小城的夏末,还带着未曾恢复的伤痕。我租住在西街一户老店铺后面的二楼,他几乎每隔几天便来看我。他有明亮的嗓子,当他带着吉他边谈边唱时,我发现了小屋内充溢着明亮的气息,逐渐冲淡了我内心的灰暗和忧伤。
     如果我回老家还没有到来,他便坐在老板的小店等,一直等我出现。后来,我到同济进修读书,又是整整一年。我一直没有问他等待的时间是否觉得缓慢、悠长。在等待中,我漂着的心,渐渐认清了要找寻的方向。
     他从事基层工作,对待工作严谨、细致,总是尽力将事情做得井然有序,对于难缠甚至头痛的事,也竭力付出极大热情。这无疑过多消磨了他向岁月深处走的身体。他像被抽打的陀螺,停不下旋转的脚步。每次听到回家来坐在马桶前呕吐的声音,小儿说像极了牛在哭泣。
     现在,他放弃了吉他和浪漫,而烧好吃的菜。他有着异乎寻常的清洁精神:皮鞋每天一擦(算起来,已为我擦了十年),摩托车是他的宝马,每周一擦,雷打不动。
     他的脚步声很重,总是踏得楼梯咚咚作响,似乎从底下一楼就听见。那声音,让人感到现世的踏实和温暖。

     5、这是列入法定假期的第二个清明节。我依然没有回去,弟也总是值班,尽不到祭拜祖先的责任。上祖坟的事总是父亲一个人完成,我对此有很多隐忧。我得跟着丈夫上祖坟,这是中国千年来的传统,由此看来,古代重视子嗣有其根深蒂固的原因。
    不过,我总认为体内流动的血脉之河,上游与下游之间总有必然的、神秘的联系,它总在看不见的某个地方召唤你,召唤你。

    6、老街还是呈现出日渐衰老的模样。孩子们不懂它的历史与忧虑,奔跑、玩耍,呈现出截然不同生长的力量。

    7、近来忙乱,除了日常杂七杂八的工作要做,另一个重要任务是学习科学发展观。上面要求“白+黑”、“5+2”。奉命完成了一篇6000字的调研报告、2000字的心得体会、2篇各1000字的科学发展36计、通讯消息若干……
    我们学习的方式是轮流带读,每人读上十几页纸,像接力赛。有天我读到这么一段:“一定可以做到有菜吃,有油吃,有猪吃,有鱼吃,有菜牛吃,有羊吃,有鸡鸭鹅兔吃,有蛋吃。……一切为了人民利益。”那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在1959年说的话。
读的时候,真有感慨,平白的话语,蕴含着大道理。而今,50年过去了,人民大众朴素的愿望早已实现了。

    8、 “5、12” 汶川地震一周年了,一晃一年逝去。对于活在离汶川很远的我们,时间仿佛只是一片叶子,在季节的枝枝叉叉间打个旋儿,不经意间滑落,不留任何痕迹。可对于经历磨难、伤痛的人们,想必总是有一个隐隐的孔洞在黑夜噬咬内心。于是有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而那些面对镜头坚强的大人、孩子,我深为敬佩,且为他们祝福。因为自身的不在场,无法深痛的感觉到那种碎裂、悲切、感动、牵挂。至今没有写下像样的文字。
     费尔南多•佩索阿说“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迷醉于各个不同的事情。有一件事足以迷醉我,那就是活着。”活在离汶川很远的地方,平凡安静地活着,没有大喜,亦没有什么大悲,是否也是一种幸福?

    9、沉香洁白的栀子花开了,像一小团一小团的白月光,隔着十几里地,我仿佛闻到了它的香气。我想,端午,我该回去了。
     家是放松身心的地方,老家尤其是。母亲烧可口的饭菜,菜园里刚采摘的,混合着新鲜雨露和阳光的味道,吃起来尤其味道可口。来一碗米汤锅巴稀饭,带着锅底的草木香,滋润肠胃,俗常的温暖尽在于此。
     人到中年,儿女承欢,而父母在堂,可视为人生的最大幸福。

    10、7月22日,100年(500年?)一遇的日全食奇景到达我国长江流域。9:34分,到达皖南宁国。日全食时间持续了将近6分钟,真是壮观、震撼!
     霎那,天色完全变暗,宛如黑夜。原本昏黄的街灯显得分外明亮,感觉到气温有明显的下降。大家都紧盯着天空,孩子发出兴奋的欢呼。旋即,日冕出现,周边带着金黄的霞光。之后,太阳变成了月牙儿,透过黑色滤光镜,挂在天空的太阳变身为蓝绿色的月亮。有两颗特别明亮的星子缀在天幕上……

    11、台风莫拉克是一场灾难,我通过电视,看到了台湾小林村的惨烈场面及丧失家园的痛。
幸存下来的人,再也回不到至爱的人身边。
     我家乡的某些村镇,也遭受了一场风雨劫难。而在这场洗礼中,也诞生了一个英雄的群体及多个鲜活令人敬仰的灵魂。为了救落水的少年,他们义无反顾地纵身跃入激流,从此一去不复返。他们是:35岁的曹军、20岁的卢帅、42岁的王志文、12岁的邵来莉。
     在英雄群体之中,我意外发现了少年同学方的身影,他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孩子,我总记得他在校园中读书的样子,风吹着他瘦弱的身子,单薄的衣裳在冬天飘动。

    12、我们每个人身体里有一片海。从常识上说,我们身体的70%是由水组成。我们在子宫中诞生,那是生命中最初的海。难怪王小妮说,水流到人体里十分必要,必要到它又想流出去。
    对感动的人和事,即使是隔着电视,我常常不由自主落下泪来。我想大概是自己身体里的海很壮阔,一朵朵都是柔软的浪花,它控制不住,时不时要奔涌出来。

    13、10月17日,在方塘世京果园,第二次遇见了令我深为敬重的散文家黑陶先生。他平和、质朴、不端架子,犹如粗砺的陶,闪烁着光泽。
     他在一篇文章中写道:“多年以来,乘坐长途公共汽车,我几乎从所有不同的方位进入过这座山城:从西北的宣城,从东北的广德,从西南的绩溪,从东南的临安。宁国,于我私人而言,奇异地,正在由一个过往的站点,渐渐变为一个归来的地方。”
      他渐渐地喜欢上了这座皖南山城,他挂念着这些散落在民间的文朋诗友:华。高。帅。文。韩……

    14“世界既不是有意义的,也不是荒谬的,它存在着,如此而已。”因为工作的原因,近几年的很大一部分时间,我在皖南宁国(县级市)的大地上行走,试图擦亮那些村落的内部。那些是影藏在大山褶皱间的一枚枚天然棋子,或呈现出粗砺、质朴的微光,或带着逐渐沦丧的苦痛。
    它存在着,如此而已。那些乡村,在等待着懂它的人说出内心的秘密。
    说实在话,开始的工作带着被动接受的不情愿,而后随着行走的频繁,渐渐有所释然。现实中的理想和理想中的现实,交织成经线纬线,在时间的深度和地缘的广度上,将我秘密缠绕。

    15、“幸福可以用盒子装起来吗?”
    “如果幸福可以用盒子装起来,我是不是可以在不开心的时候,将它拿出来呢?那样我不就可以找到幸福?”
     一个妈妈高兴地对我复述他6岁儿子的话。我听了,觉得好,赶紧将它记下来。

     16、杂乱无章,不知所向。当我写完这篇札记的最后一段,农历已丑年已经结束,虎年悄然来临。作为文字的《时光书》已经完结,而绵绵的时光依然毫不疲惫地展开……


                                                                                                            ——已发2010年《都市生活》220期名家主持 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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