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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我写作路上的助推者

2021-12-23叙事散文夏日荷风
走上写作这条路,我一直是被人推着的,说白了,就是被人鼓励着的。不是我不够勤奋,只是写作这条道路太难走,不仅需要勤奋,更重要天赋。写作要比高考难。因为多难的数理化,都是有一个解题思路和做题技巧的。而写作没有规律可循。很多情况下,写作就是一个人……



  走上写作这条路,我一直是被人推着的,说白了,就是被人鼓励着的。不是我不够勤奋,只是写作这条道路太难走,不仅需要勤奋,更重要天赋。写作要比高考难。因为多难的数理化,都是有一个解题思路和做题技巧的。而写作没有规律可循。很多情况下,写作就是一个人在黑夜里不断的摸索。那么黑,那么孤独,几乎很少看到光亮,更没有鲜花,没有掌声,相反,很多时候得到的却是与其相反的种种。当然,都是人类臆造出来的,属于精神范畴。还有一个原因,写作与我的日常生活关联不大,我用以谋生的职业,无论是从教,文化,宣传,网信,也许有些关联,但关联都不特别大,依我的文字水平和影响力,尚且达不到和我的物质生活形成紧密联系。只是出于一种骨子里的依赖,或者说热爱吧,我才一直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文学这条道路上,一直默默无闻,一直黑暗孤独。以至于很多时候,我会忘记我正走在一条这样的路上,也不会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
  我天生木讷愚笨,青春之花要比其他人晚开很多年,只是参加工作后,别人开始给我介绍乡亲对象,我才发现原来我体内也有一条隐秘的河,这条河好似语言的母亲河,从那时开始,泛滥的语言如疯长的野草,工作之余,我就喜欢用笔在纸或本子上写写写。这样的字,自是无法形成一棵好看的大树或是一坛美味的老酒的,它们之间有时毫无关联,有时如记流水账,它们杂乱排布在我的本子或者纸上,像是一个个与我有关彼此却无关的手势或者表情。后来想想,那是我以语言为喉咙,咿呀学语的开始。那时我已隐隐感觉,我和这个工作生活的世界之间,沟通或者交流起来,似乎并不很流畅,而且好像还很费事,有着某种未知的麻烦。这种隐隐的不是很好的感觉,累积在我精神的血管,形成名叫抑郁或焦虑的斑块,而汹涌的文字就是疏通我精神血管的点滴。每隔一段时间,每经历一些事情,我就需要这汹涌澎湃的文字为我疏通疏通。这样,我才能继续哭继续笑继续健康地生活下去。是的,在真正接触文学之前,我就是离不开文字的。这能不能说,我先天文学的遗传基因还是不错的呢,不管它们能否艺术合理地建设出风格各异的房子供别人观赏或消遣,起码我的体内有了这些构建大楼的建设材料吧。
  我先来说说我写作路上的第一个助推者。
  十多年前,我去一家报社实习。结识了一位编辑老师。很快我就发现,这位老师与那些同样是行政部门领导的人们不一样。他很真实,自己高兴不高兴的事都愿意与我们分享,不像其他人,每每见到我们这群非正式的实习生,五官就会合作出一种将我们拒之以千里之外的表情。虽然那脸上也是有温度的,倘若用手触摸,也应该是柔软的,却总发挥着和冰箱冷库一样的制冷作用。我是个小人物,却偏偏有着一个和大人物一样的自尊心,而且,我有一种优于别人的特异功能。我能从一个陌生人几秒钟的注视或者交流里,快速接收到他们内心深处对我认知的真实信号。当然,这特异功能是我的自我评价,这样的结果是,我真正信赖的人少之又少。但是一旦遇到我信赖的人,我则会无条件信任,就会敞开心扉无所不谈。那位编辑老师其实是一名作家,在众多实习生中,不知是鼓励还是其他,老师说我对文字有一种灵性。我第一篇被印成铅字的散文《蝙蝠之舞》,就是这位老师给我发表的。那时我还在一所乡村高中教书,当看到这个熟悉的题目和题目下面我的名字时,内心的惊喜自不必提。待静下心来认真阅读这篇文章时,才发现,这报纸上的文章,与我的原稿相比,竟然面目全非,我反复对比,才发现,两篇文章中,只有一句话是完全相同的。很快,我内心的惊喜被紧张替代,仿佛做了贼一样,正守着一个和偷盗有关的秘密。守着这样一个秘密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而且,时间久了,就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谁,对不起为我写文章的老师,还是对不起因文章发表那些对我大许赞扬的人,我不清楚,但是总觉得心里欠着一个平衡,缺乏对谁的一种交代。说不出是压力还是动力,逼迫我必须付出努力,并且取得一定成绩,向那些我觉得对不起的谁们,进行一种说明或者证明。
  虽然如此,我的这种努力却并不是枯燥的,这个过程里,的确有兴趣参与其中,致使努力更趋近于一种享受。那时的乡村学校,电脑并不普及,无线网也极其稀少,除了学校电脑室,就是按小时收费的网吧。学校电脑室的钥匙只有一把,把持在新上任的教导主任手里。每天一放学,我就尾随着他的身影,管他借钥匙,我要电脑打字写文章,要把写出的文字放到和讯博客,要和博客里的好友交流心得,要欣赏他们的博文,还要把写出的文字通过邮箱发送投递出去。有一个周末,学校教导主任回了老家,偏偏我一时又上了写字的瘾,手和心痒痒的没有了办法,便骑上自行车,顺着小镇中心马路西行约一千米,来到一个网吧。这是我第一次付费来网吧,付费与不付费之间的差别是很大的。不付费的话会气定神闲,无所谓一分一秒度过的时间,而付费的话,就会格外在乎时间,仿佛一分一秒都要换算成元角分来考虑一番。加之网吧内少年们哇啦喊叫的打游戏声,我是怎么也写不出一句像样的句子来的。几乎从我往网吧座位上一坐,我就开始后悔自己这次实在称不上理性的付费,起初这样的后悔只是轻风下的涟漪,之后渐渐汹涌成波浪。为了对得起刚刚支付的网费,我派出我的思想去对付我的屁股,对付的方法是思想转化为一种力量,将屁股紧紧按压在电脑前的座椅上,使它老老实实地呈现出一种端坐的状态。在这次战役中,一开始思想获得了胜利。可紧接下来,思想就背叛了它曾经的初衷,它开始游离于电脑上的文字的意义,游离于电脑上的文字,游离于五彩缤纷的博客主页,它战胜了屁股,偏偏又发现自己的这种胜利是多么无聊甚至可笑,却不好意思道歉,只能任凭自己成为一片空白,和时间也和自己僵持着。后来,离一小时的付费时间越来越近,它再也无法自已,带着属于它的肉体也就是我的身体,匆匆走出这封闭而窒息的网吧,仿佛逃离一个充满罪恶感的作案现场。户外真好,不付费的时间真好,只有不付费的时间,才是最自由最舒展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尽管这里没有电脑,没有网络,却真的比付费的网吧要好上很多。
  这种痴迷,让我短时间内,文字水平突飞猛进。终于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在市级县级报纸副刊发表了。
  我第二位文字的助推者,是省文联的邓老师。
  我们是通过一个“西部作家”论坛认识的。那时,我是论坛散文版块的一位作者,后来由于表现突出(不知是因为过于积极还是文字水平)我做了散文版版主,却因为太懒惰不怎么响应首版的号令,很短的时间内就被拿掉版主的头衔。其实这一切都无所谓,现在想想,在论坛对我最大的影响是认识了论坛的超版邓老师,我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交流,只是在一个qq群里,每周能有幸听一次邓老师的网上讲课。论坛也是一个官场,也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领导,但真正凭本事让我们尊敬的却并不多,邓老师就是这为数不多的领导中的一员。邓老师之所以令我们敬佩,一是因为文章写的好,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人品好。他对所有会员都一视同仁,都颇有耐心,都诚心诚意地把真正的写作本事讲给我们。每次周五晚上qq群里的讲课,邓老师都准备充分,每一个隐晦难懂的写作理念后,都有一个个精挑细选的典型段落,让我们接受起来相对更容易些。每讲完一个小知识点,他就给出大家一定的时间,思考,提问,他随时答疑。周五原本是一个不太容易积聚的时间,可每次大家都准时守候在电脑旁,等着邓老师的讲课。有时,在讲课过程中,大家提问太过积极,争论太过激烈,导致维持秩序的管理员不得不一次次打断大家的提问,以保证讲课进度的推进。这些培训是没有任何报酬的,邓老师为大家一次次精心备课,耐心讲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帮助论坛里的会员积极推进写作水平。写作坚持到现在,如果说我还是有一点点进步和起色的话,那很大一部分因素就在于一次次聆听邓老师的网上授课。
  西部作家论坛,是著名作家柏青,以自己的稿费为基金,一点点运作起来的。柏青老师身患重病,心中却有一个大大的写作情怀,他要用自己最后的精力和心血,为我国文学事业的繁荣发展播种星星之火。为此,他要选择和他志同道合的信得过的帮手,他千挑万选,选中了身材高大、单纯正直、对文学事业同样怀有满腔热忱的邓老师。那段时间,柏青老师和邓老师珠联璧合,他们紧紧团结了一群对文字充满热望的人,西部作家论坛办的红红火火。在那个充满友情的大家庭里,每一个成员都在不断地奋斗与进步着,把一个个扎实的脚印留在了论坛的角角落落。
  后来,柏青老师被残酷的病魔夺去了生命,论坛首页彩色的页面成为黑白照片,定格与封存了曾经的精彩与幸福。
  除了讲课,邓老师还为我写过两次评论。一次是我的散文集结出版,恳请邓老师写序,百忙之中的邓老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写出了一篇以鼓励为主、颇为我的集子提气的序言。另一次是五年之后,我为我县文学内刊组评论稿件时,一时又起了私心,想约到一篇为本地文学爱好者引路的评论,便又叨扰到了邓老师。那时,邓老师的女儿正准备高考,他又深陷繁忙工作的种种,依旧答应高考之后,完成我的请求,并让我发过自己的几篇散文。转眼高考已过,高考报名已过,我却不忍心催促邓老师,我想,邓老师那么忙,我的请求又说的那么早,说不定已经把写评论的事情给忘了。即便忘了,也是情理之中,我就经常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有一天上午,临近下班时分,微信中突然收到邓老师的评论文档,并附留言如下:“抽时间写了一篇,你看看需要修改的话,再提,你的散文还需要丰富技巧,特别是形象表达,需要让形象细腻饱满起来”。我欣喜地打开文档,再次看到邓老师为我写的评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我一口气看完整篇内容,之后,把专注力放在最后的几个段落上。
 “思考固然是闪光的,但是在写作的转型中,荷风也有一些需要去完善的地方,比如对形象语言的把握,和艺术性的琢磨。文学归根结底是形象的艺术,下笔的时候,要用形象说话而不是自己说话,细腻的形象就是思想本身,文学所要表达的一切话语,不在文字之内,而在文字之外,是在形象描写的‘弦外之音’里。因此,细节的描写需要丰富而生动,让思辩的语言游离到文本之外,会让艺术性更纯粹一些,也更饱满一些。
  再就是个体生命温度的表现力,在艺术表达中,所塑造的人物和运用的表达,越具个性则越能代表一部分人;反之,越想描述一个具备大众特征的人,越是什么也代表不了。因此,文学需要一些与众不同的呼吸,与众不同的语言,与众不同的情感,越鲜明则越具有典型性。
  荷风的文字本质上是建构的,希望今后也能够融入一些解构主义元素,使文字的表达手段更为丰富一些,让个体生命与社会生命的碰撞也更独特一些。”
  这就足够了。我这几年来自己默默写作,在黑暗中坚守,我缺少的不是勤奋,而是这样真诚有价值的引领,需要一个努力方向,由于体制内局限与自己名气不够,我没有机会去采风学习,与各位名家接触的机会更是等于零,没有方向性,就无法形成对自己的正确认知,进步和突破也就无从谈起。邓老师从头到尾认真阅读了我发过去的近期文字,他这位文字医生给我的作品把脉问诊,找出症结所在,给我指出一条更为广阔的文学之路。我多么幸运幸福。
  邓老师告诉我,要把一些好作品读透研究透。和我列举了一些作家,我把这些作家收藏在微信里。我一定要记住他们,要一一阅读,学习,邓老师为我文字开的药方,我绝对相信,他是一位文字的名医,有着尚好的医德,他让我读透的作品,我一定要读透,他站在一定的文学高度上,一定能俯视到我如今的写作状态。多年的经验让我明白,只有认真聆听一个自己仰视的人的真诚建议,一个人才能够在某一领域内发展和进步。我今后一段时间的努力方向,就是学会细腻而形象的表达,营造一些扣人心弦的“弦外之音”,让文字充实饱满立体起来。
  首先阅读的是格致的散文。果真是一个别开生面的散文世界。那语言真是说不出的奇妙,同样的情节与事件,一旦到了格致的笔下,就有着某种崭新的生动与新意,艺术与现实的杂糅交错,情绪与情感的复杂个性,语言的呼吸与跳跃,恰到好处的拟人手法,真正的妙笔生花。有位作家评阅格致的散文时说,你可以不同意格致的某种观点,但是,你必须尊重格致在某些时刻的感受。当然,格致的散文岂能仅仅妙在语言,思想性与深刻的立意,也自然高人一筹。读着读着,我竟然有很长时间,不敢写字了。我觉得我的文字羞于问世。我的文字太过大众平凡,它们组合在一起过于庸俗丑陋,同为文字家族,这些被我运用过的文字未免太不公平。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起笔呢?我不知道,或许马上,或许很久,只待一个恰到好处的神秘时机吧。
  这就是我文学路上的两位助推者。我不知道在文学这条路上,我会走到一个什么程度,也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我会不会中断这码字的习惯。文学之路和人生之路一样,不可叵测,无法预知。这是一条很孤独很黑暗的路,行走其中需要他人的鼓励与温暖,回忆十多年的码字旅途,我只想对两位我文学道路的引路人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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