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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老房子

2020-12-14抒情散文野猪皮

老房子老房子弃在那里好久了。主人并没有拆除它的意思。黑黑的脊瓦,破烂的木格子窗户,旷敞着,风随便出入,带走一些什么,留下一些什么,无人知晓。外墙皮堆了,露出当年粗大的立柱。经过那么多年,它一定遭了虫蛀,上面留下多少弯弯曲曲的虫子啃蚀的痕迹
老房子   老房子弃在那里好久了。主人并没有拆除它的意思。黑黑的脊瓦,破烂的木格子窗户,旷敞着,风随便出入,带走一些什么,留下一些什么,无人知晓。外墙皮堆了,露出当年粗大的立柱。经过那么多年,它一定遭了虫蛀,上面留下多少弯弯曲曲的虫子啃蚀的痕迹?   那是一道道岁月的印痕。   现在,我注意到,老房子的西墙跟儿,多了一堆土。靠墙倚着一把铁锨―――也许,主人是想等过一阵子闲了,重新收拾一番吧。那么,主人收拾它的目的是什么呢?我猜,他绝不会用它储藏农具,粮食一类的东西。新房子很漂亮,该具备的都具备了。地下室又干燥又密闭,有多少东西也储下了。我想他准是要储藏一些事情,过去的事情,发生在老房子里的事情―――他 在那里娶了他的女人,生了他的儿女。再远一点说,他或许就出生在那座房子里。这么一来,老房子对于他就无比重要了。闲了闷了,打开门,进去。原本沉寂的一切一下子鲜活起来。一切恍如昨日,这面墙上贴过一幅画,那个锅台上偎过一只猫,梁上住过一窝燕子,哪天他抽了儿子的屁股……睡在角角落落的事情全都醒过来,帮着他回到过去。而恰巧他刚和女人绊过嘴,这么想着想着,他的眼圈儿红了,抹抹眼睛,回身找他的女人道歉去了……一个人,没有了过去,就等于失忆。就没有了欢欣和激动。不管是什么样的过去,它都是一小片盛开的花朵,而且它永远属于你一个人。当你老了的时候,缩在一把摇椅里,轻轻地,缓慢地抚摸它们,心里是不是会升起一种沧桑后的温情?   另外一座老房子,在视线之外。我看不见它。   我只记得房子一年四季披着金黄色的羊胡草。在那个村子里,几十座房子中间,总使我第一眼就能发现它。那座房子很富有,屋檐下的麻雀,每年每年,它们在那里飞来飞去,一窝一窝长大,飞走,只有老麻雀不舍旧家,执着地守着。这多像老态龙钟的父母,期盼他们未归的儿女依门而望?而那些飞走的小麻雀们,可曾回来过?   夏天的早上,常有一只或几只叫不出名儿的鸟蹲在樱桃树上,很认真的打量着还在炕上熟睡的我,细声细气儿的啾啾几声,等我翻个身,或伸伸胳膊腿,它们则一展翅膀钻上云天,登落一树的隔夜露珠,哔哔叭叭掉在嫩绿的菜叶上。   我外公把宽大的裤脚扎好,拎一只粪桶给庄稼上粪,一垄一垄浇过去,他的身上溅满泥点,粪点,他一点不觉得。朝手心里吐口吐沫,用力搓搓,一把锨举得老高,他要把种在土里的日子埋好,长大。这样日子就丰盈了,住在房子里的人活得就痛快了。   好日子就是活得痛痛快快,对不对?   我还记得我外公掖在怀里的手绢包。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它莫名其妙的吸了去。在我眼里,外公的手绢包装得不是零角零分的纸币,是装着吃不完的糖块,饼干。尽管今天想来实在那嚼在嘴里的味道并不十分美妙。但它们确实至今还让我难以舍弃。我常常没事的时候嚼一嚼,抿几下嘴唇,试图找回那种滋味。似乎就是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外公一手擎着摊开的手绢,一边小声招呼我的样子,多年之后,仍然清晰。   有些事情,随着岁月的流逝,反而越来越逼近,逼得你无路可退……   有关与老房子的,还有一对猫。它们沾在徐寡妇家的土墙上,闪着亮泽。徐寡妇手巧,一把剪刀,一张大红纸,折好,三转两转,奇迹般转出一对摇头摆尾的猫。那时我之所以喜欢去徐寡妇家里玩,多半也是因为它的缘故。我对 墙上的猫那么神往,盯着它看的时候就想,如果我要徐寡妇给我也剪一对,她会不会同意呢?但我终于没有跟她要,这事成了我的一个不能实现的想法。原因是后来我在她家丢了一条围巾,天蓝色的,很长很长,可以绕脖子几圈的围巾。徐寡妇把我的围巾锁在她家的柜子里,不肯拿出来了。于是,我开始恨她。虽然我还是非常喜欢那两只猫,我也不去了。直到现在,我仍不能释怀―――怨恨,往往从小事起端。而我们又不想去消除它。我不知道我这样耿耿于怀算不算得不够大气。我对这件事情的思考已经超过它本身。   后来,我们全家离开那个村子,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只是,我外公被剩在那里,剩在一个草木青青的山坡上。我的蓝围巾剩在那里,剩下一段复杂的心情。   我们把老房子剩在那里,剩下一房子的陈年旧事。   夜晚不声不响的来了。是村子里的狗吠来的,凉风吹来的,鸟叫来的。村子四周黑黑的。老房子比黑夜更黑。我坐在黑里,成了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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