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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公车不来,就多走一段路

2020-12-14叙事散文宋煜
很小的时候我就会写诗了,弄一个小小的本子,一首首的写,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来了灵感就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袖珍的小本子来,工整地抄上去。那时侯你若问我写东西是为了什么,我一定会说当个作家诗人什么的。但现在不会这么回答了,写作就像吃饭和呼吸,习以为常
  很小的时候我就会写诗了,弄一个小小的本子,一首首的写,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来了灵感就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袖珍的小本子来,工整地抄上去。那时侯你若问我写东西是为了什么,我一定会说当个作家诗人什么的。但现在不会这么回答了,写作就像吃饭和呼吸,习以为常,不需要什么理由。   今天从书上看来一句话,公车不来,就多走一段路。说得多好,简单的一句话,让我忽然明白了很多,是啊,公车不来,那就多走一段,顺便看看清晨蔚蓝的天,看看路边绿荫如盖的大树,看看城市的洒水车,看看人们脸上的笑容。   在我写作的路途上有那么几个人,或者说是我的长辈,我是不能忘记的。我想我现在讲给你听,也许以后我还会遇到他们或者像他们这样的人,那就是以后的事了,因为我现在想告诉你,在每一个今天,在每一个等待公车到来的日子,我们都要相信身边那些你常常忽视掉的爱和朋友,要坚信,要珍惜,要微笑和感激。               曹朝   我经常叫他叔叔,有时叫老师。我是从一本集邮杂志上看到的他的名字和地址(那时我痴迷集邮),那本集邮的书叫《东北邮声》,曹叔叔在上面发表了一篇小文,是他自己手绘的一枚实寄封,送给他满月的女儿,上面贴着九三年发行的“蜜蜂”邮票,信封上面还有他画上去的花,毛笔画的,线条很粗。现在想想像是中学美术书上齐白石画的花一般。他说希望他的女儿“能像花一样漂亮”,是不是还有句要“像蜜蜂一样勤劳”,我记不真切了。只记得当时我按地址给他写了封交友信,信末我说我也希望你的女儿会像花一样漂亮。   曹叔叔很快回信了,说很愿意结交我这个北方的邮友,信末,他又问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还知道我有个小女儿?   就是这么认识的。曹叔叔经常给我回信,解释我在集邮当中遇到的迷惑。信笺是一种薄薄的宣纸,字体龙飞凤舞的很潇洒,有的字我要猜很长时间才能知道是什么字。他有时候也买一些好看的邮票寄给我,那时我说以后我挣了钱也一定会给您买的,但后来我和他的联系就少了,我也渐渐不再那么痴迷集邮了。后来我的父亲去世了,心情很灰,我开始了最初的写作,写一些倾诉苦恼的文字,后来给他写了封信,我说我开始写东西了,我想以后也能像叔叔一样把它们发表到杂志上。我说我改名字了,我不叫以前的名字了,我叫“宋煜”,信里还夹着我的一张咧着嘴笑的二寸彩色照片。曹叔叔很快回信了,说了一些鼓励我写下去的话,说我长得像个大人了,说希望我能像我的新名字一样,永远活在阳光照得到的地方。   信封上写着他的新地址,后来竟被我不小心弄丢了,心情沮丧了很久,再也没有能够联系上。               王聚敏   我第一次想把自己写的东西投稿是在我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要投的是我们本市的一家杂志《散文百家》,那里的副主编就是王聚敏,很瘦的一个男人,喜欢喝很浓的茶水,喜欢一根接一根不间断地抽烟。   《散文百家》就在邢台市文联的院内,离学校不远。我去的时候把稿子打印下来,再用钉书机钉好,工工整整地摆到他面前。我说的是普通话,我说王老师你看看我的稿子吧!他招呼我坐下,用的却是我们本地的方言。我觉得挺不好意思,后来再去的时候就不用普通话了。他看稿子的时候很认真,手里的烟一段一段地灰下去,稿子才看了一点点,一篇稿子没看完就要去饮水机那里接好几回水。   有一次他的一个女同事进来随手拧开了吊扇说,老王,你可真够抠门,电扇都舍不得开啊。那时是中伏天,我屏着呼吸等他给我稿子的审判,早已是汗流浃背了。我多希望头顶上的吊扇多转几下啊,但这个“抠门”的老王走过去把刚打开的电扇又关掉了,他说风大,会把我的稿子们吹走的。   遗憾的是我到现在也没在《散文百家》上发表过东西,但王老师说我是我们学校去过那里的学生中最有灵性的,他说你瞧:幸福是挂在树上的果实。这样的话多好!他夹香烟的手指点着我的稿子,告诉我,你一定要好好写。   他就是这样,看起来很严肃,但又不失亲切。我离开的时候他会送一本刚印出来的《散文百家》给我。   一个和我去过一次市文联的同学第二次说什么也不跟我一块去了,说那个姓王的看起来真是酸死了,电扇也舍不得开,莫非文人都是这副穷酸相?   后来还是这个同学在学校处理的一本老文学期刊上看到了他的名字,那个杂志是很权威的,同学又立刻睁大了眼睛,这个老家伙不简单!               野象谷   野象谷是云南的一个风景区,也是我一个朋友的笔名,当时他三十六岁,在“榕树下”等网站发一些东西,人气很高,我和他是在“故乡”网认识的,我在那里叫小王子,他经常和我说些写作上的心得,有时也向我说些得不到别人认同啊什么的写作上的苦闷。我都是劝他,那时侯我倒觉得自己挺像个大人的,说一些很深奥很有哲理的话,希望他能走出心灵的苦闷。其实我何尝不是心中充满了苦闷,那么多注满自己心血的稿件泥牛入海,我多想我要的公车马上会停在我的面前,等我搭上去,我多么希望成功能马上降临到我的身上。   后来他的东西在《潇洒》等杂志发表了,他给我打电话,开心得像个孩子。   一天他说想上文学培训班,问我哪个文学培训班好,当时我在读鲁迅文学院的函授,我说我的资料看完了就寄给你看,他说好。   我没记得鲁迅文学院的资料在写作上给了我多大帮助,有的只是随便翻翻就给他寄去了。一本书当时就收八元的邮资,当时我的家境很差,只有妈妈微薄的工资供我上学,我省下自己的伙食费为他寄书。后来他寄来了三百块钱,他说他在电视台的工资也不高,只能寄这些了,说是让我零花的,以后还会寄。没过多久,我把他的三百元原封不动地寄回去了。   再后来我们的关系就渐渐淡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把钱退回去了。后来我开始在杂志上发表东西,我跑到IP超市给妈妈打了想了想又给他打,我说我上杂志了,我说全国人民都能看到我的名字了,我马上就成为我日想夜想的作家了。   又过了些日子我的文章被《视野》《青年文摘》等杂志转载了,但再也不像第一次那般心情澎湃了,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作家了,连妈妈也懒得告诉了。   我在广西一家杂志社工作的时候,野象谷在网上问我会不会到云南去玩,我没顾得上回话就被主编叫去了。时间就那么快地流逝着,他一下子就跑到遥远的回忆里了。但每每想到他我还是心怀感激的,他带给我的感动恍如昨日,唯愿他一切都好。               半树   半树是在我常去的一个论坛里才认识的。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他说我的帖子他经常看,也很喜欢。   起初他用语音和我聊天,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但平时却坚决让我叫他叔叔,他说总觉得我还很小,因为我的文字很青春。   后来的一次他说现在文学这条路是越来越窄了,也越来越难走了。   虽然我手头在写一个长篇,但对文学已经丧失了最初的热忱了,总觉得文学那辆公车上已经人满为患,已经开始摇摇晃晃了。   他好象是个快乐的人,经常打一连串的哈哈哈哈过来,我说他快乐,他说那是因为我不懂他。我想快乐与否其实有时自己都不明白吧。我也不是个快乐的人,但往往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很快乐,不是吗?带给别人快乐,那自己不是也会连带着快乐吗?   半树叔叔是最关心我婚姻大事的一个,一遇见就说怎么又在写字,怎么不去恋爱?   我一想自己的年龄,心里会忽然忽悠那么一下,是啊,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半树说一个男人的成功就是娶个老婆生个儿子,有点钱赚,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当欲望退尽,最最普通寻常的,变成了最为珍贵的。   后记:夜深了,忽而又想到那句话:公车不来,就多走一段路。多好啊,真的,当我们最初期盼的,最渴望得到的,现在变得不再急迫,变得云淡风轻的时候,你是不是会感激在徒步走这一段路的时候所遇到的一些令你快乐与感动的人和事呢?这何尝不是你自己最最需要的。                     2004年8月6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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