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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对亲人的怀念从后山开始

2020-12-14抒情散文陈洪金
后山居住着死者,它必定会与我的怀念紧紧地连在一起。1993年的盛夏,这是一个我多次提起来的时间。我在后山与坟墓的重逢,让我感受到了一种挥之不去的忧伤,从此,我每一年的滇西北阳光炽烈的时候,就会想起后山,雨水淋湿了的后山,我的母亲在那一块潮湿
  后山居住着死者,它必定会与我的怀念紧紧地连在一起。1993年的盛夏,这是一个我多次提起来的时间。我在后山与坟墓的重逢,让我感受到了一种挥之不去的忧伤,从此,我每一年的滇西北阳光炽烈的时候,就会想起后山,雨水淋湿了的后山,我的母亲在那一块潮湿的泥土里躺了整整十年。2003年的初春,我写下了一组诗《三川》,这一组诗的最后一首,我用后山上的母亲来结束我的抒情。《三川》的最后一首诗,我取名叫做《与母亲相伴的苦难墓地》,在诗里,我说:   母亲给了我一个简单的姓氏
  能过它我笔划和指向
  我在一个缓缓的山坡上
  找到一个串零乱的族谱和一些名字   她的长眠不醒
  拉长了一段
  让我用尽一生也走不完的路
  我被那特定的距离抽打
  在梦里痛苦在诗里眺望   母亲的山坡注定要成为三川
  最让我牵肠挂肚的地方
  一条公路在给了我姓氏的墓地经过
  我每一次沉痛的凝望
  都会有一些荒草
  把我的视线轻易地挡回来
  母亲的坟头的我的目光里一晃而过
  却在我的心里抛撒了无数往事   不仅是我知道
  母亲一生经历了许多苦难
  而她的墓地座落在公路旁
  那独特的位置
  浓缩了三川的一个侧面   每一年的春节里,我们都会去那一片满布着家族亡灵的墓地里去扫墓,众多的名字,让我想起了村子里层出不穷的故事。人们在村子里曾经争吵过,有的人甚至在那些瓦檐下吵了一辈子,到了最后,他们还是来到后山,在泥土里肩靠肩地栖居着。两个世界的隔绝,使村子里的人继续下来的争吵,他们再也听不到了。村子里的合解,甚至是结为婚姻,他们也看不到了,我的母亲,在她在世的时候,也曾经被村子里的另一家人追骂着。   如今,彼此对骂的人都躺进了棺材,被人们抬到后山的祖坟地里来,近在咫尺地躺在后山的尘土中,彼此的坟头之间只隔了几步的距离。在后山扫墓的时辰,墓地里燃起了香烛,坟头上的野草被清除,新一年的纸钱压上去,又一年过去了,村子里有人不断地出生,后山上不断地在棺材里被抬上来。满山遍野的忧伤,牵挂着村子里每一个人的思念、怀想、追悔、埋怨。后山承载了家族的血脉和庄严,也收藏着苟且与妥协,站在母亲的坟前,我常常想起母亲生前的软弱,想起因为她的软弱而引发的族人对她的侮辱。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切又归于尘土,更多的只会记起她的辛劳。   我把后山上那缓坡上母亲的墓地,一直存留在心里,后山远远地离开了我寻找生活和工作的地方,很多时候,我只能通过记忆再现母亲的面容,通过文字来回忆她在村子里的生活场景。后山的草丛和石头掩盖了我的生命之源。我的婚姻生活因此付出了相对应的代价。这首诗在2003年5月的《星星诗刊》第5期上发表以后,新的事件又发生了。后山又出现了一座新的坟墓。那是另外的一个栖居,我目睹了爷爷的离世。夏天的一场雨,在爷爷离世的那天晚上,在深夜里与我遭遇。我病了,头痛笼罩着我的忧伤和疲惫。村里的人们抬着爷爷片后山一路走去。我跟在送葬的人群里,把一条从村子通往后山的路,走得异常艰难。   在后山,我们挥动着锄镐为爷爷掘墓。我坐在一边,高烧和头痛,使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坐在一旁看着村里的人,把我爷爷的墓坑挖好,砌上石头,把那朱红色的棺材放到墓穴里去。后山的阳光暴晒着我的病,高烧使我浑身发抖。后山上又添了一座新坟,我在它还没有建好的时候,离开了。爷爷还没有下葬,他的棺材被放在墓穴旁边的空地上。后山上的人们还在忙碌着,新挖掘出来的泥土,在我们家族的坟里,压住了正在滇西北的阳光里飞快地生长着的野草。爷爷在后山的墓地,我没有去看过,时间长了,他也便经常到我的梦里来,与我谈起家里的一些事情,淡淡的,还是他生前的形色。从梦里醒来,遗忘也便开始了,我不能完全地记住他在梦里对我说的话。梦的出现,说明我还是在深深地想念着他。   亲人们进入后山,他们的坟墓在后山的存在,使我对后山有了更深的感受,我的身体里流动的血液,来自于母亲,母亲的血液来自于奶奶。奶奶还在村子里生活着,总有一天,她好会去后山,结束她白发人送黑发的人历史,与母亲在一起,彼此相伴。那时候,爷爷、奶奶和母亲,三人在后山,应该算是有几个说话的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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