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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乡村的夏天

2020-12-14抒情散文若荷
乡村的夏天,是永不寂寞的。那些夏天的早晨和冬天的早晨一样,尽管天色白的极早,起床的“号角”依然,但仍不能使我起得多么快,照母亲的话说,太阳都已经晒到屁股了,我们才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起床后,不是洗涮,而是先找吵醒我的那只“号角”——我们家
  乡村的夏天,是永不寂寞的。   那些夏天的早晨和冬天的早晨一样,尽管天色白的极早,起床的“号角”依然,但仍不能使我起得多么快,照母亲的话说,太阳都已经晒到屁股了,我们才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起床后,不是洗涮,而是先找吵醒我的那只“号角”——我们家的大红公鸡,和它怒目对视上三分钟。   天亮时分,正是梦里睡的香甜的时候,最怕听到大红公鸡的啼唤了,那声音一声长似一声,一声比一声高亢。它“喔喔喔”地叫着,把整个院子的人都吵醒了。有了它,母亲就不用喊我起床,这是母亲高兴的事情,它像极了母亲氅下的“司号员”,然而我对它,却更加表现的无比仇视,是它惊扰了我睡眠的大好时光。   起床后的我决定追逐捉弄它一下,梳理它的大红的鸡冠和闪着宝蓝色光泽的羽毛,可是从没有得手过,心里痒痒的,悻悻地走出门去。   门外院子里有几棵老柳树,是早已老弯了腰的,然后从弯了腰的中间分发出几股树杈,蓬蓬的柳丝就这样生长在那些分出的树枝上,柔柔地垂挂着,遮蔽了大半个院子。枝杈呈人字状,爬上去能坐人,邻居王叔家的小波就喜欢坐在上面,不分春夏地拧柳哨,鼓着腮吹的呜呜的乱响,大人见了也不多管,只有看大门的那位爷爷看见了,才上去一把把他撸下来,骂他小秃仔子。那个爷爷平时是慈祥的,他大概是那个时候最早以身示教告诉我们保护树木的人了,不是为了绿化,也不是为了保持风水,而是为了不受那折枝的心疼。   那些柳树,有七八棵吧,大而高的一棵是属于波的,矮的那棵才属于我。树矮,我不用往上爬,穿着鞋一悠就可以坐了上去,并且越来越熟练了爬树的方法。波爬树是要脱鞋子的,就扔在树下,有时候便成了大人威胁他的武器,拿在手上高高地举起来,大吼,下也不下?当然是不下!由此腚上少不了重重地挨几下,波总是得意的笑着。   波的父亲是武装部长,腰里天天别有一支橹子枪。波由此很不喜欢呆在家里,大多数时间都是盘伏在那些老柳树上的,手里多是拿了一把弹弓,瞄着躲避着他的那些鸟儿。他的身上穿的是他母亲黑色的旧了的衣服,很像是一只羽翼未丰的蝉。   捕蝉是小波的拿手戏,他从家里抓出一把干面来,把脸盆里倒进一些清水,双手捂住面粉放到水里慢慢揉搓,不久就把淀粉搓出来了,剩下的是粘乎乎的面筋,然后找来竹杆,在细的那头插上一节芦苇,芦苇的尖稍抹上面筋,把它举到歇有蝉的树枝上,焦热的太阳下照着,眼睛眨都不眨,直到把蝉粘下来。通常一气能粘五六个,一个下午能粘一小布口袋。拿回家剁细了,掺上辣椒丝用油炒了吃,香喷喷的。   母亲最不喜欢的就是爬树,还有我奶奶,她在我家待了三个多月,那三个多月里我几乎被禁闭了。她不让我爬树,不让我倚门框,说女孩子应该去踢踢踺子,打打瓦,仿佛那才是一种属于女孩子的游戏。   我不愿意,自从我打瓦不小心把妹妹的头打破以后,我就再也不玩那种动石头片子的游戏了。我头上就有一个很大的伤疤,那是很小的时候留下来的,是医生接生的失误,长大的我看着那个伤疤很自卑,也很痛苦,从此不敢看人流血,医生是我的眼中的大“敌”,我拒绝着吃药和打针,恐惧着医生们的白大褂。   那个院落是公家的,那时候被称做公社大院。大院在破旧的民房的中间围绕着,垒有四四方方的一人多高的院墙。北面朝东有个大门,也是正门,做跑马过车之用;南面朝东有一个小偏门,那小门方便的好似给我们家开的,因为我们住的最近,比其他人家出进方便得多。它还有一个用途,那就是供挖大粪的出入。那个工作当时是由没有娶妻的人做的,那个没有娶妻的人就是金全,大人们常拿他来取笑,都叫他“老婆迷”。   出了门往南走,一溜下坡,越来越近的是一片菜地,再往南的低洼里,就一片夏日的荷塘,有尖尖的粉红的荷花和卷曲的小荷叶儿。那时候我就非常爱花了,尤其是荷花。也见母亲把它们洗净放进米饭里蒸,饭熟了才知道原来是那么可口好吃,飘着淡淡的清香气。荷叶也是农人下田的时候用来包饭的工具,经常看到荷叶的断茎浮出水面。现在已经知道,荷叶是不能轻易摘取的,摘下一枝,灌进水去,水底下的藕就烂去一节。   阴云的天气,田地里多晴蜓,漫天漫地的飞舞着,飞得又不是多高,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诱惑。蜻蜓适宜用带剌的酸枣棵捕捉,而酸枣棵正是旁边菜园里厚积着的,农人们把它们从高山上割来,是想阻挡着鸡们的进入,也是各家自留地的地界。我们就将那些枣棵小心地拔了出来,挥舞着捕捉蜻,因此地边让我们踏坏了不少。如果经人发现,也会挨上几句骂,这次挨骂的不只小波了,还有我。他们说我们是在“作业”,“作业”就是不务正业的意思了。   还有一个典故,有关我的母亲的。村里有个学校,我母亲在学校教书,复式班,一个课堂有三个年级,我是其中的一个学生,所以我怕她。   我母亲的人缘极好,虽然我们是外地人,由于母亲经常接济村里的乡亲,对学生也不厚此薄彼,一样的教育和关心,那份情谊,在乡亲们的心里渐渐厚重起来。母亲从乡邻的门前走过,她们总不忘打个招呼:“何老师,这么晚了,做什么去?”母亲于是解释去给学生批改作业,以后她们再见了母亲,就这么问了:“老师,你作业去呀?”   乡村的夏天总是快乐的,总是在调皮和“作业”中愉快地度过。秋学开始的时候,小波上了中学读初中,我已升到三年级。当又一个夏日来临的时候,小波已经长的高出我一头,不屑再和我折柳条到田野里去捉蜻蜓了;小波还不屑于去看我头上的羊角辫,每当看到我都把头仰的高高的,他自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这时候的我们似乎再也调皮不起来了。   多少年过去了,童年的乡村仍然浮叠在我的脑海里,并且定格成了一幅精美多彩的油画,蕴含了一种朦胧而有诗意的美,画中的人物,竟也是粗粗着墨的,带了几分憨厚的姿态,远在他乡的我每当回忆起来,总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多少年后的一个春天我终于回到阔别二十几年的乡村,十几年后的这次相聚,我却发现,眼前的景色与记忆里的已相去甚远,我找不到了童年的荷塘,找不到童年的那座心目中宽阔的大院,更找不到院子里的老柳树们了,立在陌生的破旧的小院的一隅,在三月那烟雨纷飞的日子里,我的思绪已被童年时候的那些欢快的六月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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